第一百九十八章 處理
「把人押上來吧!」
冷不丁的,陳元白出聲打斷二人的述舊。
沈南玉微微一笑,並不多話,微微行了個禮,便退至晏裴野身後。
晏裴野挑了挑眉。
她今日莫名對陳元白多有冷淡,不似她平常若刻意周旋便是八面玲瓏的風格,看起來對陳元白多有不敬,但他卻很滿意。
不一會兒,兩個兵卒將五花大綁的氣候伯參押了上來。
他此時形容狼狽,胳膊上和背上皆受了傷。
被押進來后,他掃了一眼晏裴野和陳元白,便低垂下眼眸,一言不發。
陳元白惡狠狠地瞪視著他,他本可以不發一言,便將這該死的姦細凌遲處死,但此時他遠在邊陲,身邊只有一些中看不中用的驍騎營子弟兵,他必須得借鎮西鐵騎的聲望和兵力才能穩住局面。
這姦細看來跟晏裴野的關係十分深厚,這也是他不得不小心處理的緣由之一。
侍衛狠狠地一踹,將候伯參猛地踹倒在地,他有些狼狽地咳了起來。
陳元白覷了他一眼,冷冷說道:「說吧,你能在鐵騎軍中潛伏這麼久,一定還有同黨吧,交代出來,活罪可免。」
候伯參吐了口唾沫,不屑地笑了一聲:「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還有什麼可說的,你們等著吧,用不了多久,蠻狄人便會越過天險,再次出現在你們面前,咱們之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局面……」
晏裴野皺著眉:「我爹曾經說過,你原本是渭州的原住民,為何要投靠蠻狄人,做他們的姦細,這些年來,我爹待你不薄,幼時你也曾教導於我,你和我爹有十多年的交情,你怎敢用如此毒計害他?我想不通。」
候伯參仰頭冷笑了一聲:「有什麼想不通的,無、非就是貪官污吏,逼迫我等,民不聊生,家破人亡,我身上留著大譽人的血,可是大譽的皇帝卻視我等為蟻民,生殺予奪,我等還要世世代代地臣服於這群腐朽陰暗的人,當真是可笑!」
晏裴野似想起了一事:「所以當初我去接應月支糧草輜重,便是你搗的鬼?」
候伯參自覺今日便是自己的死期,乾脆也不藏著掖著了:「沒錯,除了這些,你和世子之間,我也沒有少出力,只有你們父子不和,兄弟鬩牆,我們才有機會將銅牆鐵壁般的鐵騎軍撕開口子……功夫不負有心人,現在那個病秧鬼晏元德應該寂寂無聲地走向死期了吧,而你嘛,該說你虎父無犬子,還是該說你的固執愚忠跟你爹一模一樣……」
晏裴野看著他的樣子,只覺得一絲陰涼猶如從腳底升起。
他此時這個樣子,哪還有幼年教導自己平時溫文爾雅的模樣,簡直如同一頭披著羊皮的惡狼,他欺騙了父王,也欺騙了自己,更是將自己那段青少年時期感受到的一絲溫暖變成了一個笑話。
晏裴野喉頭艱澀的滑動了幾下,竟然再也問不出話來。
沈南玉替他問了出來:「既然你跟晏氏不是一條心,下毒、暗殺……皆可簡而化之,晏氏一死,鎮西鐵騎自然不戰而散,可你為何要大費周折……」
候伯參冷笑著說:「沒什麼可說的了,我今日既已就擒,要殺要剮,給個痛快吧!「
陳元白卻不如他的願:」是因為你發現晏氏在鎮西鐵騎的根基遠比你想像的更錯綜複雜,先帝的態度模稜兩可,所以可以利用一下,妄圖挑起矛盾,將他們拉到蠻狄人那邊去,最後拉攏不成,便又生出毒計,害死鎮西王,嫁禍給皇族,挑起晏氏後人的反心……「
候伯參睥睨著陳元白,眼神里全無一絲懼怕:「你倒也是不蠢,難怪能從眾多皇子中勝出,爬上了這個皇位……不過你放心,你的皇位坐不穩的,要不然,你也不會出現在這裡了……」
「放肆!」
晏裴野暴喝一聲,狠狠地給了他一拳,將他打歪在地。
候伯參佝僂起身子,費力地從地上一點點蹭起,吐了一口血沫:「怎麼,你原本不是勢不兩立的嗎,這麼快又要改弦易轍,要向皇權婢膝屈躬地獻媚了?」
晏裴野瞪著他,面色有一絲蒼白,眼神漆黑得如同深邃的滄海,他在想,自己面對的這究竟是什麼?是喪盡天良的惡魔,還是讓人噁心的鬣狗?
烏雲壓月,遮去了天地之間最後的光亮。
陳元白厲聲道:「蕞爾跳樑小丑,你潛藏大譽數十年,身為大譽人,食大譽糧,著大譽紗,享大譽餉,卻做出此等豬狗不如之事,當真是千刀萬剮也難贖你的罪孽,來人,把他拉出去砍了,人頭掛在城牆上,讓那些蠻狄人好好看看做叛徒的下場!」
候伯參被拉了起來,拖離至晏裴野身邊時,他突然嘶聲叫吼起來:「你好好推敲,堂堂一個皇帝,為什麼會現身在這裡!」
他被強力拉出門好遠,聲嘶力竭的一聲狡兔死,走狗烹還遠遠飄來。
……
事情處理妥當,年輕的陳昭帝臉上竟顯疲憊,但他不經意的望了一眼晏裴野,眼中一絲精光稍縱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