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開湘狀元

「你壓疼我了……」身下傳來少女的嬌呼聲，一低頭，柳素素精緻的容顏微微皺起。「哦哦。」楚零略有些留戀地收回雙手，看見青梅竹馬的臉上泛起濃濃的紅暈。這時他才有心思打量從天而降的三個人影。不是什麼鬼故事裡跳出來的喪屍，就是活生生三個人。其中一男一女牽著手像是一對大學情侶，另一個則是個畏畏縮縮的小胖子。不過三個人都有個共同點，那就是面色憔悴，面黃肌瘦，看上去好像好幾天沒有進食過了。「總算趕上班車了。」其中那位為首的學長鬆了口氣，「你們兩個看樣子是新來的？」楚零點了點頭。眼前這三個不速之客看上去應該是正常人，額頭上沒有貼殭屍符，身上也沒有長出龍鱗、吸血鬼翅膀等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我叫陳飛，燕大數學系。她是我女朋友范倩，燕大歷史系的。」學長一一介紹，「旁邊這個傢伙叫張小胖，隔壁松大的。」「陳飛？數學大神？」柳素素在旁邊顯得有些訝異，對楚零低聲耳語道，「這個叫陳飛的學長在我們學校挺有名的，據說他大一接觸黎曼猜想，在大階梯教室不吃不喝痛思三天三夜，最後用一黑板的板書打破了數學界的最大的謎題之一，黎曼猜想。並以此拿到了不菲的獎金，以及燕大的保研。」陳飛聽到柳素素的低語，略微有些得意。黎曼猜想指的是數學家波恩哈德·黎曼於1859年提交給柏林科學院關於素數分佈的猜想，一直以來都是數學界最大的謎題。它就像數學界一座巍峨的山峰，吸引了無數數學家前去攀登，卻誰也沒能登頂。陳飛所解決的其實只是其中一小部分的證明，但能在大一就做出如此成績，不少人都認為他有極高的數學天分。甚至有傳聞說他的腦子就像一台精密的人肉計算機。除非解決類似黎曼猜想之類的數學難題，否則他平時做作業或考試完全不需要依賴草稿紙，所有運算過程直接在腦內進行，並且完美無誤。「松大，楚零。」楚零自報姓名道，他聽說了對方的身份后略有吃驚，但也僅止於此罷了，數學天才又如何，不一樣被困在這個詭異空間束手無策，「聽陳學長的語氣，似乎對這個地方很熟悉？」「也談不上熟悉，只不過比起你們兩個，先到兩天罷了。」陳飛頓了頓，「我們仨是三天前偶然闖入這個詭異空間的。你大概也看見了，咱們三個皮包骨的，都快三天三夜沒吃飯了。」旁邊張小胖插嘴苦笑：「在這個空間里，人不會餓死，也不會渴死。除非從月台上跳下去，被地鐵撞死，或者被那些異常生物襲擊而死，否則基本不存在其它的死法。」「你們知道怎樣才能逃離這個空間嗎？」楚零詢問。雖然他已經給「紅祭司」發去了求救信息，但紅祭司的能力還是個未知數，是否能救出他和柳素素尚不好說。在這種情況下，唯一相信的只有自己，要儘可能自救。聽到楚零的這個問題，三人對視一眼，一直沒說話的燕大歷史系學姐范倩，站了出來：「這個問題還是我來回答吧。你們應該也注意到了，眼下我們所乘坐的這班地鐵，正在向著某個目的地飛奔。」楚零點頭。范倩道：「在今天之前，我們仨已經乘坐了這班地鐵兩次。它每次前行的目的地都是同一個地方，一處墓地。」楚零頓時感覺毛骨悚然。范倩道：「你們應該多少也在網上看過一些新聞，在修建地鐵這樣龐大的地下工事過程中，有時會伴隨著歷史墓葬的發掘或出土。我曾經研究過松州市的地鐵史，早期的地鐵2號線並不是今天這樣的線路規劃。只不過在開鑿過程中，發現了一塊墓地，因此2號線改道，原先的線路被廢棄了。我們當前的目的地，就是原先被廢棄的那條線路的終點，李郃墓。」

李郃？那是誰？楚零有點懵逼。向柳素素望去，對方也是一臉茫然。范倩看出了楚零兩人的疑惑，撩了撩頭髮，有些頭疼道：「我這麼說吧，馬王堆墓葬你們總該知道吧？」楚零立刻點頭。馬王堆漢墓是西漢長沙國丞相利蒼的家族墓地，這玩意甚至還曾經出現在楚零初中的歷史教科書上，可以說湘南省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都知道。「李郃的歷史地位不弱於馬王堆漢墓的主人。李郃是湖廣五省第一位狀元，也是唐代湘南唯一的狀元，同時他還發明了葉子戲，被稱為麻將之祖，《太平廣記》有言：『唐李郃為賀州刺史，與妓人葉夢蓮江行，因撰骸子選，謂之葉子戲』。」范倩對兩人進行歷史科普道。「所以這跟我們逃出此地有什麼關係？難道逃脫這個空間的關鍵就在於李郃的墓冢？」楚零問道，他情不自禁想起了過去看的一些盜墓小說。范倩意味深長道：「我們要想逃脫此地，只有一個途徑，搭乘這列地鐵前往墓地，然後與李郃……展開一場賭局。贏了，就可以離開此地。」「什麼鬼？李郃不是死了嗎？」楚零感覺有些詭異。「對，李郃是死了，但他也活著。在這個空間里，生與死是一種薛定諤的狀態，哪怕死人，都有可能活過來。」陳飛說道，「你們到這裡之前，我們已經跟李郃賭過兩次了，都以失敗告終。而失敗，是要付出代價的。」他伸出手，原本年輕而修長的五根左手手指，已經殘缺了兩根，這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都有些陰森可怖。楚零頓時感覺內心瘮得慌，向范倩和張小胖望去：「那你們兩個也……」范倩咬著嘴唇，將左手藏在身後，意思顯而易見。她畢竟是女子，終究愛美，殘缺的手指對她來說會留下一生的陰影，不可能像陳飛那樣大大方方展示給別人。張小胖在旁邊勉強擠出一個微笑：「這還算好的，只是斷了兩根手指。我們仨第一次跟李郃對賭的時候，還遇到過一個前輩，他因為已經失去了九根手指，直接被索了命。」一種恐懼的感覺將楚零淹沒。他突然明白了，為什麼紅鬍子能夠製造數起失蹤案，而沒有引起現實中他人的懷疑。在遊戲中獲得了異能的玩家，回到現實後幾乎擁有絕對的統治力。哪怕只是一個小有名氣的紅名玩家「紅鬍子」，他在遊戲中所獲得的積累，也能在輕而易舉間掌控現實中人們的生死。這個詭異的空間也許只是他眾多能力中最不起眼的一個，卻彷彿一隻神秘的巨獸，在不知不覺間將他們吞噬在內，然後一點一點消化他們的四肢殘骸。沒有人逃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