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祛疤膏
慘了。他該不會看到我已經快要痊癒的傷口了吧。內心涌過萬千思緒,我欲蓋彌彰地飛速拉下衣服,遮住腹部。「啊……真巧啊……你也在這裡……」我胡亂地起身,眼神飄忽。降谷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畢竟這裡是我家。」我:「……」哈羅熱情地蹭著降谷零的腿,嗷嗚嗷嗚地撒著嬌。降谷零彎腰抱起哈羅,並沒有說起傷口的事情,而是換了個話題。「抱歉,今天遇到了點突發事件,讓你久等了。」我不自然地理了理並不亂的衣角,垂眸逃避與降谷零對視:「嗯……沒事。」……他到底有沒有看到啊!降谷零會不會覺得我是想賴在他家裡啊……?我咬咬牙,硬著頭皮抬眼。大腦飛速運轉,不願放過降谷零的任何一點微表情變化。「……咦?」降谷零的額角處貼著一塊創可貼。我眼神下移,發現他的領口微微敞開,領帶也有些松。袖口處還蹭到了灰。一幅剛打過架的樣子。我:「你受傷了嗎?」降谷零摸了摸哈羅柔軟的肚皮,輕描淡寫地說:「只有額頭上這一點小傷。」我狐疑地看著他:「你身上有嗎?」降谷零不為所動地抱著哈羅,抬眼:「那你要親自檢查一下嗎?」眸中還有幾分促狹的笑意。我鴉雀無聲:「……」……降谷零怎麼突然變得跟少女漫里超會撩的男主一樣!我非常突兀地轉移話題:「吃飯吃飯,餓了餓了。」他應該沒看到我的傷口吧。……畢竟剛剛我拉下衣服的速度真的很快!*之後的一整個晚上,我都在絞盡腦汁地思考著該怎麼不露痕迹地試探一下降谷零的態度。吃飯時。我:「最近我的傷好像——」降谷零把一勺咖喱送進我的口中:「你多吃點這個。」我:「嗷!好好吃!」降谷零偏頭觀察著我的表情,聲音清潤:「那明天還想吃嗎?」我艱難地抵抗住了咖喱的誘惑,堅守初心:「不,我明天還是想吃壽喜鍋。」降谷零從善如流:「那就後天吃好不好?」我:「嗯嗯。」洗碗時。我帶著洗碗手套:「你能幫我撩一下頭髮嗎?」降谷零非常自然地替我撩起快要沾到洗碗精泡沫的發梢:「小心。」他看了我半晌:「要不我們明天買個洗碗機吧?」我想了想:「也行,那我等會查查什麼牌子比較好。」飯後休息時。我的耳機自動連上了降谷零的平板,於是我順其自然地靠在降谷零身上開始看美劇。而降谷零在看厚厚的資料。洗澡后。走出浴室,我用浴巾擦拭著頭髮,提醒降谷零浴室的沐浴露快要用完了。降谷零點點頭,神色自若地問:「新的沐浴露你想要什麼味道的?」我想了想:「嗯……桃子味的吧。」然後,我非常熟練地在沙發上坐下,降谷零也非常順手地開始給我吹頭髮。溫熱的暖風拂過我的頭皮,降谷零的指尖輕輕地梳理著我的頭髮。我舒服地眯著眼睛。*直到深夜時躺進柔軟的被窩裡,我才猛然意識到有哪裡不對。「……」——我好像已經完全習慣了和降谷零住在一起的生活!!短短一個晚上,居然已經把明後天的菜色以及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身上會有的氣味都安排好了!!……甚至還計劃買個洗碗機。我默默地把半張臉縮進被子里。嗯……要不就先這樣混過去吧……降谷零應該沒看見我的傷口……不過,兔兔玩偶應該不需要再放在中間了吧,畢竟傷口都快好了。降谷零的呼吸聽起來很綿長,應該已經睡著了吧……?我偷偷摸摸地伸出手,一點點地把兔兔玩偶往床下拽。兔兔玩偶緩緩地移動了一厘米,兩厘米,三厘米——手腕處突然傳來溫熱的觸感。降谷零輕而易舉地圈住了我的手腕。
平日里總是發涼的指尖,此時卻莫名透露著熱意。我下意識地出聲:「嗯??」他偏頭看著我,真誠地說:「不好意思,感覺到旁邊有東西在動,我以為你要掉下去了。」我:「……」我:「等等,你為什麼會以為我要掉下去了?」降谷零頓了頓:「因為你有時候會……動。」他的措辭非常委婉。我震撼地翻了個身,直視著他的眼睛:「每次都恰好在床中央的玩偶該不會是——」降谷零坦然地承認了:「我每天早上放的,它一般晚上時都被你擠出去了。」我:「……擠出去了?」那我每天晚上抱著睡的豈不是——等等,我有時候還會抱著玩偶蹭來蹭去——降谷零彷彿有讀心術一般:「對,你抱著的是我。」他火上澆油地補充道:「你還經常蹭我。」降谷零一錘定音:「我真的很怕你會扯到傷口,所以一動都不敢動。」我:「……」我果斷裝死:「…………我睡著了,現在是在說夢話,勿擾。」身旁傳來降谷零低低的笑聲。興許是染上了幾分夜色的神秘,他的笑容在此時的我聽來莫名有些誘惑的意味。我裝死了幾秒,覺得要把在毫無知覺的時刻丟掉的場子找回來。而目前最好的找場子方式就是借著傷情信息差把降谷零醬醬釀釀。首先,我掙開了降谷零的手。然後,我一把拽走了兔兔玩偶,隨意地丟到床下。最後,我果斷地一個翻身,彷彿霸總一般籠罩在了降谷零的身上。我照葫蘆畫瓢地仿照降谷零方才圈我手腕的動作,抓住了他的雙手。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彷彿排練過一般。降谷零非常好脾氣地任我胡鬧著,很給面子地沒有掙脫這鬆鬆垮垮的禁錮。我俯下身,湊近了降谷零的臉。夜色不僅點綴了他的音色,還給降谷零的面容增添了幾分蠱惑感。降谷零眼神柔和,無言地看著我。面對著那雙彷彿要拉我沉溺於此的眼眸,我果斷地吻了上去。降谷零下意識地閉上眼。我能感覺到唇間傳來的微微顫動。他的睫羽輕輕地蹭著我的皮膚。我緩緩地移動,細碎繾綣的吻落在降谷零的額頭,鼻樑,臉頰,下巴,耳垂。甚至還有喉結。我特意繞開了降谷零的嘴唇。最後,我鬆開他的手腕,輕輕地用食指在他的胸口處畫了個兔兔簡筆畫。我的動作非常緩慢,柔軟的指腹一點點地在降谷零的皮膚上遊走。仿照降谷零在口語書上的兔兔畫法,一筆不差。「我親自檢查過啦,你上半身沒有別的傷口了。」我接上了幾小時前降谷零揶揄我的說辭,故意把溫熱的呼吸噴洒在他的耳邊。感受到眼前人的呼吸愈發沉重,眼神也有些晦暗,我見好就收地立馬翻身回到了被窩裡。我可憐巴巴地裝腔作勢:「嗚嗚,肚子上的傷口痛,不能隨便動了。」順便故作無辜地眨巴眨巴眼睛。我聽見降谷零深呼吸了一口氣,溫潤的聲音中有幾分喑啞:「那你快睡覺吧。」我:=v=#裝完就跑真刺激##這不就給我裝到了#我閉著眼睛,美滋滋地規劃著要什麼時候跟降谷零說自己的傷情。嗯……要不就等沐浴露用完再說吧。……更何況明天還有壽喜鍋!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我快要進入朦朦朧朧的夢鄉時,我好像聽見降谷零低聲說了一句話。「夢子,不在紙上記下次數的話,之後可就沒有能限制數量的根據了。」……啥啊。睡意襲來,我最終沉沉地睡去。*壽喜鍋吃完了還有壽司,壽司吃完了還有烤肉,烤肉吃完了還有烏冬面……美食永無止境,我每天都能給自己找到再多住一天的理由。況且,降谷零買的是特大號裝的桃子味沐浴露。用了四分之一的時候,春天快到了。我的傷只剩下淺淺的一道痕迹了,不痛了,也不需要再上藥了。只要等它自行消退就可以了。而我已經完全適應了和降谷零住在一起的生活,中途甚至還偷偷摸摸回家搬了些東西過來,不著痕迹地擺放在各個角落裡。奈良之行暫時取消了。畢竟在降谷零眼裡,我的傷還沒好。雖然……其實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降谷零每次關心我傷勢的時候,我都非常心虛。只能隨口搪塞:「快好了……」
嗚嗚,怎麼好意思說是想用這個借口再繼續多住幾天呢。答辯完后,學校基本就沒什麼事了,等著畢業典禮就行。於是我全心全意地投入進了英語大業中。我之前諮詢過留學體驗的那個男生英語很好,我還找他線下交流了一次留學信息。對方叫白馬探,是個非常好看的高三生,舉手投足之間滿是優雅,英語口語很好。就是一頭茶發有點眼熟,總覺得和我見過的一個人很像。我那次去江古田高中找他時,恰好遇到了紅子。簡單地打了個招呼后,我發現白馬探一直在不動聲色地偷偷看紅子。我:「……」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我抬頭看了看江古田高中的校牌,不由自主地想到一個曾經狠狠坑過我的人。呵,那副銀手銬至今還在降谷零家裡。黑羽快斗。他愛她愛他。我:「……」好複雜!和白馬探聊了一會兒后,我慢悠悠地回了家,帶著哈羅出去買菜。商場門口恰好新建了一個身高體重機。我的腦海中回蕩著我媽一月份在醫院裡說的那句「胖了一點」,鬼使神差地就去機器上測了測。看著機器上顯示的數字,我一臉懵逼,受到了沉重的打擊。我:「……」我:「…………」……「我不吃。」坐在沙發上,我一臉沉重地擺了擺手,示意降谷零把夜宵——小蛋糕從我眼前拿走。降谷零剛洗完澡,身上滿是清甜的桃子味。他晃了晃沾上水珠的劉海,有些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你戒小蛋糕了?這上面還有草莓和奶油噢。」我滿面滄桑:「不吃。」頓了頓,我痛心疾首地補充道:「這段時間在你家吃得太好了,我胖了。」降谷零:「……」降谷零端詳了我片刻,反駁道:「不會啊。」我胡攪蠻纏:「呵,你遲疑了一秒鐘,我肯定胖了。」降谷零:「……」降谷零一臉正氣,彷彿在彙報工作:「真的沒有。」我一臉不信:「明明我們吃的東西都一樣,為什麼你看起來完全沒有增加任何軟軟的肉??」我剛剛洗澡時偷偷摸了摸,發現自己的肚子上多了一丟丟丟丟丟丟軟乎乎的肉。雖然依舊平坦,但是我仔細地抓住了微小的細節。降谷零無辜地眨了眨眼:「那你要親自檢查一下嗎?」我:「……」我磕磕巴巴:「可、可以啊!」我虎頭虎腦地伸出手,隔著衣服摸了摸。勁瘦流暢的腰線,結實的腹肌。興許是剛洗完澡的原因,衣服上有些許潮意,緊貼著降谷零的身體,勾勒出完美的身體線條。我心猿意馬地偷偷多摸了一會兒:「……」降谷零非常真誠地看著我:「有嗎?」我:「……沒有!!」我越想越氣,憤憤地隨手撩起寬大的睡衣下擺,想要展示一下隔著衣服看不太出來但其實存在的一丟丟丟丟丟軟乎乎的肉:「你看啊……啊啊啊!!!」瞬間反應過來的我立刻想要拉下衣服。倒不是因為羞澀。而是我猛然想起——這樣不就會讓降谷零知道我的傷口早就好了嗎!!他那麼精明,看一眼恐怕就能推理出我傷口究竟是哪天好的!不過是須臾之間,那股清甜的桃子味便包圍了我。降谷零一把抓住我想要掩飾真相的手,非常真摯地看著我:「光是用眼睛看,可不夠清楚。」「夢子的身材非常勻稱健康,不用為了追求瘦而刻意節食。」「另外——這次可是真的完全痊癒了啊。」降谷零話鋒一轉。帶著薄繭的指腹悄然攀上我的皮膚,輕輕地在我已經漸漸淡去的原傷口處摩挲著。降谷零的手指經過的地方彷彿有觸電般的感覺,我的身體下意識地輕顫。我頭皮發麻:「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知道我的傷口早就已經好了。他那天果然看清楚了!!降谷零輕輕笑了笑,沒有用言語回答。而是用行動回答了這個問題。我慢慢地在腦中復刻出了那根手指在皮膚上摩挲的軌跡圖。是那個兔兔簡筆畫。降谷零湊到我的耳邊,清淺的鼻息灑在我的耳後。他的聲音和那天晚上很像,溫潤中帶著幾分喑啞。「還有一點淡淡的痕迹,我來幫你擦祛疤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