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出 天譴

第十一出 天譴

是夜,天雷整整轟鳴了一個晚上,而雨水久久不降。炮火和槍聲整整響了一夜,瀋陽四個瓮城內,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即使是殺人如麻,征戰多年的孔有德,耿仲明等將,在次日清晨看見此景后,也轉身不忍目睹。

徐再生一夜未眠,就站在遠處一個高高的山坡上,抬頭看著天空不時閃過的驚雷,任人如何勸說,就是不理。直到次日凌晨,瀋陽城的槍炮聲逐漸停歇,徐再生才看著天空喃喃自語道,「我穿越而來,做出如此逆天之舉,難道這是天譴嗎?如果是這樣的話,就讓天譴降臨我的身上吧。你既然讓我至此,總不是讓我默默無聞,了此餘生吧!」

在徐再生話音剛落,一聲最響的炸雷震的人耳膜生痛,而後天空愈發陰沉,竟然降落起冰雹來。眾多親兵上前勸說徐再生,然而都被徐再生的怒喝斥退。所有人都擔憂地看著徐再生,他們沒有絲毫怨言,他們明白徐督師的感受,也知道他為何有此壓力。

傾盆大雨,磅礴而下。徐再生依然一動不動,仍雨水淋濕他所有的衣服,仍涼意,刺進他的骨髓。

「大人,皇太極,豪格,濟爾哈朗,圖爾格,索尼,圖賴,錫翰以及瀋陽宮中的嬪妃人頭,全部在此!」

一路上,所有的投降漢軍旗,都沉默不言,他們不知道是該悲還是該喜,又或者,只是充滿了無助的彷徨迷茫。

當看見孔有德提著一大堆人頭,丟到徐再生的面前時,徐再生只是淡淡地低頭看了一眼。而後強撐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一閉眼睛,嘭地跌倒在地上。

「大人!」親兵總領關鋒上前一把抱住徐再生,轉身怒吼道,「來人,快去燒熱水。準備乾淨的馬車,衣服,我們即可護送大人回京!」

「怎麼回事?」孔有德完全傻了,他本想拿著人頭前來領功,卻沒有想到,把徐督師嚇倒了。不至於吧。徐大人也是久經沙場之人,歷經無數血雨腥風,不會因為這點人頭,就嚇倒了吧!

「如果大人有了什麼好歹,我一定…一定殺了你!」關鋒走到孔有德的身邊,目眥欲裂,咬牙切齒道。

孔有德傻了眼,一股無名之火就要發出,卻見關鋒已經隨著徐再生匆匆離去。

「孔將軍!」韓章走到一頭惱火地孔有德身邊。拍了拍他地肩膀道。「大人在寒風中站了一夜。剛才又淋了雨。關侍衛也是關心則亂。你不要責怪!」

「什麼?站了一夜?淋了雨?」孔有德有些反應不過來了。瀋陽已經攻克。遼東已經平定。這等殊榮。這等功勛。曾經多少人嚷嚷著平遼。曾經多少人夢想著平遼。然而沒有一個人做到。更是沒有一個人。會想到。徐再生竟然只用了半年不到地時間。一舉平定遼東。

試看大明。建州一些遺民。不足為懼。蒙古脫離后金地控制。更是不敢忤逆明廷地威嚴。重新把朝鮮置於藩屬國地位。甚至不需派出一兵一卒。

甘陝地亂賊。早已經沒有了氣候。完全平定。只是時間問題。如果徐督師願意。只要他率領一萬騎兵。根本無需戰鬥。沿途必定望風而降。要知道徐再生在甘陝亂民中地威望。甚至高於當今地皇上。不少人地親戚。就是在徐再生地幫助下。遠赴南洋。據說不少人最近都傳回家書。言道那裡生活富足。所有人都笑容綻開。這種生活。他們做夢都沒有做到過。

大明四海平定。江南蓬勃發展。只要皇上勵精圖治。中興指日可待。而這一切。徐再生就是功臣。無可替代地最大地功臣。

可是…在這個時刻。徐督師竟然病倒了。而且病地如此毫無徵兆。而且看那副模樣。似乎還很嚴重。你說。孔有德如何不詫異失神。

回京路上,本該是勝利的凱旋之旅,所以江南新軍全都臉色沉重,沒有一個人開口言笑。因為他們知道,他們的督師大人,重病不醒,已經緊急送往京師。所有新軍軍官,幾乎都是徐再生一手選拔訓練出來的。在新學軍官學校,徐督師更是親自給他們授課,指導他們的軍事指揮素養。

每個人,都把徐再生當成最最親愛的長者,最最可以信賴的人。每個人都明白,他們今日所有地一切幸福生活,全是徐督師賜予的。他們在害怕,一旦徐督師有了不測,這一切,瞬間會不會破滅。他們害怕,徐督師一旦發生了危險,他們還可以信任依賴誰。

立此大功,不少官軍實在忍不住歡快,回城的路上聊起即將得到地封賞,那個笑的開心啊。不過沒等他們開心一會,衝過來一隊江南新軍,啥話也不說,上去就打。誰笑的最厲害,打的就最厲害,最後留下一個個豬頭,揚長而去。

江南新軍的戰鬥力,官軍們無不見識過,看著兄弟們被打,就是沒有一個人敢動。他們的軍官前去質問,新軍將領只留下一句話,誰笑,打誰!

誰笑打誰,這是什麼話最終,在一次衝突中,一隊官軍實在忍不住,藉助人數優勢,把前來痛扁豬頭的新軍抓起來。消息迅速傳開,那就熱鬧了,上萬新軍,沒用十分鐘,就把這隊一千餘人的官軍包圍起來,甚至還拉來火炮,那架勢,簡直就是不死不休啊!

這可把官軍千戶駭得,連忙上前又是磕頭又是請罪。新軍不依不饒,直到把那些捆縛新軍的士兵,杖責四十軍棍,始才罷休。

這下,所有人都明白一個道理。在新軍地眼皮底下,千萬不能笑。如果你實在開心的忍不住,那就一定要看清周圍沒有新軍的存在,再用被子蒙住自己,儘管去笑吧。

有這麼一隊百戶千戶參將副將,平定遼東,功勞自然不少。雖然他們沒有笑,不過半夜裡,卻聚在一起開懷暢飲。就在酒酣耳熱之際,一隊新兵衝進來,二話不說,吧所有人捆住,脫去衣服,浸到酒罈里,泡了整整一夜。

老子們督師大人徐再生生死未卜,誰敢喝酒,就泡誰!

京師,捷報還未傳進紫禁城,滿城百姓就已全部聞知。那個歡慶,幾乎所有人都丟下手頭工作。有些人甚至不顧禁令,燃起了煙花。而負責巡視的官兵,卻也放任不管。這麼多年來,清軍曾經一度攻到京師城下,這個多少年不曾戰勝的宿敵,如今竟然全部消滅,你說百姓們,如何不開心!

朱由檢納悶地從奏摺中抬起頭,整個京城都傳來噼噼啪啪的鞭炮聲,怎麼回事?今天不是什麼節日吧!

「皇上!」曹化淳這麼大年紀了,還要拿著捷報做百米衝刺,臉色跌的滿是淤青,也不管不顧!

「皇上…嗚…皇上…大捷啊!」

幾乎曹化淳一提大捷,朱由檢就知道是誰的大捷。然而這些年來,他也從未見過曹如如此激動,如此失態。難道,攻下瀋陽了?前些天,不是打下了海州嗎?

「曹如,快說,徐卿是不是攻下瀋陽,把皇太極趕往建州老家了?」朱由檢急忙走出去,抓住曹化淳的手,急問道。

「皇上!」曹化淳地嘴唇抖得連風也閉不住,忍了半天,才一口氣道,「皇上,瀋陽大捷,瀋陽大捷啊。徐督師,已經克服全遼東,除了必要的軍馬,已經開始回軍了!」

「哈哈,卿不負我,卿不負我啊!徐卿終於把皇太極這幫建奴,趕回建州了。朕大願已了,朕要與徐卿,結為兄弟!」

「皇上,皇太極沒有趕往建州!」

「哦?難道徐卿活捉了他?不錯,朕早就想見一見,這個讓朕頭疼了多年的酋首!」

「皇上,徐督師沒有活捉皇太極那賊酋!」

「哦?那殺了他?曹如,你就快說吧,否則,朕真要動怒了!」

「皇上!」曹化淳臉色不自禁露出一絲恐懼,「徐督師他…他…他殺了瀋陽城所有投降的…清軍。包括皇太極及所有瀋陽城內的部族權貴轟!如果不是曹化淳見機的早,恐怕朱由檢已經被嚇得跌倒在地。全殺了?這…這也太駭人聽聞了!這真的是徐卿,那個文文弱弱的徐卿做的嗎?這種事情,如果被百官們知曉,恐怕這彈劾,又要堆滿龍案。似乎這個徐卿,從來就沒打算讓他消停過!而且他做事,永遠會讓你震驚,意外!

「這…這個徐卿,實在…他回京了嗎?朕要狠狠斥責他。即便他平遼功勞再大,這次朕,也不能再賞賜他任何東西了。」

「報,皇上,徐督師入京了!」

「啊?有這麼快?」這捷報前腳才到,徐再生後腳就入京,這也太迅速了吧。

「皇上,大急啊!」太監王承恩顧不得皇上地詫異,快速道,「徐督師病危,已由親兵急送入京,求皇上急派太醫診斷!」

「什麼?徐卿病危?這怎麼可能?」這兩天消息,前後反差也太大了吧。待曹化淳喊了朱由檢幾聲,他才反應過來,「急傳所有太醫,立即給徐卿看病。無論用何種方法,一定要救活徐卿,否則,朕砍掉他們地腦袋!」

「不,朕也要去,把徐卿接進宮中,朕要親自等著徐卿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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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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