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逃離皇宮
京城,官道,十里坡,一處茶寮,四圈枝蔓的青竹才新近移來。(www.lvsexs.comeng.com)就到竹制櫃檯後面,只有一個老態龍鐘的佝背老者,在默默地燒開水沖茶。
陳夢雷穿了一件洗得發白的布袍坐在窗邊竹椅中,茶桌對面是斂眉肅目的李光地。
「……則震,愚兄已在奏疏中儘力為你辯解過……,我也有難處……。」
陳夢雷冷然打斷:「夠了,不必多說,是非曲直你我皆心知肚明,何必再惺惺作態?我既已遭貶返鄉,你也可以安安穩穩做你的大學士了……。」
李光地被他一番冷嘲熱諷,面子已掛不住,勉強按捺住火氣說:「則震,這裡有一些盤纏,你回家時也用得著……。」說話間李光地把自己手邊的包袱,擱到桌子上朝陳夢雷推過去。
陳夢雷長眉一挑,目光森冷望著李光地,逐字逐句問道:「李晉卿,這一點銀子,就能夠贖你的良心平安嗎?」
李光地聞言,終於面『色』煞白,氣急敗壞站起來,低聲呵斥:「陳則震,你……,你,莫要好歹不知此番相送,念在同年情份,……我已對你仁至義盡,本無歉疚之說」
陳夢雷冷「哼」一聲道:「不勞破費」
李光地大怒,起身拂袖而去。就到
陳夢雷挺直背脊兀自端坐椅中,雙手卻緊緊蜷在袖底,微長的指甲把手心也攥出血來,心中盤旋不消的恨意難平,……李晉卿,……終有一天,要教你後悔好半晌,陳夢雷抬手端起桌上一杯溫茶一氣飲下,才稍稍緩住顫抖的身軀。
茶寮門口又踱進來一人,正是刑部尚書徐乾學,並未著官服,只是一身尋常錦緞直綴。身後跟隨一名小廝,手中也提著一隻包裹。陳夢雷站起身同徐乾學寒暄片刻,感謝他奔走援手之恩,徐乾學贈他五十兩程儀。
陳夢雷此番沒有推辭,卻指著先前李光地留在桌上的包袱,請徐乾學帶走並交還那人,「……本是陳某有眼無珠,識人不明,……決計不欠他分毫,也不承他的情……。」
徐乾學長嘆一聲,知道此事勿須相勸,已無可挽回,遂不再多言。他目送陳夢雷登上一輛黑『色』布帷的馬車,漸行漸遠。或許有生之年,那人只能在侯官終老一生罷了。
徐乾學折身返京,陳夢雷坐在賃來的馬車裡,吩咐隨行小廝:「孟郊,咱們直接去廣東吧。」孟郊答應一聲,掀起車簾坐到車轅旁邊,同趕車的小貴商量沿途行車的路線。
……
十月初三,孝惠皇太後生辰,康熙皇帝罷朝一日,賀皇太后四十歲千秋整壽。皇帝自己的生日可以從簡,但是名份上的皇額娘總不願怠慢。康熙皇帝率七歲的皇太子胤礽等子女赴皇太後宮中問安,祖孫三代歡聚一堂,篤行孝義的氛圍其樂融融。
當日下午,由內務府安排的兩家戲班,在御花園北側搭建的戲台上連唱三堂,一眾宮眷盡情賞戲。如此熱鬧的場面,有人歡樂,有人寥落。譬如二格格林朵兒,將貼身服侍的嬤嬤打發回去拿東西,自己卻又獨自從戲台下溜出來,藏到花園假山上面小憩。
自入秋來,榮嬪娘娘心情時常憂鬱,更加關愛三阿哥胤祉的日常起居並課業學問,對二格格有些漫不經心。若在平日林朵兒或許不覺寂寞,同大格格妞妞互訴心事,打發時間也好過些,但是近日妞妞偏又不在皇宮裡。
林朵兒悶悶不樂趴在假山上面,想著想著泛紅了眼圈兒,從襟口拿下小手帕來輕輕擦拭眼淚。忽聽山石夾道里傳來腳步聲,過了一會兒,有一個聲音問道:「格格,這是去哪兒呀?」
另一個聲音回答:「你只管走就是,不許多嘴。」間隔一會兒,傳來「嘭」一聲悶響,然後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林朵兒揪著手絹不敢出聲,悄悄探頭去看,只見一名大太監歪倒在地上,另一名女子正從他身上解開外袍換穿,又將頭髮打散隨手辮成一根長辮兒,把大太監的青圓帽子戴在頭頂遮住頭髮。她彎身從大太監腰間拿下出宮辦差的對牌系在自己腰帶上,然後離開御花園,徑直往順貞門方向而去。
林朵兒愣愣地坐在假山上,兀自在想,「姑姑,她這是幹嘛去了?」
林朵兒傻傻地想了一會兒仍無頭緒,忽然間靈機一動,原來竟可以這樣啊林朵兒再也坐不住,也跑到御花園門口,那裡守門的小太監仍在當值,林朵兒走過去時,小太監瞧見林朵兒的服『色』頭飾,立刻跪下請安道「格格吉祥。」林朵兒沒空搭理他,徑自走出去了。
皇宮各門都有禁軍把守,沒有對牌是不準出宮的。因戲班入宮唱戲時,所有人和車輛都被仔細搜查三遍,確定沒有攜帶匕首、刀劍等兇器,傍晚時分,御花園的堂會已經唱完,全天嚴密宿衛值勤的安排,大內沒有任何危險發生,只有讓戲班立刻離開皇宮,才能確保宮闈安全。是以禁軍檢查過往車輛,清點人數后便放行了。
然而林朵兒這次突發其想的冒險行動,竟然僥倖成功了。她從夾道邊的**里鑽出來,趁『亂』爬上一輛馬車,車上堆著三隻木箱,全是行頭,林朵兒拉出一件大紅『色』戲服蓋在身上,躺在箱子底下藏了。
待康熙皇帝正在用晚膳時,方才得知二格格林朵兒失蹤的消息,最後一個見到林朵兒的人,正是御花園守門的小太監。與此同時,御前侍衛還在假山後面發現一名被敲昏的內侍,不僅他的外袍被扒光了,甚至連腰牌也丟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