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搶食插翅

第二百八十三章,搶食插翅

江水滔滔白浪翻天,那澎湃的力度就像尉遲均的話,此時也在兩人心頭翻騰,雷風起一再躲避堂姐丈四平侯的話,終於在准姐丈面前無法再躲。

權力這種東西,沒有人會不喜歡,哪怕他最高的想法僅是一天三頓飯,有個熱炕頭,連老婆都不敢想。

而另一件東西名叫支配的,與權力如影隨行。

被野心支配的人,如順興郡王、慶昌郡王,他們想要九五至尊的權力,為的就是支配別人,否則他們的日子還不夠好嗎?

一天三餐遠勝世上絕大部分的人,手中兵馬足夠耀武揚威,內宅有妻妾,膝下有兒女,出門有人奉承,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有野心的人不惜包括生命在內的代價,所追求的僅僅是他個人的支配感。

如果有人說反侵略的戰爭,那不在有野心的人之內。

除去有野心的人爭奪權利以外,還有鳳毛麟角的人得到權利,為的是改變世人的生存環境。

在權利到手的時候,另一個結局是做正確的事情,改變民生,改變恃強凌弱的思維,讓一切往美好的方向去。

雷風起還達不到那鳳毛麟角的境界,就是尉遲均剖析自家,也不在鳳毛麟角的境界內。

但他的話提醒雷風起,只有你登基,才能真正救自己和全家。

有一個詞叫彈劾。

如果新帝的境界也不高的話,新帝登基之後,第一個清算的就是以下犯上處置郡王的虞存、沒有京里軍令擅自發兵解廣陽城圍困的四平侯、太平侯、平江侯、寧江侯、許昌侯,這些在亂世里權力自主的人,會讓新帝寢食難安。

還有昭勇郡王府你沒有和女干臣勾結,為什麼迎你家老三去登基?

在亂世里奪得榮耀的英雄人物,在太平年代被一幫子拿著彈劾做大棒的人幹掉,在歷史上又不稀奇。

順興和慶昌二郡王的野心是至高的皇帝,官員們的野心存在排除異已,向比自己官職高的人來上一把暗箭。

尉遲均的話提醒並證實,暗箭傷人無處不在。

你雷風起還在這裡畏畏縮縮的避嫌,不肯做登基的打算,只怕有朝一日新帝登基,你連洗清自己的資格都沒有。

二郡王圍廣陽城有野心,你雷風起被迎登基在別人眼裡也同樣是野心,這在不知情的人眼裡,有居心叵測的人眼裡,哪有區別。

望著江水在奔騰里由清轉濁,雷風起五味雜陳。

想當然爾,他現在的心情里有著,道理是尉遲均說的那樣沒錯,可實際做起來有糾結。

小虞那美麗而又聰明的面龐總佔據在腦海間,是雷風起第一在意的事情。

尉遲均這心如明鏡的旁觀者,淡淡只說一句:「我們做好準備自保,總沒有錯吧?」

這話相當的含糊。

做好什麼準備?

自保的準備?

還是新帝不仁,立即推翻他由雷風起登基?

這兩個準備像是也沒有區別。

但勝在尉遲均含糊的說,雷風起在這會兒被逼到角落的心松下來,輕吐一口氣,趕緊答應下來:「好。」

否則,他怕尉遲均言語犀利之下,不知道又逼他答應什麼。

而談話也只能到此為止,雖然尉遲均還想說些什麼,一股食物的香濃味道飄了過來,魚的鮮味很能攝神,讓尉遲均和雷風起齊齊贊道:「好。」

不約而同的覺得飢餓,再就想到雷一文說她做飯,尉遲均一定要捧場,雷風起手足情深,兩個人不再說什麼,對著外面走去。

習慣性的尊重郡王府公子,尉遲均錯后一步,這就看著雷風起寬闊的背影,暗暗說了一句,不是我一定攆著你登基,誰叫昭勇郡王府上有帝位的緣分,而且你被傳登基全國有名。

全國上下現在已傳遍「迎接雷風起進京登基」,又傳遍的應該是你落水失蹤。約有一半的人認為你中了詭計值得同情,還有一半的人認為你另有陰謀,說不好明天就到金殿,宣布已經登基。

尉遲均說咱們做好自保的準備吧,有當事人雷風起在內的話,就包括準備登基。

就像虞存也有自保的準備,否則他不會在最初的時候,只打發孫女兒悄無聲息的出門。虞存的自保準備再充分,也不會包括登基在內。

「迎接雷風起登基」,讓順興慶昌二郡王心生不滿,但弄明白原因在發兵之前。

如果虞存宣布夫子要登基,舉國上下的兵馬只怕一起出聲,「聲討這個逆賊」,連猶豫都不會有。

這就是有皇家血脈和沒有皇家血脈的區別。

所以尉遲均在雷風起背後攤開雙手,覺得自己無辜之極,他也沒有別的辦法,誰叫你有份登基呢,要怪,還是怪你三將軍生錯在帝王家。

再次說服雷風起,並幾乎成功的尉遲均,毫無芥蒂的走入廚房,全部精神準備誇讚自己那珍貴的一文,一眼瞅下去,頓時愣住

先來一步的雷風起卻是滿面喜色遮蓋不住。

這是大船,裝貨載人可以不少,做廚房的船艙里不止一個灶眼,有四個大灶眼,在這近兩百人登船以後,做飯不會誤鐘點。

其中有兩個灶眼,雷一文佔據一個,做她隨行帶來的家中乾菜等物,另一個灶眼旁站著虞霧落,紅霞和兩個婆子為她打下手。

比成人手臂長的大魚,被一把鋒利短刀釘在砧板上,這魚一動不動,已經摔死。

虞霧落手持菜刀,去魚皮,正以殘影般飛快的手速薄刮魚肉取泥。

刀法無敵的虞五有一雙練刀的手,一會兒就沾在刀上有一層魚泥,手指輕抹落入碗中,紅霞拍姜,擰薑汁,再加鹽入魚泥,婆子們燒火,灶眼中大鍋開水沸騰,紅霞下魚泥成丸,一會兒就布滿大鍋中水面,煮久魚丸會老,很快就要撈出,旁邊眼巴巴站著的雷風暴笑出小豁牙,送上大面碗,開心的就要滴口水。

虞霧落的速度不慢,紅霞直接加調料再下鍋,也相對省事,可還是和雷風暴吃魚丸的速度持平。

小八將軍吃飯的這速度,沒的說,符合邊城將軍行軍的速度。

雷風暴風捲殘雲般吃完一碗,樂呵呵伸出大面碗,鍋里魚丸剛好煮熟,得,又是他的,他一個人痛快在吃。

旁邊憋屈的高山在小虞兄弟面前收斂幾分,就拿趙亭功說話:「雷小八,你快把我亭功兄弟餓的腿軟。」

趙亭功也是聞香而來,聞言忙站直幾分,表示自己並不腿軟,而且不會和小孩子爭嘴吃。

只是,這魚丸實在香啊,又是虞五弟親手做成。

趙亭功雖身姿撇清自己,面龐上情不自禁饞涎欲滴。

高山就不悅的瞪雷風起,管管你親兄弟吧,他一個人吃讓大家看著。

雷風起只顧高興虞霧落肯親手下廚,沒吃到對他也是無上享受,他看著就心滿意足。

高山的眼刀紛紛落在這心滿意足之外。

尉遲均喊上一聲:「咦,一文下廚,難得難得。」

大大的卷袍袖,誇張的取碗筷,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

高山氣呼呼,這就找到發泄點,鄙夷道:「你這動靜偷襲敵營的話,那就夠嗆。」

尉遲均不理他。

在鬼子關邊城的時候,尉遲均也不怎麼和高山對上,高山也就不再尋釁他。只有一起長大的雷家兄弟姐妹們,會和高山吵過來吵過去,和高山關係不怎麼好。

「好吃,一文做的最好吃。」這是尉遲均捧場的動靜。

「五哥姐姐做的最好吃!」雷風暴響亮的回,依然不耽誤他飛快的吃,高山依然到不了手。

尉遲均瞪眼:「一文做的好。」

雷風暴挺著腦袋回:「五哥姐姐的好!」

兩個人你一言來我一句,各自手中食物下肚,虞霧落才想到笑著說了一句:「食不語。」

尉遲均放下碗,雷風暴也同樣聽話。

高山氣的眼前金星直冒,徑直揭短:「吃飽了吧?總算肯放下碗。」

轉頭,就向虞霧落訴苦:「兄弟,你現在知道我在昭勇郡王府過的什麼日子,成天撿剩飯吃。」

雷風起、雷一文三姐妹、雷風暴唰唰怒目過來:「那你還長這麼高!」

高山在內陸是小個頭兒,在他族中不算矮。

雷風起等忘記解釋沒給高山吃剩飯,做一鍋飯,有先盛有后盛不是很正常。按過往吵的習慣來說,先佔住上風最要緊,否則誰知道高山還能說出什麼。

高山胸膛起伏,像是又添無限怒氣,可是一旁的趙亭功卻覺得這番搶食滑稽透頂,不由得哈哈大笑,拉著高山勸他:「別生氣,哈哈,你和暴哥搶嗎?哈哈,你和未婚夫妻搶嗎?哈哈......你老高平時挺有眼色的,」

「暴哥,魚沒了,再去打魚。」虞霧落又道。

「我去。」雷風暴噔噔噔出廚房,雷風起也跟上。

尉遲均一本正經:「咦,舅爺也去了,居然不留下來幫忙。一文,這是為什麼?」

雷一文忍住笑:「五弟說打魚。」

「哦,五弟說打魚,那應該插翅過去。」尉遲均面上還是相當嚴肅。

雷一文悄悄白眼兒他,怕虞霧落聽出這是打趣,忙道:「三弟見到我們時就說過,以五弟馬首是瞻,咱們也聽五弟的吩咐。」

「那我也去。」

尉遲均把兩個手臂架起來,彷彿有雙翅膀般的一忽閃,這就對應上自己說的插翅過去,三步並用兩步走,「飛」也似的出了廚房船艙。

雷一文堅持不笑,否則虞五弟看出尉遲均是個促狹鬼兒就不好。

趙亭功被提醒,拉著骨嘟嘴的高山也出來:「五弟說打魚,咱們也去。」

先一步出去的尉遲均,大步噔噔的走到安裝漁網的船尾,明明看到雷風起,毫不收步,筆直撞了上去。

雷風起猝不及防,被衝出去好幾步,不解的問道:「你哪裡不舒服,路也走不好。」

滿面沉肅的尉遲均一絲不苟的回答:「五弟說打魚,就要快步才像話。」

雷風起噎住,扭臉看漁網,不再理准姐丈。

有時候尉遲均正經起來,就讓人忘記他很會調侃人,上一當在所難免。

廚房裡,虞霧落絲毫沒聽出來,說她沒有情意,不如說她情竇沒開,對雷七的好感,倒是很多。

聒噪的男人們出去以後,和雷一文姐妹們說說笑笑的,做上一頓飯重溫閨閣中日子,很是愜意。

這一天虞霧落仗著練刀的手做出一鍋又一鍋的魚丸,上船的近兩百人都能吃到,自然有多有少,旁人吃魚丸當菜,雷風暴吃魚丸當飯到飽。

雷一文姐妹們做飯以邊城快和熟的風格為主,這就沒法和內陸奢侈精細的飲食相比。

刀法無敵的虞霧落又多一個無敵的名頭,尉遲均毫不客氣的把廚藝無敵送給她,並且不允許虞霧落客氣。

夜晚來臨,和雷一文在船頭吹風的尉遲均訴苦:「我不這樣說行嗎?舅爺就到手一碗魚丸,還不滿,吃的那叫一個愛惜,吃一口看一眼,挾一個再看一眼,那模樣活脫脫傻子吃糖,自己樂的沒有邊。所以只搶到大半碗,該。而我只能委屈我的一文,改說五哥弟弟廚藝無敵。」

他整段話足夠可笑,偏偏後面又來上一句「五哥弟弟」,這學雷風暴口吻的說話,讓雷一文吃吃笑個不停。

五哥,眼看就要正式成為虞五的綽號,始作俑者雷風暴,推動人尉遲均。

......

夜風輕撫,耳根下面沒有尉遲均啰嗦,他白天的話反而上心頭。

雷風起睡不安。

這船雖大甲板上空著,走出去就能看到尉遲均和大姐身影。

未婚夫妻吹風說情話不是原地不動,而是船頭走到船尾,閑庭散步般。

雷風起無法出去抒發心情,好在船艙不小,就在這裡走來走去,桌上在月下潤澤微光的笛子映入眼帘。

這還是小虞自雷無塵處拿來的笛子,當時拿走的有一面鼓、一管簫、幾個笛子。在奇香湖邊上船的時候,買過一張琴。

紫竹簫被趙亭功帶走,琴應該在小虞船艙里,笛子是雷風起隨手拿下一個把玩,就一直在這個船艙里。

雷風起喜歡的是琴,對笛子沒下過功夫,僅是能吹而已。

江風拂面似浮生若夢,在這朦朧里腦海里心事當家,需要抒發的雷風起不由自主拿起笛子,皺起眉頭想著吹什麼曲調符合自己心情,而他不擅長笛子,吹的不好就倒胃口。

隔壁幽幽簫聲響起,原來趙亭功這一回跟出來,把紫竹簫帶在身邊。

------題外話------

昨天好涼快,就是涼快的溫度時高時低,夜裡要安睡還需要開空調。

明天預報最高36度,怎麼辦?

入夏時曬背看到高溫就喜歡,現在則是不願意看。

好在七天預報里就兩天三十度以上的高溫。

好在如此。

明天見。

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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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鸞喜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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