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第32章 第32章

師青青的生命在迅速流逝。

陸嶺神色驚恐,手忙腳亂地抱起她。

「青青,青青……!」

師青青已經無力說話,只能虛弱地呼喚他:「陸、陸郎……」

夜空突然亮起璀璨金光,只聽無數哀嚎接連響起,白渺眾人匆忙趕來。

他們一看到陸嶺抱著垂死的師青青,頓時震驚地停在原地。

白渺:「你做了什麼?」

陸嶺彷彿聽不見他們的聲音,緊緊抱著師青青,崩潰痛哭。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我不該帶你出來,不該讓你趟這趟渾水……」

「我不該找化靈珠,不該讓你落入危險……」

阮成殊震驚道:「化靈珠?」

師青青的身軀正在迅速衰敗,與此同時,她頭上的玉珠發簪卻越發明亮。

白渺盯著發簪上的玉珠,語氣複雜:「沒有猜錯的話,化靈珠應該就藏在她的發簪里。」

玉珠瑩瑩發光,彷彿吸收了無數靈氣,愈來愈亮。

陸嶺立即取下那支發簪,將上面的玉珠全部摳下來,找出其中最亮的一顆,顫抖著塞進師青青的嘴裡。

「青青,不要怕,化靈珠會救你的,不要怕……」

師青青沒有辦法再回應他。

她努力抬起手,摸上陸嶺的臉龐,嘴唇無聲而艱難地緩慢開合。

『陸郎,活下去……』

她的身體在瞬間爆發出驚人的光芒。

這些光芒璀璨到刺目,逐漸匯聚成一股激流,驟然湧入陸嶺的體內。

蕭長平驚道:「那是什麼?」

柳韶蹙眉:「該不會是化靈珠……」

他的話沒有說完。

光芒進入陸嶺體內的那一瞬間,師青青也徹底沒了氣息。

她的胸口再沒有一絲起伏,靜靜躺在陸嶺的懷裡,雙手無力地垂落下來。

這個沉浸在幸福和喜悅中的女子,就這樣突兀地結束了她的生命。

一切發生得都太快了。

白渺看著這一幕,心情震蕩,無法言語。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觀地目睹死亡——以如此慘烈的方式。

她情不自禁地抱緊懷中的白貓,彷彿這樣就會讓她得到一絲微小的慰藉。

而白貓也抬起頭,靜靜地注視她。

光芒漸息,陸嶺慢慢放下師青青的身體。

他低垂著頭,周身溢出澎湃的真氣,修為暴漲,顯然已經在剛才一瞬間達到了新的突破。

但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因為他身上的氣息太過不詳,沒有一絲一毫的浩然清氣,反而充滿了邪惡、污穢與絕望。

眾人下意識後退半步,蕭長平點燃符籙,一道護身大陣頓時籠罩了他們。

宗元驚疑道:「他這是怎麼了?」

江榭皺眉:「他這個樣子……應該是入魔了。」

宗元:「這麼快?!」

「終於入魔了。」

夜空中突然傳來一聲輕笑。

有人?

眾人立即循聲抬頭,只見茫茫夜幕下,一襲紅衣從天而降。

阮成殊握緊劍柄:「是紅衣人?!」

「什麼紅衣人?」身著紅衣的青年緩緩落地,他勾唇一笑,眉目如畫,顧盼生輝,「我叫峭寒生。」

柳韶神色冰冷:「沒聽過。」

「沒關係,以後你會經常聽到這個名字的。」

峭寒生走到陸嶺身旁,勾了勾手指,一根閃著寒光的銀線刺入陸嶺的後頸。

陸嶺渾身一震,緩慢而僵硬地抬起頭。

眾人終於看清了他的臉。

他眼神空洞,瞳孔泛紅,臉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色魔紋。

阮成殊的臉色降到冰點:「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什麼叫我搞的鬼?」峭寒生攤開雙手,垂落的朱紅衣袖如繁花搖曳,「是他買走了化靈珠,也是他將化靈珠藏在那女子的發簪中,跟我可沒關係。」

程意輕聲道:「是你害了他們。」

「話不能這麼說。」峭寒生笑了笑。

「是他貪得無厭,妄想得到自己不該得到的東西……」他放慢語調,笑容如糜爛的鮮花,美麗中暗藏惡意,「我只是順水推舟罷了。」

「不該得到的東西……」程意蹙起細細柳眉,「是什麼?」

「當然是漫長的壽命了。」峭寒生搖了搖頭,「說什麼長相廝守……真是白日做夢。」

他對此似乎極為不屑,手指一勾,陸嶺的身體便僵硬地動了動。

「總之,他現在已經入魔,我要帶走他。」

峭寒生目光輕慢地掃過眾人,道:「你們有誰要阻止我嗎?」

眾人神色凝重,不約而同地握緊手中武器,身體高度緊繃,如同拉滿的弓弦,緊張而不安。

很顯然,以他們目前的修為,無論是現在的陸嶺還是峭寒生,都不是他們能阻止得了的人。

但就這樣將兩個魔道放走,又實在令人不甘。

白渺張了張嘴,正要開口,一道幽藍劍光突然拔地而起,直接穿透了峭寒生的身體。

宗元驚呼:「那是什麼?」

白渺立即低頭看向懷中白貓,只見他瞳仁剔透,眸光閃爍,透出一種近乎凜冽的冰冷。

峭寒生被劍光自下而上穿刺而過,瞬間化為紛紛楓葉,如鏡花水月般消散在空中。

「沒用的……我的本體並不在這裡。」

他的聲音回蕩在夜空里,顯得縹緲而虛幻。

「你們忘了嗎?這裡的一切都是幻象……」

「有這個時間來對付我……」

「不如去看看酆都的百姓吧。」

話音剛落,不僅是他的身影,連同陸嶺和師青青的屍體,都一併化作漫天楓葉,轉瞬消失在黑夜中。

漆黑樹林中,寂靜無聲,一隻鯉魚形狀的燈籠從繁茂的古樹上垂掛下來。

樹下坐著一個身著紅衣的貌美男子,男子正在閉目養神,燈籠散發的微光投映在他的臉上,如幻象遊動,影影綽綽。

突然,他猛地一震,吐出一口鮮血。

「搞什麼,嚇我一跳。」樹上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清脆中帶著明晃晃的不耐煩。

「游魚心,下來。」峭寒生擦去嘴邊鮮血,冷冷道。

燈籠晃了晃,一個容貌嬌俏的少女從樹上一躍而下。

「完事了?」

「嗯,陸嶺順利入魔了。」峭寒生起身,撣去肩上的落葉,「尊上猜得不錯,他的確是個修魔的好苗子。」

游魚心冷哼一聲:「就這點小事,還把我拖過來……」

峭寒生:「不把你拖過來,我要如何布下鬼市幻象?」

如若剛才出現在酆都的不是他的幻象,而是他的本體,那他現在吐出的鮮血可就不止這麼一點了。

看來尊上說得沒錯,那隻貓……果然有古怪。

游魚心冷笑:「你也知道我不來你就成不了事,那你還不對我客氣一點?」

峭寒生睨她一眼,眸光陰冷:「我對你已經夠客氣了。」

「行啊,回去找尊上評理吧。」

游魚心提著燈籠走在前面,走到一半,突然回過身,狠狠踢了峭寒生一腳。

「去你媽的客氣,我看是老娘對你太客氣了!」

峭寒生猝不及防被她踢中腹部,體內頓時氣血翻湧,他猛地抬頭,臉色陰寒而恐怖。

游魚心對他吐了下舌頭,提著燈籠轉身遁走。

峭寒生離開后,白渺等人立即解除幻象,從鬼市中趕出來。

燈籠,骷髏,血跡……一切都消失不見。

夜市還是他們熟悉的那個夜市,街上行人俱是神色茫然,似乎並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

只有白渺一群人站在街道上,久久未動,看上去和整個繁華喧鬧的夜市格格不入。

「峭寒生應該已經離開了吧?」阮成殊慢慢開口,嗓音有些低啞。

「他不是說了嗎?」柳韶也沒了往日的弔兒郎當,他收劍入鞘,眉宇間透著股銳氣與狠勁,「他的本體根本不在這裡。」

一切皆以幻象操控,於千里之外便可收割生命,這種能力,絕對不是普通的魔修可以辦到的。

他們差得太多了。

氣氛壓抑,唐真真突然開口:「對了,那道劍光是怎麼回事?」

眾人面面相覷,誰也說不出緣由。

劍光是突然出現的,沒有任何預兆,但卻刺穿了峭寒生的幻象。

那顯然不是他們在場任何人能做到的。

除非……

眾人齊刷刷看向白渺。

江榭緊盯著她:「剛才那招是不是劍尊教你的?」

白渺知道沈危雪不想現身,便硬著頭皮扛下來:「……對,是師尊教給我的保命大招。」

原來如此。

雖然劍尊沒有送給白渺任何法寶,但卻把最厲害的劍招教給了她……

如果不是剛才那一道劍光,只怕他們也會和師青青一樣,變成化靈珠的養料吧。

眾人心情複雜,紛紛沉默下來,疲憊地返回客棧。

他們需要時間來自我調節,平復內心的挫敗與無力。

白渺抱著白貓回到了客房。

關上門后,她將白貓放到地上,自己則無精打采地走到床邊坐下,低垂著頭,疲憊中透著沮喪。

屋子裡很安靜,她連呼吸都很輕。

白貓走到她面前,化為白衣勝雪的青年。

「渺渺。」沈危雪輕聲喚她。

白渺沒有應聲。

她的眼前還在回放師青青死時的模樣。

「渺渺。」沈危雪微微俯身,輕輕握住她的手。

他雪白的衣擺垂到地上,邊緣沾上細細的灰塵。

白渺抬起眼睫:「師尊……」

「不必自責,那不是你的錯。」

沈危雪安靜地注視她,聲音低柔而平靜,像潺潺溪流,像夏夜微風。

像一切能夠撫平悲痛的良藥。

白渺不由自主地看著他:「我知道。我只是……」

「什麼?」沈危雪的目光溫柔而鼓勵。

「只是……」白渺試圖說出自己的感受,「感到恐懼,悲傷……」

「這些都是正常的。」沈危雪輕聲說,「因為你是一個善良的孩子,所以你會因為死亡而觸動。」

白渺低聲說:「但我不喜歡。」

「我明白。」沈危雪的眼眸清澈而柔軟,「我也不喜歡。」

白渺感到奇怪。

明明她剛才那麼害怕,那麼不安。

但沈危雪只是說了一句「我也不喜歡」。

她的心突然就平靜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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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徒文女主認錯師尊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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