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 86 章
林氏生得白,一點兒不好意思就會紅了臉,她軟軟地拍拍江雲康的背,羞澀地道,「快放手啦,被人看到怎麼辦?」「那又沒什麼,在自個屋裡抱自個的娘子,誰也管不了我。」江雲康又在林氏的頸間蹭了蹭,香軟得不想鬆手。知道書硯在外面敲門,彩萍才輕聲咳了咳,林氏忙推開江雲康。「三爺,差不多該出發了。」彩萍站在門口,提醒道。林氏幫江雲康撫平衣服上的褶子,「還是那句話,三爺不用太在意名次,不管如何,現在都比以前要好。」剛成親那會,江雲康因為沒能考中秀才,連帶整個三房都被人看不起。但從江雲康縣試中了案首后,三房就變得不一樣了。如今江雲康功名不錯,又有厲害的同門,還和徐國公府攀上關係。就是侯爺和嫡母對他們,也客氣許多。這一路走來,林氏已經心滿意足。江雲康只讓林氏送到小院門口,「到這裡就可以,天還沒亮,外邊露水重,娘子再回去睡一會兒。」他輕聲哄道,「乖,聽話,等天黑時,我就回來了。」殿試只需要考一日,這比之前的考試的過程都要好一點。之前不僅要考多天,還要住在考場里。考場的條件還差,有的人連著幾晚都睡不著,但殿試就不用考慮這個問題。同樣的,這一次青岸也在侯府門口等他。「大爺不得空過來,還是小的來送您,祝您一舉奪魁,金榜題名。」青岸跟著大爺一塊長大,耳濡目染地長大,開口也能說些詩文。他笑得誠懇,這也是代表了江雲帆的心情。「替我多些大哥,每一次入考場都辛苦你來送我一趟,大哥有心了。」寒涼的凌晨,因為有青岸的這句祝福,倒是讓人的心裡暖暖的。青岸笑說客氣了,看到借住在侯府的劉業匆匆跑來,趕忙道,「就不耽誤三爺時辰,你們快些入宮去吧。」說著,他便拱手往後退去。劉業和江雲康道歉,「抱歉三郎,是我睡遲了,才來得這樣晚。」「沒事,現在還不遲。」江雲康拍拍劉業的肩膀,「走吧,咱們一塊入宮去。」殿試在保和殿考試,從黎明入場,經點名、散卷等流程,到最後給考官行禮,才會公布策問的題目。策題的字數從兩百到上千不一,考試要求的字數在兩千字左右,並且必須要用正體寫。行文規範端正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字跡工整在這個時候就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而殿試的名次,也決定了入仕開局的高低。雖然林氏讓江雲康平常心一點,因為現在已經比之前要好太多,但江雲康自己還是想中一甲。辛苦那麼久,誰都想要有個好成績。雖然孟宏麟特意叫他去敲打,可他這會沒有藏拙的必要,孟宏麟是孟家的人,他清楚大哥不是小心眼的人就行。看劉業面色凝重,江雲康反倒是沒那麼緊張了,「劉兄深呼吸幾次,想著肯定能中進士,你的父母妻兒已經夠高興了,應該能好一點。」「三郎不知道,我第二次參加會試才考中,這些日子,我想到就很興奮。」劉業搖搖頭,「你也有沒考中的時候,應該能理解我的期盼。雖然道理都懂,但做不得到,是另外一回事。」「我確實理解。」江雲康很懂劉業的心情。他不再多說,而是閉目養神。馬車快到宮門口時,便要停下步行去等軍士搜身。江雲康剛下馬車,就聽到張博宇喊他。「三郎,我們在這裡!」張博宇和文渝一塊來的,他在和江雲康招手,一眼就能看出他很激動。文渝倒是看著淡定一些,他跟著張博宇走過來,兩人停在江雲康跟前後,張博宇立馬道,「三郎,我們剛才看到翁行鑫了!」「他看著怎麼樣?」江雲康問。過去一段時間,雖然於乾明出手后,流言慢慢沒了,但是不是還會有兩句傳到翁行鑫耳里。聽說翁行鑫的心態是面臨崩潰的,江雲康雖然再沒見過翁行鑫,卻也能想到翁行鑫這段時間的煎熬。這就叫,惡有惡報。「瘦了一大圈,老了十歲不止,特別憔悴。」張博宇冷哼道,「也算是他的報應。」張博宇剛說完,江雲康就看到不遠處的翁行鑫,正獨自站著。第一眼看過去,確實有點不敢認。
才一個多月沒見,翁行鑫就快瘦脫相了。似乎是感受到江雲康的目光,翁行鑫也朝這邊看了過來。四目相對,江雲康立馬從翁行鑫的眼中感受到了怨恨。而這時,翁行鑫突然往江雲康這邊走來。文渝先發現,遲疑道,「他想過來幹什麼呢?」「說點無關痛癢的狠話吧。」江雲康道。等翁行鑫走近后,真的如江雲康說的一樣,對著江雲康就問,「看到我現在,你滿意了?你不用狡辯不是你,咱們心裡都清楚,如果真不是你,那我現在就被雷劈死!」「沒什麼滿意不滿意的,善有善報,若是你做的都是好事,也不至於會那麼虧心。」江雲康語氣淡定,「送你一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往後多做點好事,也就不至於夜夜睡不著了。」看到翁行鑫的黑眼圈堪比國寶,江雲康便知道翁行鑫失眠嚴重。其實心態好一點的,在沒什麼流言時,就能調整好情緒。厚著臉皮當做沒這個時,往後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別人也不會白目到跟前來說。但翁行鑫是陷入他自己的巡迴折磨了,害怕流言影響前程后,又開始想江雲康可能會比他前程好,這麼一來,殿試的壓力就大,再次擔心流言有影響。周而復始,翁行鑫就被壓垮了。翁行鑫目光兇狠,咬牙切齒地瞪著江雲康。到達的考生慢慢變多,大家或多或少都有聽到會試時和翁行鑫和江雲康有關的流言,見兩個人面對面站著,又不由看了過來。投過來的目光太多,翁行鑫不一會兒就受不了,「江雲康,我也等著看,你這次還能不能有好結果!」放下這句話,翁行鑫便轉身走了,背影淡薄又孤單,卻不會讓人覺得可憐。等翁行鑫一走,就有人開始談論:「你們說,之前傳的流言,是不是真的?」「八成是真的,我不清楚江雲康怎麼樣。但你們想一想,木須先生和北齋先生是同窗,可木須先生從當年鄉試后,就不再搭理北齋先生,肯定有原因。」「我也覺得更像真的,比起貪財的北齋先生,我更相信木須先生的人品。」有信流言的,也有一些不信的插話道,「沒有根據的傳言,還是不要輕信的好,於景山那個人,向來乖張,從他嘴裡傳出來的話,哪裡能信?」「我倒是覺得,於景山的話更能信。他本就是北齋先生的學生,按理來說應該幫北齋先生,但於景山身份在那裡,就不屑幫北齋先生說謊。」「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我也覺得。」……本來平息一段時間的流言,因為今日的碰面,在各個考生中,又開始談論起來。因為有話可以聊,所以緩解了一些緊張,等搜身的軍士到了后,眾人才意識到時辰快到了,這才又忐忑起來。經過軍士的搜身後,考生們拍成兩排,兩百多個人,長長地跟在大監的身後。大部分人都是頭一次跨進這道宮門,好奇四周建築的同時,又不敢轉頭多看。江雲康在隊伍的前半段,文渝在他右邊。看著巍峨的殿宇錯落有致地排開,隨著每上一步台階,都有種人生在往高處走的感覺。等到了保和殿外,才有一縷晨曦的陽光爬上宮牆,零零散散地灑落下來。今兒是四月里難得的好天氣,在宮門口時,就有軍士誇今天好,很適合考試。伴隨著太陽的高升和考官的點名,江雲康和這些學子們分別從左右兩邊進入保和殿,等到了大殿中,還不能落坐,得人都到齊了,還得給考官們行禮表達敬意。只是站在保和殿里,江雲康就感受到了和之前幾次考試的不同,寬大的宮殿里,彷彿呼吸用力一些都能有迴音。他只敢用餘光去掃視四周,只能看到幾個考官的腿腳,卻看不到考官長什麼樣。大哥有幫他打聽過殿試的八個考官,但沒一個是他認識的,只說有一個也是木須先生的學生,不過江雲康也只是聽過名字而已,並沒有在木府碰見過。等落座后,江雲康並不敢立馬動筆,而是先深吸一口氣,擦乾掌心的汗,才小心翼翼地開始看策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