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您是魔鬼嗎
馬上,桌案擺好,紙墨紙硯端上。
本來就是備著,防止隨時有靈感的,速度當然快。
夏雨大刺刺落坐,剛要提筆,卻覺得頭頂太陽正烈,又穿著一身官服,捂得一頭臭汗。
「尼瑪,這鬼天氣,太熱了!」
「快,沒見軍師嫌熱嗎?趕緊撐傘!扇子也拿來!」宇文士及趕緊殷勤的四下吆喝。
這位老大人為了偷師,也是毫無節操,狗腿得很。
馬上,傘拿來了,撐好,扇子也呼啦呼啦賣力的扇起來,夏—裝逼—雨終於滿意了。.
他提起筆,將配重式投石機的大致模樣畫了出來。
不過片刻,乃成。
一抬頭,便見四周圍得水泄不通,人人眼珠瞪得溜圓,似乎恨不得將圖紙給吃了。
「圖樣就是如此,原理也很簡單。」
「就是在槓桿原理上作了改進,在槓桿的一端加上數百斤,甚至上千斤的配重,做為力源。」
「發射前,利用絞盤將配重升起,然後用機刮將配重固定。」
「在另一端裝上石彈后,用錘將機關砸開,巨大的配重猛地下墜,便會將石彈發射出去。」
夏雨心中得意。
這東西,說破了很簡單,但是如果沒人挑明,嘿,足夠世人再琢磨個好幾百年的。
但現在,這玩意屬於他了。
上帝也搶不走。
「妙啊!」
宇文士及猛一擊掌,欣喜若狂道:「原來如此簡單,我們這些豬腦子咋就想不起來呢!?」
夏雨呆了呆:現在就用豬腦子形容人笨了嗎?
「軍師真是有神鬼之智,我等不及啊。」李世績也佩服投地。
他也是個自負的人,任何事不落人後。
但是,數百年來,讓無數人抓頭的難題,在夏雨手中,卻是輕輕鬆鬆、眨眼就解決了。
這智慧上的碾壓,讓李世績頗有些挫敗感。
「哪裡,哪裡,雕蟲小技而已。」夏雨很謙虛,但這個逼裝得,已經可以打滿分了。
宇文士及拿起圖樣,交給工匠們:「馬上依圖製作。記住,要快。」
「諾。」
「還有,此乃鬼谷絕學,天下至寶,爾等都是朝庭心腹,一定要嚴格保密。有敢泄露者,夷三族!」宇文士及聲色俱厲。
「諾。」眾工匠凜然。
夏雨沒吭聲,他知道,宇文士及是對的,任何新型武器,能多保密一天,好處都是巨大的。
眾工匠剛要散去,夏雨忽然又想起一事:「等等,都別走。」
「軍師還有吩咐?」宇文士及忙問。
「是的。」夏雨撓撓又變長的頭髮:「武器固然重要,彈藥也不可忽視,你們以前都用何彈?」
「軍師請看。」有個年輕工匠連忙取過一個圓滾滾的石彈來。
夏雨接在手裡,只覺一沉,似乎有六斤,不禁有些詫異道:「只有這一種嗎?」
「是的。」宇文士及道:「方便時用石彈,緊急時,泥彈亦可。」
「你們啊,毫無想像力。」夏雨一臉責備。
「呃,請軍師賜教。」宇文士及老臉一紅,雖然有些丟臉,但是學問一途,達者為師。
技不如人,不謙虛還能咋的!
「我教你們幾種。」
「第一種,石火彈。給石彈塗上一層桐油,發射前點燃,這樣,除了殺人毀城,還能縱火。」
「第二種,縱火彈。用窄口陶罐,裡面灌上桐油,罐品塞上稻草。」
「發射前,將稻草點燃。陶罐落地,瞬間就會炸裂,不僅碎片可傷人,還能將四周變成一片火海,難以撲滅。」
「第三種,毒煙球。可以將硫黃、草烏、巴豆、狼毒、砒霜、瀝青等一應劇毒、易燃之物搗合成球,外面裹上浸了桐油的麻繩。」
「發射前,將其點燃。落地后,其毒煙四起,聞之必劇咳不矣、口鼻流血,戰鬥力大減。」
看著夏雨說得唾沫橫飛,眾人眼中的驚恐之色溢於言表。
軍師,您是魔鬼嗎?
這麼毒辣的彈藥,您是一個接一個!這心得黑成啥樣,才能想得出這麼恐怖的東西來?
誰要做了您的敵人,那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了!
「嗯!?」夏雨也感覺出了不對,為啥大夥看他的眼神,都是一臉見鬼似的驚恐呢?
「咋,這就怕了?」他有點莫名其妙,一臉不屑道:「我跟你們說,那些西方夷國的人,還有更狠的。」
「他們會把腐爛的屍體,最好還是得了鼠疫、天花這樣恐怖疫病的,用投石機射入城中。」
「這樣一來,城中很快就會疫病四肆。有時候,甚至無須強攻,整城的人就會死得精光。」
狠!
太狠了!
毫無人性的狠!
聽到這裡,眾人只覺得渾身發冷,後背涼嗖嗖的厲害,甚至有人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
夏雨卻有些好笑。
這單純的傢伙,一時還以為自己是在現代,是在單純的討論、切磋軍事學術問題。
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然打開了潘多拉魔盒。
他的隨口之言,將會被無數人一一利用,更會有無數人為之喪命。
「瞧你們嚇的,跟你們開個玩笑罷了。」夏雨一臉惡作劇的哈哈大笑:「這種傳播疫病的方式有傷人和,當然不能輕用。」
「而且一個搞不好,不僅敵人搞死了,自己也完蛋了。」
「好了,時辰不早,東西教你們了,我也該功成身退了。」夏雨起身,伸了個懶腰。
過完了好為人師的癮,他也該回去吃飯了。
話說,穿著這官服,真他娘的太熱了!
宇文士及回過神,這位老大人鄭重的躬身一禮:「軍師革新投石機,與國有大功。待老夫試製成功,必為軍師請功。」
「無所謂,老大人看著辦。」
夏雨興趣缺缺的擺擺手,別人視若珍寶的東西,對他來說,也不過是萬千金手指之一罷了。
「好了,諸位,告辭了。張玉,咱們回吧。」
看著夏雨上馬,歡快遠去的背影,李世績嘴角抽了抽,感慨道:「都說咱武人狠,可比起軍師來,咱簡直算得上純良!」
「……」宇文士及呆了呆,失笑道:「茂公,你純良?」
「據老夫所知,你17歲就起兵造反,殺人放火、劫道擄掠,20歲便已是瓦崗大將,雄鎮一方。」
「你若純良,那老夫簡直是小白兔了。」
李世績:「……」罵人能不揭短么,某家造反,不也是亂世逼的么?
「我說老大人,」李世績斜著眼,有些想罵娘:「你若再譏諷某家,朋友也沒得做了。」
「某家不是好人,你宇文家也好不到哪去!嘿嘿,你那哥哥宇文化及——」
宇文士及頓如被蜜蜂蟄了屁股,連忙討饒道:「茂公,打住,打住,老夫失言!失言還不成嗎?」
宇文化及逼死隋煬帝、造反篡位,那可是大大的女干臣!
大家互相傷害的話,明顯宇文士及更吃虧一些。
「哼!」李世績得意的冷哼一聲:亂世之中,大夥都是為了活著,誰又比誰白一些。
宇文化及趕緊轉移話題:「不過,茂公你說得對。」他壓低聲音話:「我也感覺軍師惹不得。若是與其為敵,老夫恐怕半夜睡覺,都得睜隻眼睛。」
「同感。同感。」李世績心有餘悸:「軍師多智近乎妖,簡直深不可測。只能交好,不可交惡。」
當下,兩隻千年狐狸、惺惺相惜的點了點頭。
「軍師,」回去路上,張玉忽然道:「咱們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啥事?」
「午飯。」張玉看著日頭道:「我覺得,如果咱們不趕快一點,中午就要餓肚子了。」
「……」夏雨恍然大悟,一陣汗顏,都是他忙著裝逼惹的禍。
「沒事,你跑得快些,應該還來得及。」夏雨一臉親切的關懷,彷彿這鍋和他沒關係。
「……」張玉心中無語:果然,家主永遠沒有錯,黑鍋都是下屬背。
「呃,你還不去?」
「諾。」張玉抬頭看了看毒辣的日頭,心中衰嘆一聲,只好認命,打馬就竄了出去。
夏雨滿意的點點頭,勇於為老闆背黑鍋的下屬,才是好下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