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虞翎姐姐能成為侯府禁忌,是因為謝沉珣。他的私事,亦不是隨便能議論的。虞翎身子差,出門少,更不常隨謝沉珣出去,沒想過他會答應她去那種地方,甚至是在和蘇家有約的那一天。她光滑下巴輕靠在他寬厚肩膀上,他待她這個妻妹,從一開始就寬厚過頭了。謝沉珣手上向來一大堆事,他政事繁忙,誰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麼,能答應虞翎那件小事,就已經是對她格外偏寵。他大抵是知道待會有人來,沒讓她久坐,只沉默拍了拍她的纖細玉背,讓她起身去旁邊書桌坐著。虞翎手慢慢收回,直起身子溫順起身,把書抱好,彎著眸,輕說一聲多謝姐夫。她很乖,謝沉珣沒說什麼。沒過多久果真有小廝進來,說一聲孟大人來了。大人二字便代表來的不是普通人,虞翎意識到他們有事要說,識禮數先跟謝沉珣告退,她手抱書籍蓮步離開,又見昨日青年,朝他微福身,慢慢退出門外。青年手纏白布掛在脖子上,回頭多看兩眼,笑問道:「可是那位四皇子妃?當真如傳聞是個俊俏小姑娘。」虞翎年紀輕,面貌嬌艷若花,常人見第一次她出現在謝沉珣身邊,首先想的是他新納美妾,而後才是別的身份,只青年開口便是四皇子妃,眼力見厲害。謝沉珣拿出一封厚厚書信,是青年落腳酒樓僕役背景。虞翎那天猜謝沉珣那位貴客是杭州來的,猜得確實沒錯,他就是新上任的戶部侍郎,在戶部貪污大案中一連陞官好幾級的杭州知府,人稱孟青天的孟千行。謝沉珣從辦完喪事回京起就開始籌謀,把戶部尚書拖下馬,自己又乾乾淨淨把這位孟大人推到聖上面前,兩人私下有些往來才是正常。上次虞翎秋獵回來,還遇見謝沉珣燒過信,算時間孟千行應該在回京路上,他該是在路上被人算計出過事,或許還是朝中跟謝沉珣不合的人做的。只是不管什麼事,都不是虞翎應該關注的。謝沉珣說出來的話從來不會食言,即便是件再小不過的事。他與別人有政事要談,又處事到深夜,常人就算真閑下來,想的也會是休息一天,但第二天快中午,仍是有小廝來尋虞翎,說侯爺讓她一同跟著出門。馬車軲轆軸從侯府慢慢駛離,車轍揚起淡淡灰塵,車頂流蘇一路搖搖晃晃,過了許久之後,馬夫吁一聲,將馬車緩緩停在僻靜小巷後門。候在門口的老闆連忙上前,畢恭畢敬迎馬車裡的人下來,殷勤過頭,似乎生怕得罪了人。虞翎戴面紗,在謝沉珣之後下來,人慢慢躲在謝沉珣身後,有些害怕,只探出半個頭打量。謝沉珣視線淡淡望過去,那個老闆立馬冒出一頭冷汗,不知道哪句話說錯了,叫苦不迭。新開的酒樓昨天差點被官府查封了,有貴人說弄乾凈些,可這本來就是上不檯面的生意,要乾淨何必來這種地方?他想破腦袋也沒想通自己是哪得罪了人,也不知謝沉珣身份,戰戰兢兢,只覺招呼好貴客總歸是沒錯,提著袍衫巴結迎人進去。謝沉珣只說聲別到處亂看,是跟虞翎說的。虞翎聽話點頭,步子緊隨其後。她喜歡接觸新東西,謝沉珣大多事都隨她,但對她無用的,派不上用場的,又素來嚴厲禁止,最開始時的說一不二,讓虞翎至今對某些東西碰都不敢碰。可她對某些事情要是真好奇,又容易念念不忘,不打消念頭,以後不知道會被誰帶壞。他沒打算讓她見那些污濁東西,教虞翎的會是個民間醫女。謝沉珣來此亦非無事,有人約他茶樓見面,他改到這間迎客酒樓。後院種顆棗樹,細枝光禿禿,此樓地處僻靜,本就不打算靠菜式掙錢,私底下生意做得火熱,誰成想開了兩個月就被上面注意到,只得當祖宗一樣哄著。虞翎被一個老嬤嬤領去見醫女,她走之前輕攥謝沉珣袖口,似乎也察覺到哪裡有些怵,抬眸說:「姐夫一定要等我,不要留我一個人在這裡。」以她這種性子和容貌,單獨留在哪裡都不安全,他開口道:「有侍衛守著,別人進不來。」她名聲要緊,今天用的都是沒見她的新侍衛。
虞翎看他眉眼,不知看出些什麼,輕輕應聲,被人領著離開,侍衛候在門口,謝沉珣留廂房裡小憩。他這幾天神經綳得緊,昨夜大半宿沒睡,今天起得又同往日一樣早,陪虞翎一路都被要顧著不要她往外東張西望被人看到,也沒閑下來,只躺搖椅上,雙手搭住扶手,由垂下的絳紫幔帳遮住身影。屋外天色一碧如洗,今天是少見的好天氣,偶爾有飛鳥名叫,後院寂靜落針可聞,謝沉珣慢慢睡過去。許久之後,房門被慢慢推開,有人輕手輕腳送熱水進屋內,又過了會,有女子端盆熱水進幔帳內,輕輕放他腳下,她身子纖細,只整衣裙跪地上蒲團,輕微的細響沒引起謝沉珣的注意。他的靴襪被慢慢脫掉,細白小手慢慢撫著他的小腿,指腹溫和,暗|昧旖|旎的觸感由下而上衝到袍衫里,一切彷彿幽靜深夜裡的夢境,熟悉至極的少女雙手,輕柔勝棉花。直到他的小腿被慢慢浸沒於熱水中時,他才猛地睜開眼,看見虞翎軟和身子跪在他跟前,兩隻手在脫他另一隻靴襪,她長發輕束起,摘面紗低著頭,脖頸修長白皙。他身上沒蓋毯子,朦朧中的反應在現實撐起袍衫,有些突兀的明顯。虞翎好像察覺到他的視線,抬起頭,看見謝沉珣睜眼,愣道:「姐夫醒了?我沒去跟人學,感覺姐夫有點累,特地讓人燒熱水沐足。」虞翎目光只在他身體停留一下,也沒深究那是什麼,又看向他的臉,問他可以嗎。她都已經做了,再說不可以,只是傷她面子,謝沉珣慢慢抬起手遮在身上,淡嗯了一聲。虞翎笑低回頭去給他浸足浴,她袖子挽到手臂,試著水溫,用瓜瓢輕加熱水,小手撫他結實的小腿肚,放在木盆里,輕澆著溫度適宜的熱水。她知道他潔疾深,愛乾淨,還同他說:「這些都是第一次用的,姐夫不用擔心。」謝沉珣只閉上眸沒說話,熱水被撩到他小腿上,凝成晶透水珠慢慢滑落,她指若削蔥,軟和細長,不時抬起輕按他結實腿肚,只在撫摸過時對他身體的緊繃感到不理解,又再一次循環往複。他是孔武有力的男子,乾淨腳掌也大,比她的手還要大,足弓深,足背亦是勁實的漂亮,往上小腿覆著硬實肌肉,體壯強健,力氣卻彷彿全被女子那雙柔若無骨的小手帶走了,她圓潤指甲輕刮過肌肉,餘下如石頭般的硬朗。門外有侍衛來稟道:「侯爺,人來了。」謝沉珣開口道:「讓他等著。」侍衛應聲退下,屋內垂下幔帳遮著虞翎身影,她先擦了擦手,輕輕將他褲腿挽高,用只有他們兩個聽得到的聲音小聲說:「如果不是什麼要緊事,姐夫能直接談嗎?我還想姐夫待會直接睡一覺,要是又見客人,指不定睡意也沒了。」她話畢之後又頓住,似乎注意到他袍衫里有奇怪輕動,伸手想看他是怎麼了,又倏地被他大手攥住手腕,謝沉珣身體敏銳,慢慢睜開的雙眸又深如鷹眸,緊緊盯住她。她不解,他慢慢抬頭看向外邊,再次說了一聲:「領人進來。」虞翎的注意力瞬間就被轉移,她從他手裡收回手腕,猶豫問:「那我要出去嗎?可我要是回來晚,水都涼了。」搖椅旁側有箱匣,上擺黑底白花細頸梅瓶,謝沉珣身上的月白長衫襯他身形高大清俊,僅從他這雙完美有力的雙腿來看,也瞧得出男人身體的硬實。他手放回身上,淡道一聲無事。被侍衛帶進來的不是女子,是個男子,年有四五十,身量一般,似乎和謝沉珣認識良久,行著禮,喊的卻是大公子,謝沉珣喊聲蘇二叔。虞翎也不再說話,她跪在一旁為他輕按腿,兩隻手臂瑩潤白皙。帳內蕩漾水聲輕而淺,往裡邊看,能隱約看到謝沉珣褲腿捲起,搖椅前跪地為謝沉珣沐足的女子身段嬌滿,手輕輕按著他的腿,又輕澆熱水,是個柔順曼妙尤物。被謝沉珣喚作蘇二叔的男人尚且知道這間迎客酒樓最近是以什麼出名,雖訝然謝沉珣會在這裡喚女人,但心裡也想難怪不去茶樓,怕是待會談完事,要讓姑娘伺候伺候。他只視若無睹,問道:「最近綢緞莊生意火熱,正巧江南那邊有貨,想問大公子想不想進一波。」謝沉珣說暫不想。這位蘇二叔知他性子如此,不想做的事連話也不願意多說,也沒放棄,又提起其他時下新物,謝沉珣一一拒了,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是來拉謝沉珣投生意的。明明朝中有嚴格要求官員在經商上的禁令,他卻還敢在謝沉珣面前提這種東西,至少是知道一些謝沉珣的底氣。但謝沉珣拒他多次,蘇二叔卻沒有想象中的喪氣,只恭敬了些,嘆說:「小人知侯爺手上的生意早已拋出,望侯爺莫要怪,近日侄女回京,大哥想著讓她在娘家站跟腳,不知該怎麼來找侯爺,只能求上小人,小人回去後會同他們說侯爺沒有打算,望侯爺不要忘了。」他一席話簡單易懂,顯然是不想惹麻煩的性子,把什麼都交代了。但謝沉珣遲遲沒有回答,蘇二叔抬起頭,看到謝沉珣的腳踩到姑娘家盈滿胸前,肅冷強勢的氣勢壓著人,讓人幫擦乾,又忍不住想人心果真是易變,誰都以為他對女子沒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