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情人節

此時已經是十一點多。哈羅在窩裡甜蜜地睡著了,屋子裡一片靜謐。只有掛鐘指針轉動時滴答滴答的微弱聲音。降谷零說完這句話后，四周更安靜了。空氣中湧上一股若隱若現的微妙曖昧氣氛。「……」感受到臉頰上傳來的燙意，我故技重施,熟練地開始賣慘，「嗚嗚，傷口突然痛了,還是別擦了，過幾天再說叭。」我眼巴巴地看向降谷零，努力地擠出一臉可憐兮兮的表情。聽到我的話，降谷零微微皺眉,眉眼間隱隱透露出幾分擔憂：「傷口還痛嗎？」我忙不迭地點頭：「嗯嗯。」裝可憐這一招真的太好用了。還沒等我竊喜幾秒，那隻攀在我腹部傷痕處畫兔兔簡筆畫的手突然再次開始漫無目的地移動。「是這裡痛嗎？」降谷零一臉正色,用指腹輕輕地揉著我皮膚上的某一點。像是水珠滴在平靜的水面上泛起層層漣漪。灼熱的溫度通過指尖傳遞,漸漸地在我的身上蔓延開來。那股熱度迅速地傳遞到我的大腦中。我一激靈,想要伸手制止降谷零的動作，卻被他用另一隻手制住。轉眼間，他輕而易舉地握住了我雙手的手腕。而他揉著我皮膚的那隻手也沒停下，反而示威般地用指尖掐了掐我的肉。修剪整齊的指甲輕輕地刮蹭著我。我：「……」這就是身體靈活每日鍛煉的人嗎。很好，近戰時,我的兩隻手居然敵不過他的一隻手。眼見手上動作已經沒法阻攔，我選擇了第二種方法——逃跑。坐在沙發上，我飛速地一蹬靠背，往後滑去,試圖遠離降谷零的魔爪（？）。他步步緊逼，手彷彿粘在我身上一般,順勢借著我向後靠的力而湊了過來。最後穩穩地壓在了我的身上。我：「……」我跟降谷零家的沙發徹底過不去了……（。）「還是這裡？」似是完全沒察覺到方才的暗流涌動,降谷零神色自若,彷彿真的在認真尋覓著我傷口疼痛的部位。他的手指緩緩地遊走著，所到之處皆引起輕輕的戰慄。新生的嬌嫩皮膚本就分外敏/感，被他有些硬的指腹這樣摩挲著，我的身體頓時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輕柔的動作在如此緩慢的速度下硬生生地湊出了幾分微妙的意味。我強忍著哼哼唧唧的衝動：「不不不不不是……」「好像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可以擦點試試。」降谷零一臉嚴謹地下了結論。隨後，他熟練地用指尖蘸起些許不知從哪裡掏出來的「宮野志保特製祛疤膏」，輕輕地打著圈塗抹在我的傷痕處。我震撼：「……」從哪裡掏出來的？他是一直放在茶几底下嗎？？？冰冰涼涼的膏體隨著降谷零輕柔的動作在我的皮膚上緩緩暈開。灼熱的指腹染上了些許膏體的冰涼觸感，我覺得身上的感覺愈發異樣。「……」我招架不住降谷零的攻勢，「不痛了！突然一點也不痛了！！」看著輕揚眉角的降谷零，我好聲好氣地求饒：「……你真是妙手回春，一摸我就好了，一點也不痛了。」「……這祛疤膏真神奇！還能止痛！宮野小姐真厲害！！」我瘋狂胡扯。降谷零停下動作，微笑著看了我半晌，順著我的話說了下去：「那還挺巧的。」我呼出一口氣。降谷零嚴肅地捏著下巴，非常嚴謹地推理道：「那我再摸幾下，你的傷痕應該就能徹底消失了吧。」我愣住：「？」他怎麼還順著我的話瞎扯呢！！眼看著他的手再度下移，一幅我不說實話就不罷休的樣子，我最終慌忙地坦言道：「啊啊啊啊早就好了我只是想在這裡多住幾天蹭飯！！」可惡！他故意的！！這是審訊吧！！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降谷零鬆開我的手腕，直起身來，重複了一遍我的話：「只是蹭飯？」我老實巴交地對了對手指，眼神飄忽：「……」降谷零輕嘆了口氣，眼神中溢出幾分笑意：「夢子，戀人之間想要更近一步是很正常的。」「要誠實地面對自己的心情。」「……」對這一話題坑蒙拐騙且矇混了許久的我抿了抿唇，沒再找借口，最終坦誠道：「好吧，我只是單純想跟你住在一起。」我想了想，補充道：「……順便蹭飯！」看著展眼舒眉且心情頗好的降谷零，我忿忿地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沒好氣地控訴道：「你故意的吧，就是想等我說出來。」憑藉他看一眼就能知道這傷情幾斤幾兩的敏銳觀察力，肯定早就察覺到我的小心思了。降谷零點點頭，非常直接：「對啊。」我：「……」我冷酷道：「呵，改主意了，我明天就搬走。」降谷零唔了一聲：「可是明天是周六，吃鐵板燒欸。」我頓時饞了，猶豫片刻：「……那我後天就搬走。」降谷零溫聲提醒：「後天不是已經約好要去玩沉浸式劇本殺了嗎？」

我陷入糾結：「……」對噢，好不容易碰上降谷零有空的一天。糾結了半晌，我猛地醒悟。不對啊！我氣急敗壞：「憑什麼只有我一個人說實話！你怎——」「我也想和你住在一起。」時機恰到好處，降谷零笑眯眯地打斷了我。我心中的憤怒氣球還沒吹起來就漏氣了：「……」可惡，降谷零情緒節奏的把控能力太強了。……完全生不了這個人的氣。我彆扭地理了理髮梢：「……那明天還是吃鐵板燒！我們早上可以一起去買菜！」降谷零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眼看著曖昧的氣氛漸漸散去，我放鬆地在沙發上癱著，手緩緩地伸向那塊草莓小蛋糕。就在我的手指快要接觸到盤子的那一刻，降谷零又開口了。「不過，說起明天……」他話鋒一轉，狀似無意地拿起手機看了眼日曆。「是情人節噢。」我：「？」我：「！」……這陣子過得太隨心，我完全忘記了！啥禮物都沒準備！瞥了一眼氣定神閑的降谷零，我懷疑他肯定都準備好了。畢竟他非常自信地主動提起了這個節日。果然，降谷零略顯自信地看了我一眼，悠悠道：「我已經準備好驚喜了。」我眼神躲閃，默默地縮回了打算拿蛋糕的手：「……啊，真好。」啊哦。我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已經是十一點五十九了。我非常鹹魚地癱著，決定明天一早偷偷去買個禮物。然而，降谷零並沒有給我這個機會。他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個小盒子：「零點了，給。」我：「……」降谷零補充了一句：「夢子，情人節快樂。」「……」我無語凝噎，「這是什麼驚喜？你都已經說出來了。」降谷零眨眨眼，一臉「你弄錯了」的表情：「這是禮物，不是驚喜。」語氣還有些遺憾，聽起來像是在指責我的不解風情。「夢子不記得了嗎？之前說過的。」完全不記得了的我：「……」啥啊。但是我面上並沒有表露出來心中的茫然，而是故作成熟地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完全想起來了：「哦哦，你這麼一說我就想起來了。」我面色沉靜。降谷零默默地看了我一眼，彎了彎唇角。我打開那個小盒子，裡面是一條漂亮的鑽石鎖骨鏈。每一個角落似乎都寫著「我很貴」的那種。在燈光的照耀下，那顆鑽石顯得分外璀璨奪目。我端詳了片刻，真誠道：「真好看欸。」我拿起鎖骨鏈，微涼的觸感通過鏈條傳遞到我的手心裡。我想了想，覺得這段簡短的評價無法表達出這條鎖骨鏈的美麗。於是我醞釀了一番，絞盡腦汁地抒情道：「這顆鑽石美麗到像是『感覺會瞬間被怪盜基德盯上並大肆發布預告函隨後在眾人眼皮底下偷走』的那種類型。」降谷零不著痕迹地眯了眯眼睛：「……」我毫無察覺地繼續發揮著：「真的好好看！我都好久沒有買過項鏈了~」瞥見降谷零有些微妙的神情，我才反應過來。……陰差陽錯之下，我在情人節的第一分鐘內率先說出的名字居然是怪盜基德。我：「……」我補救道：「謝謝你，零。」降谷零不為所動地看著我，眸中泛著淡淡的笑意。不是「你說的真好我很喜歡」的那種笑意，而是「我看你接下來怎麼編」的那種笑意。淦，我感覺自己又像是在和領導彙報工作了。我：「……」嘖，這人好難哄啊。我再接再厲：「透。」「波本。」我把降谷零所有的曾用名都喊了個遍。他好整以暇地靠在沙發墊上，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怎麼了？」明知故問。我撓撓頭：「這樣的話，雖然不是第一個，但從數量上看，你就已經贏了，畢竟是三個欸。」我眼神堅毅地豎起三根手指，在降谷零面前晃了晃。降谷零：「……」降谷零：「…………」眼見降谷零眸中的笑意愈發染上幾分「很好你給我等著」的意味，我連忙遞上項鏈，打了個圓場：「你幫我戴上好不好？」

我主動撩起頭髮，把後頸朝向降谷零。感受著微涼的項鏈慢慢地圈上我的脖頸，我默默地垂眸，欣賞著那顆鑽石的光澤。好好看哦。我得寸進尺：「你剛剛說的驚喜呢？快拿來看看。」身後，降谷零頓了頓，語氣有些飄忽：「你不睡覺嗎？十二點多了。」我疑惑地偏過頭：「看一眼又不要多久。」想了想，我試探道：「該不會是你偷偷摸摸去主演了一部兩個多小時的電影吧？那今晚可能確實來不及看完了。」「……」降谷零斜睨了我一眼，「看來你真的忘了。」我被他盯得有些發虛，面不改色地胡扯道：「……沒，和寶貝你有關的事情我怎麼會忘呢。」我眨巴眨巴眼睛。這一聲「寶貝」並沒能討好降谷零，他雲淡風輕地盯了我半晌，再次確認道：「你確定現在就想看？」我點頭：「嗯嗯嗯。」該不會是更好看的寶石吧……嘿嘿……說起來……我上次在商場里好像盯著一款手鏈的時間長了點……該不會降谷零把它買下來了吧……我美滋滋地目送著降谷零起身進了卧室。驚喜是什麼捏是什麼捏！……我目瞪口呆地看著從卧室走出來的降谷零。和之前那款乙女遊戲里的黑/手/黨先生如出一轍的裝扮。一比一復刻。……甚至還有腿環。但有著些許細微的差別。比如褲裝上的一個引人遐想的毛茸茸圓球。還有頭頂的一對兔耳朵頭飾。越看越像遊樂園裡的那個發箍。視覺衝擊力過猛，我好半天才找到自己恍惚的聲音：「哪裡都好，就是布料有點太多了……」降谷零挑了挑眉，漫不經心地在我身旁坐下。也許是服裝加成，他渾身都散發著一股蠱惑人心的誘人氣質。「現在想起來了嗎？」我怔怔地看著他：「想起來了……」之前他說過我傷口痊癒後會有驚喜……可惡……！那我就該早點承認自己傷好了！我悔恨萬分，咬牙切齒，覺得自己已經錯億。降谷零饒有興趣地觀察著我的表情：「看來這個驚喜的效果還不錯。」「……」我嘴唇微動，最終還是忍不住說道，「你這個裝扮加上曾經的黑澀會設定，真的會讓我覺得……」血脈僨張。我在心中狠狠地擦了擦並不存在的鼻血，轉身就想找手機：「等等，你保持這個姿勢別動，快讓我狠狠地拍攝幾百張摸魚參考素材！！」降谷零伸手攔住了我的動作。我不解地抬眼看著他：「嗯？你不想被拍嗎？」降谷零微微一笑：「不急，你今天有很長時間可以用來慢慢參考。」我聲線猛地提高：「你今天一天都會穿著這個嗎？！」降谷零沒接茬，話鋒一轉：「夢子給我準備了什麼呢？」我瞬間蔫了：「……」我眼神飄忽，視線飛速移動，試圖在身邊抓一個可以用來當禮物的東西。我的目光鎖定在茶几的草莓小蛋糕上。「……」我非常厚臉皮地端起小蛋糕，深情款款地看向此時魅力值MAX的降谷零，「寶貝，吃多了草莓會覺得太甜，吃多了奶油會覺得太膩，但是搭配上清新可口的你之後，味道就剛剛好。」我瘋狂輸出不久前剛在網上看到的騷話。降谷零：「……」我：「特地給你留的！我把剛剛沒捨得吃的寶貝小蛋糕送給寶貝你=v=。」降谷零：「…………」一旦開了騷話的頭，就停不下來了。我熱切地拿起蛋糕上的草莓，送到降谷零嘴邊：「來來來，我喂你吃。」降谷零咬下一小口草莓。有那麼一瞬間，他的舌尖輕輕與我的指尖相觸。濕熱的觸感。我愣了愣，還沒來得及有什麼反應，他便抬起了頭。降谷零默不作聲地注視了我半晌，似是在思考些什麼。看著他接過那個蛋糕小托盤，我連忙補救道：「不要失望！這只是我一系列精美禮物中的前菜！後面還有例湯正餐甜品的！！」我誇下海口：「三個名字對應三份禮物，贈予特別的你=v=。」降谷零：「……」我一邊瞎扯，一邊在心裡默默腹誹。……一覺醒來之後得立刻去商場買！！下次再也不能忘了！！降谷零看了看蛋糕，朝我露出了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這個就挺好的。」我：「？」「至於你說的三份禮物，我先記下了。」降谷零慢條斯理地摘下白手套，用指尖蘸起一小撮軟乎乎的奶油。他悠悠地看著我，嘴角抿出一個好看的弧度。「我開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