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缺心眼
我從小就是一個執著的缺心眼。各項傻缺事迹可以拍出一部200集的搞笑日常番。比如堅持不懈地連續三天放學后都去幫我付錢的金髮學長的學校門口蹲守。為了讓他能夠一眼在茫茫人海中認出我,我甚至穿著西瓜服。……我把西瓜服藏在小學的柜子里,每天放學后就偷偷摸摸地在衛生間換上,然後歡天喜地地跑去隔壁初中門口。一無所獲。……但是有好多初中生以為我是學校的新吉祥物,還來找我合影。結果因為回家太晚,我爸差點以為我被綁架了,險些帶著一大幫保鏢去學校門口搜尋我。_(:з)∠)_而長大后,我的心眼慢慢地長了出來。不多。但勉強能讓我偽裝成一個成熟可靠的成年人=v=。不過,在面對非常熟悉親密的人時,我的心眼總是不由自主地掉一地。比如此時此刻,聽到降谷零顯然是在調/情/挑/逗的話語,我下意識脫口而出的居然是——「我不怕你。」房間陷入一片寂靜。說完我就後悔了。我:「……」挑/逗一秒變挑架。硬生生地給成年人之間的成熟拉扯染上了些許小學雞鬥嘴的幼稚感。「……」雖然看不見降谷零的表情,但直覺告訴我,他的唇角絕對保持著上揚的弧度。我故作鎮靜地腦補著降谷零的那一抹漸漸加深的微笑,沉聲威脅:「……你不許笑。」然後便聽見耳邊傳來降谷零短促的笑聲。顯然是刻意抑制過的那種。我:「…………」我冷靜地耍賴:「你笑我,我不玩了。」然後便開始伸手扒拉降谷零覆在我眼睛上的那雙手,試圖重見光明。降谷零的手紋絲不動,我完全扒拉不開。「只是很少聽到這樣的說辭,有些驚訝。」降谷零的聲音漾著笑意。「……」我不由得發散思維:「對吼,你在下屬的眼裡就挺嚴厲可怕的,好多人都這麼說過誒,比如風——」降谷零用另一隻手捂住了我的嘴,語氣飄忽:「……這種時候就不要提到別人的名字了。」我:「……」不僅看不見了,話也說不出了。我眼珠一轉,順勢吻了吻降谷零的掌心,示意他挪開手。感覺到語言功能重新開放后,我深呼吸了一口氣,飛速道:「安室透安室透安室透波本波本……唔唔唔唔!!」才喊了兩遍波本,我的語言功能便再次被強大勢力強行終止了。降谷零非常果斷地把小學雞鬥嘴的挑架重新變回了挑/逗。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間,一個念頭劃過我的腦海中。……降谷零今天好像是有領帶的穿搭。我就說怎麼手的數量好像對不上。……雖然他嘴上說著不會停下,但我抑制不住的淚水把覆在眼睛上的領帶沾濕了大半后,降谷零還是非常溫柔體貼地停下了所有的動作。「我幾乎不會留給別人這麼多次反悔的機會。」胸膛相貼,劇烈的心跳聲重重疊加。「這次真的是最後一次了。」他湊近我的耳邊,低聲提醒道。「你今晚真的不需要好好休息嗎?」降谷零隱忍的聲音夾雜著輕微的喘氣聲。他的指尖將領帶的邊緣微微挑起,一點點光亮漏進我的眼前。柔滑的布料在我的眼前若即若離,輕輕地觸碰著我的眼瞼。……有點癢。只要我開口要求休息,他便會讓今夜止步於此。一個恰到好處,淺嘗輒止的完美夜晚。「……別掃興。」作為成熟可靠的大人,我緩了緩,果斷地挑釁道:「你就只有這點程度嗎。」聲音里充斥著令我本人都感到陌生的甜膩。像是小貓撒嬌的尾音。這給我原以為火藥味濃厚的挑釁染上了些許其他的特殊意味。「……你確定嗎?」半晌,降谷零的聲音在我耳邊放大。他追問道。「……」我沒接話,大致估計了一下位置,直接咬上了他的喉結。用行為代替言語。
我沒用力,只是若即若離地咬著。……不如說更像一個帶著些許刺痛感的吻?就像逗弄貓咪,不能一口氣直接展示自己的心意,要欲擒故縱地讓貓咪對自己產生興趣。我看不見降谷零的表情,但他剎那間加快了些許的心跳聲出賣了他的情緒。「你還要問嗎?」我鬆口,故意緩慢地舔了舔唇角,確保對方能看清我的動作。「明天醒來記得多喝點水。」良久,降谷零突然冷不丁地開始關心我明天的飲水狀況。我下意識接梗,輸出一些無關緊要的內容:「……一天要喝八杯水?」他的手指輕輕地點在我的唇上,制止了我接下來的養生知識輸出。「省著點,等會有很多說話的機會。」柔滑的布料輕飄飄地落下,貼在我的眼前。光亮再次消失在我的視線里。*周五晚上開的酒店房間,結果周一早上才去退房。_(:з)∠)_退房前,我把一直掛在門上的「請勿打擾」拿了下來,有些糾結:「……是不是只有我們把這個玩意掛了這麼久啊。」手沒拿穩,掛牌掉在地上。我彎腰去撿,身體一陣酸軟,差點倒在地上。「小心。」降谷零穩穩地托住我的腰,讓一位成熟可靠的大人免於一大清早的丟臉。「……」我緩緩地靠著門框,打量了一陣與以往並無不同的降谷零,「我說,你這體力去當馬拉松運動員都綽綽有餘吧。」這精力充沛的人怎麼看起來彷彿還可以去進行個鐵人三項??降谷零挺拔地直立著,隨意地提著傘,一股清爽的池面氣息撲面而來。他敞著領口,並沒有系領帶。……因為那條領帶被我無情地丟進了垃圾桶里。我真心實意地感慨:「你和前兩天簡直判若兩人。」現在的降谷零看起來就是那種非常溫柔體貼的好脾氣清爽男性。然而前兩天的……我下意識地吞了口口水。暴雨並沒有在周五晚上停止,周末這兩天里依然下著滂沱大雨。電閃雷鳴的那種。無論是室外還是……室內。我最後幾乎已經是神志不清地靠在降谷零肩上了。什麼也想不了,什麼也做不了。全身上下從裡到外都失控了。在體育鍛煉的功勞以及降谷零的刻意掌控下,雖然昏昏沉沉,但我依舊沒有失去意識,而是懵懵懂懂地醒著。……昏過去固然刺激,但是醒著才是更刺激的。而降谷零秉承一如既往的惡趣味,依然喜歡在我無法思考的時候跟我說話。我什麼也回答不了,腦海中一片混沌。甚至在他問我「現在需要休息嗎」的時候,我也沒什麼反應。而降谷零非常善解人意地把我的獃滯解讀成了「不需要」。「……」我不敢再回憶。……還好喝了很多水,除了眼圈依然有點紅,嗓子倒是沒什麼事。噢,還有西瓜汁和冰淇淋,不過是降谷零執意要點的。……我明明想點橙汁。感謝客房服務,這兩天我的一日三餐全靠酒店送餐,基本沒出去過。在我口中「與前兩天判若兩人」的主角降谷零挑了挑眉,示意我解釋一下。我坦然地內涵道:「你現在像個淳樸的草食系,一看就是好人。」降谷零:「……」*電梯里只有我們兩個人。我百無聊賴地盯著屏幕上變化的數字,緩緩地揉著依舊發酸的腰部。哪怕這周不走的話,我起碼也一個禮拜都不想再做了。……不,一個月。降谷零用手攬著我的肩膀,我借力靠在他的身上,省了不少力氣。力氣省下了,精力便逐漸開始恢復。一有精力,我就忍不住開始亂想。作為一個缺心眼,我深知自己腦中冒出的想法有時候很奇怪很危險。問出來可能會讓對方記仇的那種。因此,我每次都會用理智抑制住心中作死的欲/望。但是看著降谷零氣定神閑的表情,我實在是忍不住心中的那股惡趣味。以及真誠的求知慾。於是我問了:「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降谷零垂眸看著我,溫柔地笑了笑:「你問吧。」我非常嚴謹:「先說好,你不能生氣,也不能記仇。」降谷零眯了眯眼睛,笑意不減。
我:「先說好噢!!」降谷零微微頷首,並沒有說話。「你已經不是男高中生了,都奔三了。」剛聽了個開頭的降谷零:「……」我小心謹慎地措辭,觀察著降谷零的表情。「……真的吃得消嗎?要不我今天給你點一桶大補湯吧?」我自以為貼心地補充了一句:「你彆強撐著噢。」降谷零:「……」降谷零:「…………」……降谷零看起來想掐我臉。他的手緩緩下移,隨便在我的腰上找了一個敏/感/點,非常小心眼地一掐。我腿一軟,強行抑制住口中差點漏出的聲音。降谷零的手牢牢地撐著我的身體,我蔫巴巴地繼續靠在他的身上。我抱怨:「剛剛明明說好不能記仇的。」於是我伸手去掐他的腰。降谷零非常自然地任我掐著,毫無反應。我大驚:「你居然不怕癢!」一股挫敗感湧上心頭。不過我好像真的沒能發現會讓降谷零有反應的地方。我:「你還是人類嗎!!你會生病嗎!」降谷零嚴肅地點點頭:「會啊。」非常正經。只是隨口瞎扯的我:「……」降谷零回憶了一番:「初中時,有次感冒了,請了三天假。」他說得慢悠悠的,好像希望我體會出什麼別的意味。而我眨眨眼,絲毫沒有把請了三天假的降谷零和什麼其他的事情聯繫上:「三天假?你初中的這次感冒還挺嚴重的欸。」降谷零:「……」降谷零:「…………」他瞅了我半晌,似是有些咬牙切齒:「……是啊。」意味深長。*我嚴肅地思考了一會兒,覺得不可能有完全不怕癢的人類,於是我鍥而不捨地開始把手四處移動,企圖找到降谷零怕癢的那個點。降谷零用另一隻手禁錮住我的動作,義正言辭地說:「現在是周一的早上七點半。」一身正氣。顯得到處亂摸的我非常不對勁。我:「……」我:「…………」我轉移話題:「……我彷彿不眠不休毫無加班費地加了兩天班,然而今天才是周一。」「如果我們是普通的純愛同齡高中生情侶就好了。」我惆悵地嘆了口氣。「這樣的話,我們現在就在放暑假,是一對快樂的小學雞,根本不用早起去上班。」我逐漸陷入純愛高中生情侶的幻想中:「我每天還可以拉你一起上學,比如野崎上次跟我說過的雙人協力車……還可以一起去吃東西,一起去修學旅行,還可以互相抄作業,感覺你之前成績肯定也很好的樣子……然後在成年那天就可以正式確認關係了……正式開啟1v1戀愛路線……」降谷零溫馨地提醒我:「年齡差距註定了我們不會是高中生情侶。」年齡差距還加了重音。我:「…………」所以我們現在是一對非常不純愛的糟糕成年人。_(:з)∠)_我思索了一會兒。我:「工藤和小蘭。」降谷零:「?」我:「園子和京極。」降谷零:「?」我沉思:「突然發現身邊的大家基本都是非常純愛的高中生情侶。」我讚許:「你說的很對,我覺得我們好像不是很合適了。」我無情地拉開和降谷零的距離:「分手吧,我要去談非常純愛的青梅竹馬戀愛了。」降谷零:「…………」我想了想,補充道:「比如牽個手都能面紅耳赤一天,親一下臉頰就會臉紅心跳一禮拜的那種純愛戀情。」為了證明我們已經是不純愛的成年人,我牽起降谷零的手,面色毫無波瀾:「你看,沒感覺。」我湊上去親了親降谷零的臉,非常平靜:「你看,沒感覺。」降谷零默默地看著我,半晌,溫聲提醒道:「你怎麼知道沒有呢。」我:「?」「而且,太有感覺的不太適合在這裡演示吧。」降谷零悠悠地看著電梯屏幕。我:「??」我反應過來:「…………」我自暴自棄:「你看,我們就是不純愛的成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