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波本女兒，打錢！
「這就是青春嗎？真令人羨慕呢！」收銀員小姐姐露出慈愛的微笑，很懂的朝我豎起大拇指。「放心，保證交到你的真命天子手中，你也要加油哦！」橫濱人真熱情啊。我離開了超市，沒走遠，就在對面的巷子里等著。附近有幾隻流浪貓，看見我的時候想過來蹭我的裙角，我朝它們做了個噓聲的動作。「姐姐正在捕獵，不要打擾姐姐哦~」透過超市的玻璃櫥窗，我注意到黑髮青年微微錯愕的神情。他側過臉，朝我的方向掃了一眼，遲疑好幾秒鐘才接下飲料。我朝他笑了笑。青年推開超市大門，向我走來。他依舊如之前所見那般，寬大外袍披掛在略顯瘦削的肩膀上，看著寡言挺拓的模樣。由於背光的緣故，我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有著很精緻的眉眼。「嗨~你喜歡西柚汁嗎？」我隔著人行道朝他揮揮手，朗聲道。他只看了我一眼，就迅速垂眉斂目，但在低頭前的那一刻，他眼中彷彿有什麼東西瞬間崩塌了。朝霞的薄紅奔涌著撲入他的眼底。我感覺到有些奇怪，再次仔細瞧了瞧他……嗯，大概是巷子里光線太暗導致的錯覺吧。不過他走得好慢，我都開始懷疑這人是不是受了什麼重傷導致行動不便。終於，黑髮青年停到我面前。他把那瓶西柚汁遞給我，語氣里有種恰到好處的疏離：「小姐，你在超市落了東西。」這是委婉的拒絕嗎？我沒有接過飲料，卻上前踏出一步，離他更近了些。「唔，讓我想想……」我笑吟吟說道：「大概是把你落下了吧。」青年被調戲了也一副八風不動的模樣，大概是聽出我的日語發音很奇怪，他神色瞭然地瞥了我一眼。「剛來橫濱的外國人？」似乎為了照顧我，對方說話時故意放慢了速度：「是來橫濱旅遊的嗎？這邊可沒什麼好景點。」「算是吧，不過也有別的正事。我是聖彼得堡列賓美術學院的學生，來橫濱是因為這裡有不少漂亮的古董洋房，很適合寫生。」「哦對了，我叫瑪利亞，瑪利亞·德米特里耶芙娜·伊薩耶娃。」我歪了歪頭，背著手笑道：「名字很長，先生叫我瑪利亞就好。你叫什麼名字？」雖然隱瞞了真實來意，但我也不算騙人，我在官方登記的名字確實是這個，而且列賓美院確實有我這個學生。當時只是為了執行任務才報考了大學，之所以任務結束后沒退學，完全是因為我的導師果戈里。他是個放縱不羈的自由主義者，常年在外面搞行為藝術，從來不管我，所以我才能這麼清閑地到處摸魚。不過青年聽完我的自我介紹后，不知為何有些出神。「小姐真是一點警惕心都沒有。」沉默良久后，青年用俄語這樣說道，他倚靠著牆壁不看我，也沒有回答我剛剛的問題。「你會說俄語？」我驚喜地睜大眼睛，繼續套話：「那你去過俄羅斯嗎？」青年似乎在想什麼，沒被繃帶遮住的鳶眸看向很遠的地方，隨後輕輕「嗯」了一聲：「六年前去過。」六年前啊……讓我想想，六年前俄羅斯好像沒發生什麼大事，不過那一年我做了預知夢，後勁兒有點大，就出國散心了兩年。我專註地看著青年，正等他繼續說自己的事，誰知他半天沒吭聲，氣氛就這樣冷淡下來。那瓶西柚汁依舊在他手中，沒有打開過。我主動找話題：「先生不喜歡西柚汁？如果方便的話，可以告訴我你喜歡什麼嗎？我下次送給你。」既然提到下次，接下來當然就要順理成章問聯繫方式啦~誰知聽到我這樣說，青年忽然轉過頭，唇角一彎。這一笑依舊溫和而疏離，只是笑過之後，這個男人突然展露出凌厲森然的底色。「你知不知道，隨便給黑手黨送食物和水，會被懷疑是別有目的。」青年微微低頭湊近我耳邊，帶著凜然雪意的松木氣息更盛了。「畢竟像我們這樣的人，隨時都要小心被人暗殺，你說是不是？」「先生竟然是黑手黨嗎？」我敲了下手心，笑嘻嘻道：「那不是更好嘛！」
青年愣了一下：「為什麼這樣說？」「你喜歡黑手黨題材的電影嗎？」我雀躍地看著對方，如數家珍道：「《東方的承諾》、《米勒的十字路口》，當然還有最最出名的《教父》，都是我很喜歡的電影。你和那些hero一樣，身上都有種神秘而危險的氣質。」hero本義是英雄，但在電影術語里也指主角。青年有些失神，喃喃道：「hero……嗎？」「其實也不太一樣。」我捏著下頜打量他，讚美道：「在我眼裡，你比他們都要年輕好看。」青年不由失笑：「真的嗎？」「真的真的！」我使勁點頭：「我對你一見鍾情，我們要不要交往試試？」「如果只是為了追逐神秘和危險的氣質，那小姐的選擇實在不怎麼明智。」青年偏過頭，用堪稱平和的語氣說：「神秘感總有一天會褪去，任何人都如此。」他停頓片刻，似乎是在考慮用什麼措辭：「等到再也沒有了神秘感加持，你就會發現，站在你面前的這個人也許並不值得被愛。」我朝他眨了眨眼睛，略帶幾分挑釁道：「那我就不求長久，只爭朝夕。」「可以。」我還在努力遊說他：「你看我長得不難看是吧？而且……咦，不對！你剛剛說什麼？！」等等，他說可以？他答應交往了？講真，我沒打算追一次就成功的。這個人是不是答應的太草率了？黑手黨組織的二把手難道不該更謹慎一點嗎？！「呃，我是說，你不需要再考慮一下？」青年的表情冷漠而疲倦，還有種彷彿被冒犯到的、隱隱約約的不悅。「不是只爭朝夕嗎？我說我可以。」他抬腕看了眼手錶：「現在時間還不算晚，附近有家情侶酒店，要去嗎？」我：？？？司機快停車，我賣藝不賣身的！「哎呀你瞧我這腦子！我突然想起來今天不太方便……」「不方便？」青年語氣淡淡：「生理期嗎？」我直接嗆了一下：「咳咳咳咳……對、對啊！被你猜中了呢哈哈哈哈！」青年微抬著下頜，面無表情地看著我。「沒關係，我剛好知道很多生理期也可以玩的小遊戲。」我：「……」卧槽，這人玩得這麼野嘛？！怎麼辦，我只是個口嗨王者啊！「這、這確實很讓人期待啦，我也有好多有趣的小道具，可惜今天沒帶……」我硬著頭皮乾笑道，決定先跑路：「那個，其實我覺得我們可能不太——」青年忽然打斷我：「剛剛開玩笑而已，看你的表情挺有趣的。」我：？？？不是，大兄弟你怎麼能耍人玩呢！在我忿忿的注視中，年輕的黑手黨把那瓶西柚汁遞給我。我抱臂不接：「幹嘛？送出去的東西我是不會收回的。」他清雋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類似困擾的表情：「幫我擰一下，我沒擰動。」我：「……」你是什麼身嬌體軟的小公主嗎？！我十分無語，伸手大力一擰：「好了，你……誒？！」沒想到他直接握住我的手腕，借我的手仰頭喝了一口，精緻的喉結在繃帶的裹纏中微微滑動，看上去禁慾又色氣，有種撩而不自知的性感。讓我想想，好像賣身也不是不可以？不行不行，我是個有原則的殺手！可是他又不是目標，只是目標的下屬嘛。努力忽略腦海中正在打架的兩個小人，我艱難地移開目光：「你不怕我下毒或者別有目的了？」「如果你能辦到的話。」
他突然退後一步，露出自見面以來最誠摯、也最真實的笑容。「那我要謝謝你，親手送我離開這個生滿水銹的世界。」青年轉過身，紅色圍巾在海風中劃過一道弧線。「再見，如果我還能活到下次見面的話。」「等等，你飲料沒帶走！」喝就喝了，為什麼喝完一口又塞回給我？給我留做紀念嗎？我剛在心裡吐槽一句，卻看到他再次轉過身，點了點自己的唇角。於是我更加迷糊了，目光落到飲料瓶上時才忽然反應過來——靠，他這是送我一個間接親吻的意思嗎？我：「……」雖然是我主動招惹對方的，但此刻我覺得我才是被撩的那個。所以這次，我不僅沒問出他的姓名和聯繫方式，還反被對方牽著鼻子走了？我輸了。騷不過，實在是騷不過。經過這番試探，我認為失敗的原因是由於我的準備不足，對目標下屬的認識也不夠充分。我立刻反省了自己，決定下一次說什麼都不能再輸，不然以後怎麼好意思回俄羅斯見我的家鄉父老。不過在此之前，我身上還有個危機要處理，那就是——我沒錢了。這件事可比任務目標啊世界末日啊嚴重多了！我之前買了一艘破冰船，這玩意兒巨貴不說，耗油量也比普通游輪大多了，每年的維護費更是一筆不小的開銷。自從開始擺爛后，酒廠把我的固定年薪改成了按勞分配，而且是事後付款。也就是說，我只有幹掉目標才有錢拿。這次任務我拖了兩個月都沒搞定，再這樣下去，別說什麼徐徐圖之，我怕是連飯都要吃不起啦！我最先想到的來錢方法是從同事那裡騙……咳，借一點。經過幾番冥思苦想，我決定從那幾瓶威士忌中隨機選一個迫害。敲出一段真誠的借錢宣言后，我點擊群發郵件——「你好，我叫安室楊桃，是從二十年後穿越回來的，我的真實身份是波本的女兒。我這次回來是為了拯救岌岌可危的酒廠，因為我知道，很快酒廠將會遭遇一場巨大的危變，而我親愛的爸爸就是為此愁光了頭髮，徹底變成一個禿子。我不想再看到他未來因為英年早禿而消沉，所以通過時光機回到二十年前，想要改變他髮根凋零的命運。只是降落地點出現了問題，我現在的位置並不是爸爸所在的城市。如果你願意資助我一萬日元路費，我會讓爸爸給你當牛做馬的。我的卡號是：xxxxxxxx」郵件發出后，果然備受好評。——今天喝點什麼呢（群聊）——貝爾摩德：已轉，快來給我當牛做馬@波本伏特加：已轉，快來給我當牛做馬@波本基安蒂：已轉，快來給我當牛做馬@波本雪莉：已轉，快來給我當牛做馬@波本萊伊：已轉，快來給我當牛做馬@波本波本：可口可樂呢？給我滾出來。波本：今天你不親口叫我一聲爸，咱這事兒就沒完！——————————————————聊天群里十分熱鬧。而此時的我，正對著一筆銀行轉賬皺眉。「一二三四五六……六個零，整整一百萬，歐元！」我見過、也擁有過比這多得多的數目，畢竟一次任務的傭金也有幾百甚至幾千萬，但是平白無故得一百萬怎麼想都不太對勁。這筆轉賬並非來自於酒廠的任何成員。到底是哪位爸爸這麼大方？等等，我剛剛轉發郵件的時候……是不是不小心把別人的id也點進去了？我心虛地打開郵件系統，找出已發送信息。然後，開始對著那個超長網名發獃。「戴紅圍巾的邪王天眼·今天也好想長眠·橫濱夜帝·失格君。」原來是你啊，富婆總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