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中秋明月夜
轉眼間,中秋到了。
唐軍依然囤駐慈溪,保持著對洛陽的威壓。
而經過了『武痴"李道玄半個月的地獄式訓練,夏雨黑了一層皮,也壯實了一大圈。
現在的他,氣力大漲不說,騎術也很有長進。
如此進步,讓李道玄都嘖嘖稱奇,直誇他很有武道天賦,只可惜,就是入行太晚了。
這天上午,夏雨剛被李道玄蹂躪了一輪,正大汗淋漓的坐著休息。
此時,經過這半個月的痛苦適應,他漸漸習慣了這非人的強度,要不說,年輕就是好呢。
「我說,郡王爺,」夏雨一臉生無可戀:「咱啥時候能練練拳腳和兵器?」
「天天熬力氣、練騎術,人都快搞傻了,就不能換換口味?」
「你急啥!?」李道玄一臉的嫌棄:「還沒會走,就想跑!?現在給你刀,你耍得動!?」
夏雨:「……」你誹謗,你污辱我!
忽然,有幾名錦服文士在遠處走過,領頭的卻是張阿難。
他有些奇怪,轉頭問李道玄:「殿下,這幾人有點眼生啊,是長安新調來幫忙的么?」
「不知道。」李道玄毫不關心的聳聳肩,他只喜歡打仗,其它的沒興趣。
「軍師,俺知道。」這時,身旁一個大嗓門響起,夏雨一扭頭,卻見是程咬金這貨。
「原來是程將軍,快坐。」
程咬金一屁股在夏雨身旁的蒲團上坐了下來,低聲笑道:「軍師,這些人都是信使。」
「信使?」
「不錯。我大唐大兵壓境,王世充龜縮不出,偽鄭下面很多人便有了異心,你懂的。」
程咬金給了一個『你自己體會"的眼神。
夏雨樂了:「看來,這王世充不得人心啊。仗還沒怎麼打呢,就有點樹倒猢猻散了。」
「可不。要不然,俺老程也不會投奔殿下了。」程咬金也一臉輕蔑。
夏雨猛地想起:「是嘍,你和秦將軍都在王世充麾下待過,當時為啥就待不下去了?」
程將軍一臉憤憤:「此人任人唯親,只相信王家子弟和一些逢迎拍馬者,真正有本事的,都靠邊站。而且刻薄寡恩,毫無信義。我和二哥都覺得跟這樣的人沒前途,便一起跑了。」
夏雨大樂,拍拍程咬金肩膀:「你是對的,秦王殿下才是明主。」
「那是,俺老程一雙照子毒得很。」程咬金一臉得意,從懷裡摸出一物,就是一大口,嘎嘣脆。
「黃瓜!?」夏雨眼睛一亮:「哪來的?」
程咬金啃的,竟然是一根水嫩嫩的大黃瓜,頓讓夏雨垂涎欲滴。
要知道,軍中清苦,不是肉乾,就是鹹菜、醬豆子,全是易保存的東西,滋味就更別提了。
想吃點新鮮的肉食和蔬果,只能就近採買。
但問題是,一旦打仗,附近的百姓往往跑得精光,你就算有錢,往往也沒地方買去。
「嘿嘿!」程咬金笑得一臉得意:「早上某出去溜達了一圈,遇到一戶膽大沒跑的百姓,就買了點。」
「這黃瓜,嘎嘣脆,軍師來一根不?」
「還有?」夏雨大喜。
「當然。」程咬金從懷裡又摸出一根,一臉的炫耀。
夏雨剛想拿過來解解饞,一旁,卻有一人手疾眼快,一把搶過黃瓜,嘎嘣就是一大口。
「唔,美滴狠!」正是李道玄,這貨吃得眉開眼笑。
程咬金:「……」
夏雨:「……」
好吧,臉皮厚,吃個夠,小郡王深通此理。
「你倆啥表情?一根黃瓜至於嗎!」李道玄振振有辭道:「等回了長安,孤送你們一車。」
送你大爺!程咬金和夏雨直翻白眼:回了長安,誰還稀罕這玩意!
但東西進了狗嘴裡,摳是摳不出來了。夏雨只好巴巴的看向程咬金:「程將軍,還有嗎?」
「某就買了三根。」程咬金一臉肉痛的拿出了最後一根。
夏雨一把搶過,嘎嘣也是美美的咬了一大口,開心道:「清爽!天天吃肉,膩死了。」
就在這時,有秦王親衛快馬掠過,大聲傳令:
「秦王殿下有命:今日中秋佳節,犒賞三軍,晚上酒菜管夠。大夥敞開肚皮、可勁造啊。」
四下里,頓時歡聲雷動。
軍營中,規矩森嚴,平時很是壓抑,只有遇到重要節日和勝利,犒賞三軍,大夥才能難得放肆一次。
「哈哈!」程咬金歡喜的一拍大腿:「半個多月沒聞到酒味,可饞死老程了,今晚可得喝個過癮。」
「對,對,孤也憋死了。」李道玄也歡天喜地道:「軍師,今天中秋佳節,咱就不練了,等著喝酒。」
「好,好。」夏雨也開心:尼瑪,終於又能休息了。拉磨的驢都沒咱這麼辛苦的。
午後,浩大的軍營便熱鬧起來。
後勤伙營殺豬宰羊,美酒也一壇壇的搬出來,近十萬人的盛宴,需要的物資可是天文數字。
全營都在殷切的期盼著夜晚的到來。
入夜,中秋盛宴開始。
浩大的唐營,無數的唐軍士兵圍繞著篝火,喝酒吃肉、划拳喧嘩,真是好不熱鬧。
帥帳中,也是擠滿了人。
做為主帥,李世民當然要宴請一應文臣武將,以示與民同樂。
夏雨坐在席中,看了看面前的案幾。
好傢夥,除了大壇的美酒,還有鹿肉、羊肉、鮮魚、水果、菜蔬,真是豐盛得令人吃驚。
軍中後勤為了這次犒賞,估計使出了吃奶的力氣。
「諸位臣工,」李世民意氣風發:「自出兵以來,咱們還沒像樣的聚過。今日中秋佳節,孤與眾卿同樂。來,全都滿上,今晚不醉不歸。」
「好。」一陣鬼哭狼嚎之聲,眾人紛紛自行斟酒。
夏雨也給自己斟了一碗,酒液倒出,竟然是淡綠色的,上面還浮著一層細密的泡沫。
「殿下,這酒?」夏雨一愣,這綠不拉嘰的玩意是啥鬼東西?咋像飲料呢?
「軍師沒喝過?」李世民笑了:「這酒可是天下聞名的新豐綠蟻酒,我大唐的貢酒之一。」
新豐綠蟻酒!?
夏雨當然聽過,他只是沒料到,古代的酒真實模樣竟然是這般,跟現代的白酒完全不同。
忽然,他心緒一動,便是脫口吟道:「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帳中瞬間啞雀無聲。
夏雨感覺不對,一抬頭,便見眾人正目瞪口呆的看著他,不禁愕然:「呃,大夥這是咋了?」
莫非,他哪有不妥?
「啪!」
「好詩!」
猛然,李世民興奮的一拍桌案:「軍師果然才高八斗,脫口而出,勝過曹值七步成詩。」
「是啊,美酒與知已,二者俱得,人生足矣。」封德彝也笑著附和:「軍師這詩,意境美甚!」
一時間,眾人也紛紛附和,讚譽如潮。
夏雨恍然大悟。
他如何能忘,大唐可是詩的時代,詩的王朝,一個傑出的詩人,那是全民崇拜的偶像。
詩仙李白、詩聖杜甫,無不在這個時代得享盛名。
「哪裡,哪裡,隨口胡吹幾句而已。」夏雨有些不好意思,他這可是當了迴文抄公。
「軍師恁的謙虛!」程咬金大嗓門又嚷嚎起來:「這詩俺一個大老粗都覺得甚妙,那叫啥來著?對,耳目一新。」
房玄齡聞言,忍不住笑道:「程將軍竟然會用成語了,真是可喜可賀。」
「哈哈哈!」帳中哄然大笑,尤其是一幫文人,笑得最大聲。
程咬金這糙貨,手指頭比蘿蔔還粗,平時斗大的字寫不了一筐,今天竟能扯上成語,的確稀奇。
程咬金老臉一紅,憤憤不平道:「俺是武人,要那麼多學問幹啥?在俺老程看來,學問越多,心眼越多,嘿,這可不是好事。」
好傢夥,這話,夾槍帶棒的,把一眾文人都損進去了。
歷朝歷代,文臣武將就少有能尿到一個壺裡的。
「程咬金,你這匹夫,損誰呢?」
「就是,夏蟲不可語冰,粗俗!」
這一下,眾文臣毛了,紛紛對準程咬金開火。
眾武將卻沒人幫腔,都在樂呵呵看戲,顯然不想攙和這破事。
程咬金被噴急了,牛眼一瞪,無賴氣勃發:「咋嘀,想咬人不成?來來來,別仗著嘴皮子利索,褲襠里有鳥的,便來與某大戰三百回合!」
「呸,粗俗,哪個跟你一般見識。」眾文臣氣焰一滯:尼瑪,哪個傻了,跟你一個武將毆鬥,那不自找晦氣么!?
見程咬金獨戰眾文臣,卻毫不落下風,夏雨大跌眼鏡:尼瑪,這嘴皮子,這混不吝,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