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時間一轉就到了日落西山,天邊掛上了一抹絢麗晚霞,圍著逐漸下落的太陽,散發著溫柔光暈。婉婉和丁懷柔到山腳下時已是暮色,二人登上馬車,準備歸府,婉婉卻發現原本好端端放在馬車裡的布娃娃卻不見了。「柔姐姐,我的布娃娃不見了,走時明明就放在這兒。」她指著馬車一側角落,她怕布娃娃亂放找不見,下車時特意安放在了妥善的地方。此時馬車裡的被褥已經被蓮兒整齊摞放在一起,想著也許是卷進了被褥里,可丁懷柔翻了好一會,卻並沒有在被褥里找到布娃娃身影。她知那是婉婉母親的遺物,對於從未見過母親的婉婉來說有多大的意義,多麼的重要,於是便叫來了蓮兒。蓮兒說她下山回來整理馬車時,並未看見馬車裡有容姑娘的布娃娃。她自小服侍小姐,自然也知容小姐有一個十分珍重的布娃娃。她若看到必然會小心保管,她可以肯定她回馬車時,那布娃娃就已經不在了。丁懷柔不解,馬車始終並未移動,且就是移動,除非有劇烈的顛簸,不然布娃娃在馬車裡不可能掉出去。這時被問話的馬夫突然回憶說:「小姐走後沒多久,有幾位國公府的小姐來問過,這是誰家的馬車。」「國公府的小姐?」除了郁司寧,她們與其他國公府小姐皆不相熟,再者各府馬車皆有自己府上的標記,只要是在上京城這個圈子裡混的,就算彼此不熟,但馬車大抵都是知道的。就算馬車也不認識,但也決不至於親自上前詢問這是誰家的。這種打探方式,主人不在倒還可,若是主人剛巧在車裡,兩方撞個照面,那上前打聽的人豈不尷尬?都是有頭有臉,有體面的人,就算想知道也可在別人口中,或是派丫鬟出去打探等各種辦法得知,斷沒有自己親自出手,走上來問得道理。婉婉也察覺出了這其中不妥,且不說她們與別家國公小姐不熟,還有一家不但不熟還……洪箐箐!姐妹兩相視一眼,顯然是都想到了一處。「可看清來人模樣?」這下可難到馬夫了,他一個下人,貴小姐的容貌哪是他敢看得,從始至終他都低頭,憋了半天說了句:「她們有一個都穿極華麗的藍色著繡花鞋。」婉婉和丁懷柔嘆氣,知道馬夫這是問不著有價值的線索了,就在她們準備問問周圍人時。那蹬著湖藍蜀綉、繡花鞋,一身華麗衣裙的安國公府小姐洪箐箐,提著裙擺,搖曳生姿的從山上走下來,身後丫鬟扶著她,她心情瞧著很好,時不時談笑風生兩句,一旁丫鬟也委實溜須拍馬,捧得她更為得意。「你們這是在找什麼?」經過長寧侯府馬車,洪箐箐止了步,望著弓腰在車下尋著什麼的車夫,綉帕掩口,笑著詢問丁懷柔。帕子能遮住她嘴上的笑,卻遮不住眼中的得意,但本她也沒打算裝著。「沒什麼,不過是掉了個鐲子而已。」丁懷柔並欲搭理明顯是來看笑話,冷嘲熱諷的洪箐箐,只隨口搪塞,便不再搭理。「你們是不是在找一個穿著粉色裙子的娃娃?」洪箐箐為了引起注意,於是等於自告奮勇的認了這件事,「那娃娃梳雙丫髮髻,發繩是紅色系桂花結的?」她將娃娃的細節說得一般無二,有些甚至連丁懷柔都不曾注意過。「是你拿走的!」丁懷柔質問。「洪箐箐洋洋得意,不置可否,彷彿這是一件極光榮之事。「是那娃娃擋了我的路,我嫌它礙事,就把它扔去了不礙事的地方而已。」一個好端端在馬車裡的娃娃,怎會礙著任何人的事?她醉翁之意不在酒,顯然是在說娃娃的主人,婉婉擋了她的路。「那個娃娃對我來說很重要。」婉婉走下馬車,本著先禮後兵,有話好好說的態度,試圖與她好好商量,「它是我母親的遺物,請你歸還給我。」
有些人,你越是以禮待人,她越是得寸進尺。「還?」洪箐箐扯出一抹得意的笑,「都不知道丟到什麼地方去了,你說怎麼還?「要不晚上托個夢,讓你亡母再給你重新做一個,也不是什麼貴重的玩意,幾塊破布而已。」婉婉看著她囂張的嘴臉,她視如珍寶的愛物在她嘴裡卻成了幾塊無所謂的破布,面目可憎的模樣,袖下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隱隱顫抖。丁懷柔氣得整個人臉都白了,「洪箐箐,人在做提天在看,別太過分了。」洪箐箐卻不以為意,她父親偷繳稅款被查,聖上都沒說什麼,她不過丟了別人一個娃娃而已,誰能拿她怎樣?得意忘形的她,仗著當今聖上對他們洪家的庇護,誰都不放在眼裡。可她到底只是個有血有肉,有生有死的普通人。「不說是吧?」婉婉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竟緊緊抓住她的衣領,把她拎到了跟前,身後丫鬟想要上前拉扯,婉婉卻一瞬拔下發上的發簪握在手裡,簪尖向下,狠狠的抵在了洪箐箐的臉頰上。洪箐箐嚇得人都傻了。「別動,誰上來我就划花她的臉!」這一切皆只發生在轉瞬,動作一氣呵成,電光火石般,顯然是早就在腦中預划好的。就連一旁的丁懷柔都蒙了,這……這還是她認識的婉婉嗎?洪箐箐做夢也沒想到,婉婉平時看著嬌嬌柔柔,任人欺負的樣子,急起眼來卻似一頭小獸,她從小養尊處優,油皮都沒破過,說話都沒有人敢跟她大聲,那見過這種不要命的架勢?「你……你放開我!」她說話都開始結巴打顫,方才不可一世的囂張勁兒眼下盡消。婉婉也不知道自己的手勁怎麼突然就這樣的大,冰涼的發簪在洪箐箐的臉頰上按出了一個深深的坑,甚至明顯抵在了牙齒上,只需要再用力些便可戳破。這種不致命卻對女子來說更要命的威脅,讓洪箐箐一瞬認慫,滿嘴嘟囔著,「別划我,求求你別划傷我的臉。」「你不說,我就划傷你的臉,讓你這輩子都沒臉見人。」原本冰涼得發簪已經染上了洪箐箐的體溫,可越是這樣,越叫她毛骨悚然。婉婉手腕用力,讓發簪壓得更深幾分,鋒利的尖部在從小養尊處優,細皮嫩肉的小姐臉上,就好似是一層包了水的皮,一戳就破,傳來一陣陣刺痛。「別……別戳,我……我說。」她不敢拿自己的一輩子開玩笑,若她毀容,不但翊王妃徹底失之交臂,甚至整個上京城的高門公子,都沒有人願意娶一位容貌盡毀的女子為妻。洪箐箐是真的被嚇到了,身後丫鬟被駭得不敢吱聲,她緩了口氣,決定賣友自保。「那布娃娃不是我拿的,也不是我扔得,是喬清樂,是她扔在山上的,這件事從始至終都是她的注意,與我無關。」喬清樂替她出頭,讓容念婉不痛快是沒錯,但容念婉何嘗不也是喬清樂的不痛快,只有容念婉不痛快,她喬清樂才痛快。她剛才下山剛巧看見容念婉在找布娃娃,一時得意忘形,才上去說風涼話,圖一時得意痛快。但娃娃的確不是她扔的,她也不知道在哪。洪箐箐供出了喬清樂,婉婉便瞭然,若無熟悉她人告知,洪箐箐是不會知道那布娃娃是她母親的遺物,也不會起這種年頭。而也只有喬清樂,從小到大與姑母一起登門回娘家的表妹,才會知她的私事。「喬清樂她在哪?」有執迷不悟的母親才會有這樣執迷不悟的女兒,婉婉從小到大都想不通,明明是表姐妹的兩人,為何就不能和平共處?喬清樂從小就對她存在敵意,從她記事起便是這樣。
洪箐箐指著山上,「她還沒下山呢。」她偷了婉婉的布娃娃,知道婉婉必然會找,如此做賊心虛,打算等一會,過了風頭再下山。婉婉望著那三千八百八十八個青石台階,她可剛從上面下來啊……「婉婉。要不咱們就在底下等著喬清樂吧。」丁懷柔擔心婉婉這身子骨,才下來再上去恐撐不住。可婉婉氣歸氣,大腦思維還是很清晰的,「不行柔姐姐。」「娃娃現在被喬清樂扔在了山上,就算等到她下山,也還是要上去的。」婉婉理智分析,「不如趁著她還沒下來找上去,直接抓著她去找,准能找到。」丁懷柔覺得婉婉分析得對,就是這石階……今天是出門沒看黃曆嗎?衝撞台階不?婉婉收回了抵著洪箐箐的發簪,將自己垂落的墨發簡單挽起,她本就不欲划傷洪箐箐的臉,所有一切只是嚇唬她,她只想要找回她的布娃娃。所以當鋒利發簪離開洪箐箐的臉,上面只落下了微微紅印,並未傷她一分一毫時。洪箐箐下意識忙抹著自己的四處臉詢問,得知自己真的沒有毀容,她才鬆了口氣,差點哭出聲。她忽然意識到,容念婉並不是個好惹得主兒,這次的教訓讓她重新認識了她,她忽然就不想與她為敵,於是捂著一側臉頰,對正望著茫茫大山和那高聳石階咬唇的婉婉。她「誒!」了聲。婉婉回頭,她道:「容念婉,只要你承諾你不會做翊王妃,我就再不與你作對,從此以後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她自認為是誠心誠意與容念婉求和,只是她這種高高在上的求和態度實在難以令人接受。她想了想還補充,「以你的身份,我也勸你也別異想天開,妄想飛上枝頭做鳳凰了,翊王也不可能選你。」本不欲搭理她,正準備和「萬里」台階做鬥爭的婉婉聽著這尤為刺耳話。一生要強的她,剛邁出去的腳頓了頓,又收了回來。她轉身,看向對面那個哭得似個怨種,自視甚高的國公之女。白眼都要飛上天際。「翊王妃人選向來都是翊王殿下說了算,什麼時候成了私下討論的結果,背地裡的約定?」「再說,你說翊王妃不會是我,就不會是我了?不是我難道會是你?」「你問過翊王殿下的意見嗎?他同意嗎?」「翊王他認識你,知道你是誰嗎?」方洪箐箐讓她夢裡求亡母再做一個娃娃那得卑鄙嘴臉婉婉還沒忘呢,如今她怕了她便說和解就想要和解?「你想井水不犯河水的平安無事?」婉婉走到她面前,一字一句告訴她,「洪箐箐我告訴你,我不同意!」作者有話說:高湛:媳婦,她家快完了,相信我。——我要努力寫了,太慢,我知道,我這個月努力了,紅花不斷!感謝寶子們留言【上樹】【隨緣】【糰子貓貓貓】【暮雪】【朝夕】【林雅舞】【小白人】【喬奶奶】愛你們,我這個月要努力了!感謝在2022-03-3120:54:59~2022-04-0123:54: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喬奶奶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