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
面對早朝上,來得猝不及防的催婚,許佑汐還沒緩過神,耳朵里嗡嗡地全是那個言官的洪亮嗓音。
「陛下確實該考慮下終身大事了。您身為天子,乃萬民之表率,您不成婚,民間男女若是一昧效仿,對大乾來說絕非好事啊!」
很好。
這位還給出了個讓許佑汐完全無法拒絕的理由。
兩輩子下來,許佑汐也是第一次遭遇催婚這種事,倒是挺新鮮的。
拒絕?
為什麼要拒絕?
既然有本事催婚,那讓他們給自己找個合適成婚對象不過分吧?
「朕覺得也是,既然愛卿說出這條諫言,心中可有合適人選,提出來,朕可以見見。」
許佑汐坦坦蕩蕩地態度,反倒讓這位諫言的言官有點不知所措,開始努力回憶起朝中上下適齡的男子。
原本打算看看熱鬧就算了的鮑長年,突然背後一涼,他是不是有個兒子來著?
果然,下一秒這位言官就舉薦了鮑首輔的獨子。
「鮑有今?」
許佑汐輕飄飄地丟了句:「不合適吧,朕十六歲登基,他十六在幹什麼?」
很好。
許佑汐這話一出,
底下百官瞬間清醒了。
假如陛下非要按照她十六歲登基為擇偶標準的話,整個大乾境內恐怕不存在合適人選了。
「還有推薦的嗎?」許佑汐表情躍躍欲試,似乎在鼓勵眾人暢所欲言,「難道就這麼一個人選嗎?」
「……」
安靜了好一會之後,終於有個不怕死開口了。
「若談功績,天下何人能比得了陛下,臣不過是希望陛下身邊能多個知冷暖的人罷了。」
「不要。」許佑汐嫌棄地拒絕,「知冷暖的活,周公公向來做得無可挑剔。朕就是喜歡『門當戶對』和『旗鼓相當』的,還是你們覺得朕不配?」
好致命的問題。
終於有官員受不了了,開始用其它的話題轉移陛下注意力。
只要不提陛下的婚姻大事,剩下來的早朝時間,君臣之間,相處甚歡。
第二日早朝剛開始。
許佑汐走上太和殿,龍顏大悅地問道:「經過一整晚的思考,關於朕的終身大事,諸位愛卿可有合適人選推薦了?」
……
緊接著。
第三日早朝,第四天早朝,第五天早朝。
許佑汐彷彿比任何人都要關心自己的婚姻大事,每日早朝第一句話,諸位愛卿心中可有合適人選了?
搞得原本催婚催得最厲害的幾個官員,接連稱病不敢上朝。
就連下了早朝後,官員們都在互相討論,該給陛下推薦什麼樣的皇夫?
『門當戶對』和『旗鼓相當』這兩個要求,放在民間尋常女兒家,那都算不上什麼要求,可放在陛下的找姻緣上,硬生生變成了死局。
「陳尚書是不是有個兒子?」
「他兒子都快娶妻了,兩人情投意合多年了。」
「那近幾年的科舉,有沒有什麼能力不錯的年輕人?」
「也不合適啊,陛下這姻緣可怎麼找啊。哪家月老廟靈驗,要不我們一同去幫陛下求一求?」
反而是鮑長年在內的幾個經常和許佑汐打交道的老狐狸們,心裡門清得不行,知道陛下壓根沒想成家,正在反其道而行呢。
罷了,反正陛下年紀還小,也沒必要這麼早成婚。
最近一陣子的早朝,讓許佑汐格外舒心,自從她開始每天替自己催婚,底下的官員反倒愁眉苦臉地消停了。
除了她某日回到宮中,發現徐令也正孜孜不倦地幫她調查著整個上京適齡成婚的男性資料,還特地列舉了一張極其詳盡地優缺點表格。
天,這傻子不會當真了吧?
許佑汐表情古怪。
……
「陛下,大不列顛大力發展蒸汽機,他們現在舉國上下都把重心放在發展鋼鐵和工廠產業上,甚至比起大乾當年在這方面發展的速度還要迅猛不少。」
接下來的早朝時,總有人提起這件事。
「挺好的。」
許佑汐點頭,神工局那邊已經搞出了『內燃機』和『發電機』,蒸汽機也差不多該退出時代舞台了。
連續兩屆大學生畢業,神工局那邊完全不愁人才問題了。
唯獨讓許佑汐覺得無奈的是,整整兩年時間,她想方設法送進大學學習的那批宗室子弟,竟然沒有一個成功畢業的!
導致朝廷近幾年在宗室那邊投入的銀兩越來越少,別說胡作非為了,不少宗室已經憋不住跑出來找可以維持生計的工作了。
「……」
讓你們好好學習,有這麼困難嗎!
隨著大量有基礎知識儲備的人才湧入,天佑八年出現的發明創造,甚至趕得上前幾年總和的一大半。
神工局的試驗田,已經在『雜交水稻』方面取得了突破;新醫閣開始研究針對不同癥狀的合成特效藥,比如說退燒藥、止瀉藥等等;神機營和神工局聯手搞出了可以用於戰爭中情報傳輸的『電報』。
越來越多的新發明,一次次地改變了大乾百姓的生活。
年中的時候,第一批中學生畢業。
幾乎所有讀完中學五年制的孩子,都考上了大學,只有最頂尖的一批學習,才有機會進入上京大學深造。
#
轉眼間,到了天佑九年。
這一年,彷彿是大乾被月老眷顧的一年。
從去年年尾開始,許佑汐就知道她當年在國子監的兩位同窗好友鮑有今和珮謠,已經挑好日子準備成婚了。
鮑有今從廣東偏僻鄉縣做扶貧開始,如今做到了廣州提督學政;珮謠近年的生意重心都放在了海貿上,兩人距離很近,所以一直有來往。
兩人青梅竹馬,無關其它,就是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許佑汐提前安排宮廷綉坊給珮謠量身定做了一套極盡奢華的鳳冠霞帔,比起歷代公主出嫁的標準都絲毫不差。
「慕卿,你來了!李思呢?」
何慕卿笑著拉住珮謠的手:「放心,都來了,等會還有驚喜。你今天也太美了,簡直便宜鮑有今那小子了!」
珮謠羞澀地笑了:「慕卿也要早日找到幸福。」
婚禮開始,燈籠下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聖上駕到!」
正門口讓開了一條路,許佑汐笑著走進來,沖著坐在高堂位置的鮑長年和姚大成兩人點了點頭。
「恭喜,恭喜。」
兩人趕緊起身,想要把位置讓給許佑汐。
「坐下吧。大喜日子,免去一切俗禮。」
許佑汐熟悉的聲音,讓兩位新人都呆住了。
「李思……竟然是陛下?」
何慕卿捂著嘴,低聲笑著,看來她算幸運的,很早就知道了陛下的身份。
許佑汐拿出從神工局改進后的照相機,臉上帶著喜氣:「新人看這裡,這是神工局的新發明,目前世界上最寫實的畫家,朕給你們拍幾張照片出來。」
「可以先等等嗎?」鮑有今在珮謠耳邊說了什麼,新娘點點頭,隨後他輕輕掀開了蓋布的一角,讓珮謠的容貌完整地露了出來,「陛下,您可以把我們兩人一起畫進去。」
「沒問題。」
原本不合規矩的行為,卻得到了陛下默許,所以也沒人說閑話。
許佑汐手中的照相機閃爍了好幾下。
旁邊跟來的小太監拿起聖旨準備讀,卻被許佑汐接過,親自念了起來。
「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此證。」
天子證婚,是許佑汐登基以來頭一遭,新人笑著相擁,相互對視,彷彿世間僅有彼此。
為了不耽誤拜堂進程,許佑汐呆到新人禮成后,就帶著何慕卿先離開了。
「羨慕了?等你成婚,朕保證不厚此薄彼。」許佑汐拍了拍何慕卿的肩膀。
「那,鳳冠霞帔可以現在開始準備了嗎……」何慕卿低笑地問了句。
許佑汐愣了下,笑著道:「藏得挺深,這是看上誰了?」
「蘇家老四蘇懷揚。」
「蘇懷和介紹的那次?」
許佑汐猜到了,好姑娘果然搶手啊。
「嗯。去年年末,我帶他回家見過爹娘了,大概會在七八月成婚。」
蘇懷揚是個挺不錯的年輕人,成年後,因為不喜朝堂風氣,就沒聽從家裡的安排步入官場,而是叛逆地跑出去當了位私塾先生。
後來上京大學成立,他也是第一批的年輕教授,是個非常有才華的人。
「行啊!你還回什麼家,趕緊跟朕挑選嫁衣款式去。」
何慕卿被許佑汐拉著,不禁有點矛盾地問道:「陛下,你會不會覺得,我成婚之後,會影響做官啊?」
「都不結婚?人類滅絕對朕有什麼好處?」許佑汐玩笑道。
緊跟其後,是刑部尚書陳輝世的兩個兒子同年成親;禮部賀流的孫子成親;都察院選在今年成婚的也有三五個……
看著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員都在辦喜事,許佑汐心情複雜呀。
他們這是在換招式逼婚了嗎!
許佑汐把在兩人拜堂那天拍下來的照片洗出來。可惜成婚沒多久,兩人就一塊回廣東了,沒機會第一時間親眼看到照片。
許佑汐只挑了一張照片放在自己身邊,其餘的讓周愧學分別送到鮑長年和姚大成的府邸。
「陛下,您不拍一張嗎?」
「日後會有機會的。」
何慕卿成親定在了今年八月初,何江義夫妻倆個從台州趕回上京了,兩人抱著獨女哭得稀里嘩啦。
成親當天,許佑汐送了同樣分量的大禮,甚至還動用私庫,給何慕卿多添了份嫁妝。
果然,何慕卿大婚之後,明顯忙了不少,外加上要跟著莫侍柒學東西,許佑汐出門辦事,基本不找她跟著了。
然而這種情況沒有持續太久。
許佑汐發現杜致意的女兒杜念回上京了!
杜念之前被調到地方當了幾年的知府鍛煉能力,到今年八月剛好滿五年。因為表現出彩,又主動申請,吏部不得不同意讓她本人調至上京的請求。
她回到京城之後,杜致意直接說戶部不要杜念,然後其它部門大多都和杜致意有仇,紛紛不敢收她,生怕自己培養出第二個杜致意。
許佑汐本來還不知道這事,是杜念反覆碰壁后,想盡辦法在中秋節當天的偶遇的她。
「給朕個同意讓你跟著的理由。」
杜念穿了身灰青色的衣裳,在這喧囂地集市上,絲毫不顯張揚。
「臣從小到大做什麼都是第一。」
許佑汐看著擺在面前的套圈攤子,眸光微動:「那邊的木雕不錯。」
杜念聞聲看了過去,許佑汐說得正是攤位上最難套的那個,杜念不假思索地接過許佑汐遞來的竹圈,甚至連瞄準都不需要,只是向前輕輕一拋。
竹圈穩穩落在了木雕上。
攤位老闆已經在許佑汐身上賺了不少銀子了,這會兒把木雕送出去的時候都面帶喜氣。
許佑汐朝旁邊用了不知道多少圈子『練手』的徐令,投去了嫌棄的眼神。
徐令不服氣:「巧合!」
許佑汐帶著杜念走到十米外的一處打彈弓的攤位,對著杜念別有所指道:「頭獎的那隻鳥看著真活潑。」
杜念主動掏了銀子,彈弓打了十下,十下全中紅心:「老闆,我只要那隻鳥。」
「……」
「呵。」許佑汐看了看徐令,「某些人剛才試了多少次?」
「……」
這分明是杜念怪物,怎麼能是自己廢物呢?
徐令理直氣壯地想著。
「您還看上什麼了?」杜念提著鳥籠子問道。
「朕看上什麼都行?」
「是。」
許佑汐帶著杜念在小攤位上開始大殺四方,這可比帶著徐令過癮多了。
「呵,北鎮撫司的水平。」
「……是屬下廢物,和錦衣衛無關。」徐令含淚承認自己能力不足。
許佑汐越發覺得杜念這姑娘,和杜致意性格差別極大,比起她爹有意思多了,說實話,她對杜念的印象甚至還停留在和對方討論『家父無能』的那天。
「你以後跟著朕。不過六部中,你總得選個挂名的地名,自己挑吧。」許佑汐抱著木雕,格外大方道。
杜念認真考慮了起來:「都察院。」
「可以。」
都察院左督御史苗文正雖然心思深沉,但是近兩年因為身體原因,已經打算退隱了,現在基本都是左副都御史彭鹽出面比較多。
「不過朕有點好奇,你為什麼偏偏要選都察院?」
「都察院負責監察朝中百官,日後和杜尚書政見不合,他沒法翻臉。」
------題外話------
鮑有今美滋滋:爹,我和珮謠在一起了。
姚大成美滋滋:親家,我得罪的那些人開始對付我了,靠你了。
鮑長年笑不出來:那一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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