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出 退隱
當獲知徐督師竟然重病昏迷后,所有京城的百姓竟然都傻愣了眼。這怎麼可能,徐督師不是剛剛才遼東大捷,怎麼會重病昏迷呢?當打聽到,徐督師是在瀋陽剛剛攻下后,就一下子病倒,許多人猜測,他們最最敬愛的徐督師,是因為日夜操勞遼東戰事,病倒的啊。
所有人都停止了歡呼,所有人因為遼東平定而帶來的喜悅,瞬間就因徐再生的病倒而變得興趣索然。城內外的廟宇香堂,一時間人滿為患,香煙繚繞,許許多多根本連見也沒有見過徐再生一面的百姓,天還沒亮,就拿著香燭去廟宇祈福,以求他們的督師大人,可以健康平安。所有人都明白這樣一個道理,那就是如果沒有徐督師,江北大地不知道還要遭受多少次清軍的私掠。如果沒有徐督師,誰知道建奴會不會捲土重來,再次肆擾中原地區。
當江南地區的百姓聞知徐再生竟然病倒了,稍稍的沉默后,瞬間就爆發出激烈的反應。所有人都是不相信,徐督師才二十多歲,正是健壯如牛的年齡,怎麼可能會突然病倒?不,絕不可能,徐督師一定是被人陷害,一定是被奸臣陷害。
這個傳言一出,群情激憤,怒火瞬間就被點燃。如果不是徐督師,江南百姓會在短短數年間,生活如此大變樣?如果不是徐督師?江南那些小的商賈們,會有如此迅速的發展?雖然早年間就傳聞,皇上必不容徐督師,因為其功甚偉,功高蓋主。這話,本來還是有人不信的,所謂的權臣,大都飛揚跋扈,最終導致悲涼的下場。而徐督師絕不這樣,如果說天下還有一個完美的父母官,顯然沒有一個人。比得上徐再生。
誰都不敢相信,在許許多多江南百姓的心目中,徐再生已經不僅僅是個凡人大官,他是神,甚至比神還要尊貴。因為所有人渴求的美好生活,都是徐再生給他們一手創造的。
有窮苦人家生病了。正在愁苦無法之際,大明慈善總會的人來了,默念著,我們奉承徐督師地仁慈,來給予你微弱的幫助!
如果誰家的田地受了災害,無法繳納稅糧,甚至無法生活時。督師府的官吏們詳細調查后,就會善意地道,我們尊奉徐督師的旨意。免去你今年的賦稅。如果你生活困難,我們還可借給你免息地糧食。微弱的幫助,希望可以有助於你。
這是微弱的幫助嗎?這簡直就是活命之恩啊。所以你如果問江南地區哪怕一個孩童。當今皇帝是誰。小孩童大半會搖搖頭。如果你問,徐督師是誰,小孩童立馬就會開心的告訴你,徐督師是個大好人,神仙一般的大好人。
如果這還不能證明徐再生在江南地區百姓心目中的地位,那麼你可走進江南任何一家的堂屋,你十有八九會發覺,供奉在香案正中央的,卻是徐督師的牌位。
你說徐再生如今病重。而且還住在皇宮,百姓們會怎麼想?尤其是江南地區地駐守新軍,如果不是督師府幕僚一再壓制,甚至動用了徐再生留下的軍法令,狠狠處置了一些衝動的將帥,那些熱血地大兵們,恐怕早已齊齊扛槍推炮,攻打京師去了。
隨著越來越多消息的傳入,蘇州一名頗有點神通的神運算元掐指一算。在眾目睽睽之下,驚呼道,「徐督師這是遭了天譴啊,恐怕命不久矣!」
此言一出。所有人立時沉默。大家都已知道瀋陽屠城地事情。然而在大多數人看來這是卻並不是多麼地不可接受。人命本就賤如草芥。當清軍攻打中原時。他們又何曾憐惜漢人地性命?
在眾人反應過來。神運算元立即就遭殃了。督師大人乃是天神轉世。豈會遭到天譴。你什麼狗屁神運算元啊。我們看你八成就是神棍。竟敢詛咒督師大人。鄉親們。砸啊!
劈里啪啦。神運算元吃飯地傢伙不但變成齏粉。瘦弱地身體更是慘遭蹂躪。每當他出現在蘇州任何一個地方。總會招致厭惡地議論。
你看。那就是詛咒督師大人地神運算元!
什麼?竟敢罵督師大人?皮癢了?在哪在哪?待那怒氣沖沖地壯漢四處尋找。哪裡還能再尋到神運算元地下落。
卻說江南各地一直遭受徐再生打壓地地主鄉紳們。這下機會可來了。許多人開始聯合密議。想要趁此良機。勾結朝中對徐再生不滿地大臣。一舉把江南地控制權。收回朝廷地掌握之中。
這些地主鄉紳,準備良久,一發起事,勢頭不可抵擋,迅速席捲江南地區,許多被督師府收回的土地,重新被搶佔。許多督師府名下的廠坊和日月錢莊,紛紛遭到破壞搶劫。
怒了,那些因為幕僚府阻擾而不能北上地大兵們,正痛苦的怨氣沒處發泄,這些終於找到了發泄的途徑。地主豪紳的起事如烈焰一般升騰的快,然而熄滅的,卻也是眨眼間的事情。許多各地的百姓,甚至自發起來,組成義勇民團,抗擊叛亂匪軍。
正規的新軍一到,那些亂匪們立即土崩瓦解。軍法司實行戰時特別法,凡是抓住地亂匪手上有命案,證據確鑿者,當即就地正法,根本不跟你嗦。而那些地主豪紳們地待遇就更妙了,立即沒收所有土地和財產,交由律法司治罪。
這最後一條,還是幕僚府強行介入的結果。否則,大兵們很願意把就地正法地辦法,推行到這些人頭上。
有些小地主就冤枉了,你說我們啥也沒派,就是形勢所逼,不得不捐出點銀子,我們是擁護徐督師的,我們絕無叛亂之心。
形勢所逼?那也不能支持叛亂。查,查實你捐出多少銀子?銀子多,照樣沒收你的田產,銀子不多的,就罰你一點新幣吧。
僅僅半個月不到,這場聲勢浩大的叛亂,就如煙花一般。消散在無盡的夜空之中。
京師,徐再生已經昏迷了整整一個月。所有的太醫都檢查過了,並一致說徐再生的病情已經穩定,只是不知何因,一直不願醒來。
朱由檢也是那個愁啊。江南的事變,他早就接到奏報。他更是知道,如果不是督師府幕僚的制止,那些莽撞地兵卒,恐怕真已開赴京師。對於江南新軍的戰鬥力,隨著平遼戰報的逐漸豐富,朱由檢簡直不相信,這樣強悍的兵卒竟然是我大明的軍隊。
這支軍卒何止強悍,簡直還無法無天。你說近二十萬的新軍你不回江南,卻紛駐京畿附近。意欲何為?更讓朱由檢氣惱地是,那一千門紅夷大炮,竟然全停在京師附近。雖然炮口並未對準京師。但一想到就是這些大炮炸平了海州城,屠殺了瀋陽城內數以萬計的清軍后,誰能不膽顫心驚,冷汗直冒。
徐卿啊,你可一定要醒來啊。朕不僅需要你,還要與你結為兄弟呢。你萬一有啥不測,誰能控制你麾下的那些悍將啊!
也不知沉睡了多久,似一天,又似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徐再生猶看見了許多熟悉的。一個他永生難忘的身影,似乎正朝他撲來。
「雋…」徐再生猛地跳起,然而卻撲了一個空。他傻愣愣地看著周圍的裝飾,依然古色古香,豪貴奢華。一切都是一個夢,即使他再不願醒來,事實終是難以改變。
「徐大人,雋是誰?是你的妻子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徐再生扭頭一看。不正是崇禎的女兒朱微嘛!
徐再生笑了笑,沒有回答,而是道,「公主,這裡是何地?」
「毓慶宮啊,父皇特賜給你地寢宮!」
「什麼?特賜給我的寢宮?」徐再生話音驚落,已經飛速獲知消息的朱由檢,立即趕來。
「哈哈,當然。皇弟身為朕地兄弟。當然得有一座自己的寢宮。如果徐弟你不滿意,朕會選址。給徐弟你另建新殿!」
「傳告京師百姓,徐弟已醒,全城百姓歡慶十日,放開宵禁!」
「傳告江南百姓,督師大人已醒。朕之子民,可盡情歡悅!」
「傳詔,朕要大赦天下,以為徐弟祈福!」
由於朱由檢趕得太急,這些早就醞釀好的想法,此時才來得及說出。而徐再生卻躺回床上,沉默良久,始才對坐在床沿的朱由檢道,「皇上,真欲與臣結為兄弟?」
「朕為一國之君,豈有言而無信之理!」
「皇上,那可否答應臣一個請求!」
「皇弟請言,即使你要朕的山河,朕也分一半給你,哈哈!」
「皇上,臣要辭官!」
「辭…辭官?」任朱由檢想過徐再生提到任何條件,也絕沒有想過,他竟然會提出辭官,「這是…為何?難道皇弟,信不過朕?難道皇弟認為,朕會不利於你?」
「皇上,臣只是疲倦了!不管皇上答應不答應,臣都會離去,隱居在某地,不再過問世事。臣惟願皇上,不要去改變江南的體制,在江北推行仁政,則大明中興,不久矣!」
這哪裡是皇上和臣子的對話,這分明就是…就是非常熟悉的老朋友,在告別一般。本來聽見徐再生如此說,朱由檢應該很高興才對。可是他卻發覺,他不但開心不起來,反而憂慮非常。
「朕不許,朕絕不許卿辭官。江南新學上不是說,世界如此之大,何止萬國!朕還要皇弟,為朕開疆拓土,再現我大明天威!」
「皇上,臣累了!」徐再生輕輕閉上眼睛,不願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