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危機時限
王銳將昨晚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末了搖頭嘆道:「小人只是好意提醒小魏爺而已,後面的事情變化亦出了童林意料之外。若廠公認為這是妖言惑眾,那在下也無話可說!」
魏忠賢眯起眼睛,眼中露出針尖般鋒利的光芒盯著他,忽然陰陰地一笑說道:「這麼說來你倒是一番好意,咱家是冤枉你了?」
王銳急忙說道:「不敢,此事原也匪夷所思,廠公有所誤會亦屬正常!」
李永貞聞聽了事情的經過,心中暗暗鬆了口氣,在一旁上前兩步施禮插口道:「廠公,此子確有真才實學。其棋道與棋卦之術俱出自仙譜《玄弈經》,稱得上是玄妙無比。此乃永貞親眼所見,還望廠公明察!至於那些直言冒犯之語,只不過是年輕人的輕狂無忌而已。永貞斗膽替他求情,還請廠公莫要因此怪罪才是!」
李永貞自然算不上什麼好人,但他自從相信了仙譜之說后,對王銳不由得頗起了幾分愛才之心。待到今日王銳毫無保留地將所謂的「仙譜」演給他看,李永貞更是對這個年輕人產生出了幾許欣賞和喜歡之意。因此在聽了王銳的解釋之後,他鬆了口氣,忍不住開口向魏忠賢求情。
魏忠賢翻了翻眼睛,輕輕哼了一聲說道:「咱家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了,但還從未聽說過真正能洞窺天機通曉陰陽之人。這世上多有大言炎炎欺世盜名之徒,永貞還是莫要輕信才好!」
李永貞聽到魏忠賢的話毫不客氣地連自己也掃了進去,頓時犯了爭強好勝的倔脾氣,脹紅了臉孔亢聲說道:「回廠公,那仙譜與棋卦之術並非永貞一人所見,魏閣老、崔尚書和一眾官員亦都共同目睹。若有半分虛言,永貞情願領受責罰!」
魏忠賢十分了解李永貞,眼見他又犯了犟脾氣,也不願意當真傷了這員心腹大將。於是一擺手示意那兩個番子放開王銳,朝他尖聲說道:「既然永貞如此說,看來這小子倒真是有幾分本領了!好,那你就讓咱家親眼看一看你的手段。若是你的棋卦果真靈驗,咱家就賣永貞一個情面,不再追究你的狂言冒犯之罪!」
王銳聞言暗暗舒了口氣,活動了一下酸麻的雙臂抱拳施禮說道:「多謝廠公大人!在下昨日已卜下一卦,偈語此刻就保存在李公公那裡。我料不出10日此卦就能應驗,屆時若有半分差錯,小人甘願領罪絕無半句怨言!」
昨晚邀月樓的事王銳很清楚魏京昌絕不會善罷甘休,因此回去后連夜就籌思了幾種應對的辦法。但他沒有想到這麼快就遇上了魏忠賢,而且一上來就不由分說欲拿自己問罪。如果不是李永貞的話,他很可能連個辯說的機會都沒有。若是真的被拿入了東廠或者錦衣衛的大獄,後果如何就真的只能用不堪設想來形容了。
想到這裡,王銳只感到後背都驚出了一層白毛汗。暗暗慶幸穿越者的好運定律再一次發揮出了威力,若非他早就將李永貞當成了計劃中一枚非常重要的棋子、若非今日李永貞恰巧請他來品棋、若非他毫無保留地將所謂的「仙譜」傾盡全力展示出來……那自己之前的一切努力很有可能就要付諸東流了!
王銳暗暗地提醒自己,看來自己還是有些被昨日結識成國公朱純臣的事情沖昏了頭腦,完全低估了開罪小魏爺的後果。如果以後再犯這種致命錯誤的話,那恐怕終究會有連穿越者好運定律也救不了自己的一天!
他原本的計劃目的就是要雄心勃勃地推動歷史的車輪改變原來的軌跡,此刻卻誠心祈禱起它最起碼在10天之內千萬不要被自己這個小小蝴蝶的翅膀有一丁點的影響起來,否則他昨日卜下的那卦可就失靈啦!
魏忠賢聽罷王銳的話,點頭陰笑一聲說道:「好,你的小命就暫且先寄上10天。永貞,看在你的面上人我就不拿走了,便交給你來看管!我今日此來本是尋你有要事相商,眼下卻改了主意。你和我一起回宮,我看還是叫上體乾和文輔他們一同商議吧!」
王銳抱拳施禮,不卑不亢地說道:「多謝廠公!小人還想提醒一句,請廠公轉告小魏爺,請他在百日內最好不要踏出府門半步。否則若有什麼意外,那小人可真是百死莫贖了!」
魏忠賢掃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麼,輕哼了一聲徑自轉身而去。
那邊李永貞急忙應了聲是,隨即叫來下人吩咐給王銳安排住處好生款待,然後跟隨魏忠賢一同離開了府第。
……
王銳請人去棋社知會了謝天博一聲,就說李公公要留自己在府中研棋,恐怕要住上一些時日,讓他不必擔心,隨後就安心在李永貞的府邸里當起了「囚徒」。
不過他這個「囚徒」的日子可是滋潤得緊,李永貞每日里好吃好喝地供應著他,正好可以隨時討教「仙譜」之妙。王銳自然是使出了渾身的解數,將自己所知道的精妙棋譜盡皆一一演示出來。越到後來,李永貞對仙譜和棋卦之術就越無半點懷疑,對王銳亦是越來越欣賞與喜歡,將其奉若上賓一樣對待。
王銳見自己終於接近了李永貞這枚重要的棋子,不由得信心大增。他利用這難得的機會,暫時將魏忠賢的事情拋在了腦後,一方面通過研棋不斷增加著李永貞對自己的好感和信任。另一方面藉機提出了一個請求,請李永貞找些能工巧匠來,言道自己還從《玄弈經》上看到過一些奇巧物事,想試試與他們一起研究一番看看能否造一兩個出來。
李永貞一聽那仙家「秘籍」之上竟然還有奇巧物事,意外之餘亦大感興趣,也很想看一看這個年輕人究竟還能帶來多少驚奇。他其時正負責督建信王府,手下的能工巧匠可謂無數,對這點要求自是不在話下,所以當即找來了幾個最出色的。
於是王銳在擺譜之餘將時間都放在了與那些工匠泡在一起上,李永貞起初也來湊了湊熱鬧,卻發現王銳所講的東西真的如天書一樣,不但自己根本聽不懂半點,就連那些能工巧匠們似乎亦是半懂不懂。他暗暗訝異的同時放棄了欲探個究竟的想法,決定還是等王銳真的把東西造出來再說。
就這樣,王銳一邊做著「囚徒」,一邊堅實地展開了他的下一步計劃。不過隨著時日的推移,他也有點漸漸感到焦急起來。
因為他終究還沒有強大到像有些穿越者一樣能夠帶著超級電腦君臨到這個時代,所以無法用最擅長的百度、狗狗搜索到每一個歷史事件的精確日期。他只知道自己所卜的那一卦里的事情歷史上就發生在六君子事件之間,但具體的日子卻不清楚。
為了達到震撼的效果,王銳在魏忠賢面前說出了10日的期限。可眼下大半的時日已經過去,他期盼的事情卻仍然毫無動靜。這不能不令王銳的心裡多少有些打起鼓來,心說難道穿越者的好運定律這麼快就要在自己的身上失去作用不成?
九天過去了,期望的消息還是沒有傳來。王銳表面上仍是鎮定自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可實際上卻是幾乎一夜未眠,攪盡腦汁思索著一旦出現意外的補救措施。
第十天一大早,李永貞就去了宮裡。那些小黃門們雖然仍舊待王銳十分尊敬和客氣,但暗地裡卻明顯加強了戒備,顯然是害怕他會跑掉。有一個小黃門如影隨行般地服侍著王銳,就連他上廁所時也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一看便知是受了李永貞的嚴令。這也十分正常,他雖對王銳欣賞有加,可卻絲毫不敢忤逆魏忠賢的命令,如果萬一出了什麼差錯,他即便身為內廷五虎之一也是吃罪不起。
到了這一步,王銳反倒鎮定下來。他明白恐懼和慌張不僅於事無補,反而會更加壞事。此時惟有鎮靜才是唯一的出路,只有保持清醒的頭腦,他才有可能隨機應變,在極度不利的情境中覓得生機。
他像往常那樣與幾個工匠一頭扎進了書房,又說又畫地折騰了近一個上午,直到晌午時分才放他們離去。
經過這麼多天的忙活,王銳所計劃的事物已初步有了眉目。這令他喜不自勝,甚至暫時忘卻了眼前即將到來的危機。他心滿意足地走出了書房,一抬頭卻正看見腳步匆匆趕回府中的李永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