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86章

第86章 第86章

虞翎突然的驚醒讓泉姐愣了愣,她手輕摸虞翎的腦袋,先回憶了一下自己剛剛有沒有說錯什麼話,才道:「當初多虧了大公子相助,我才能活到現在,他這人要求嚴規矩多,我托他好好照顧你,你在侯府可有好好聽他的話?」泉姐離開侯府時謝沉珣還沒承爵,還是府里的大公子。侯府對她有愧,謝沉珣能答應她的請求,便不會食言,虞翎只要做到事事都聽他的,不會遇到什麼大麻煩。他的手段解決姑娘家的那些小矛盾,太過容易。有的東西說出來對誰都沒有好處,泉姐也不想髒了自己小妹妹的耳朵。「你不要瞞我,」虞翎眼眶還是紅的,她身子弱,「我擔心你。」泉姐心軟了。「我只是生了些病,身子有些不好,大公子心好,知我病得不容易,特地幫了我一把,」她捏虞翎的白皙臉蛋,「現在都過去了,我醒過來,人沒什麼事,等再養養身子,就能看你嫁給四皇子。」她在侯府住了有幾年,清楚謝沉珣待人待己的嚴苛,虞翎一直被她寵著,就算人再聰明,整天在侯府里戰戰兢兢,也該吃了些苦。姜家被流放,虞翎這四皇子妃的位置,坐穩了。泉姐醒了,也不打算再出現在世人面前給虞翎添麻煩,謝沉珣日後遲早再娶,她要是出面還在,對誰都不太好,到時候換個身份去參加虞翎婚禮,也不是不可以。總歸她的牌位進了侯府,只要虞翎和侯府有牽扯,旁人就不會隨意輕視。虞翎淚珠子沾濕濃密的睫毛,道:「那小周大夫是怎麼回事?他怎麼和姐姐關係這麼好?是要搶走姐姐嗎?姐姐等姐夫那麼多年。」泉姐摸了摸鼻子,微有些尷尬。虞翎攥她衣物的纖細手指微微泛白,看得泉姐想起姑娘小時候的孱弱,她最後還是爽朗笑了笑,又朝外看了一眼,道:「罷了,從前怕你覺我三心二意,現在大難一場,告訴你也無妨。」三心二意,便是自己另有喜歡的人。泉姐七八歲那年,自己就下了心思陪給四皇子祈福的小妹妹離京,在外待了十多年,直到十七歲,才離開虞翎。她來侯府等出嫁,被侯府管家領進侯府大門時,先見到的是體虛的謝大夫人,隨後才是先平陽侯和謝沉珣。侯府謝沉珣十六歲中狀元,入翰林院,一步步高升,錦程萬里,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虞泉要不是因為虞家與侯府早早定親,住不進侯府。未來夫婿俊美有加,侯府長輩亦是和藹有加,待她如同己出,泉姐一開始也是少女懷春,臉紅心跳心想自己日後嫁人之後,該怎麼持家有道。但謝沉珣性子冷淡,在府中日子少,連見她也只是點頭示意,讓人不免皺起眉。尤其是當他說二十五歲之前,不打算娶妻,又讓泉姐迅速失了興趣,以為他是嫌棄虞家出身,後來才發現他對誰皆如此。她不常見這位未婚夫婿,不是不想見,是沒有機會見。比起先平陽侯,他甚至要更忙碌些,甚至猜不到在忙些什麼。泉姐在外邊呆得久,不著急嫁人,家裡又沒有人催,對謝沉珣二十五之後再娶自己勉強算是答應,她要的只是待在侯府,有個地方住,能整理整理虞家從前產業。但有戶蘇姓人家常來侯府做客,泉姐不喜歡那戶人家的女兒,她們來的時候,她就出門玩。虞翎身子不佳,泉姐為妹妹費盡心思,不是尋上好的人蔘鹿茸,就是問京中有什麼出名的大夫,也沒想到那麼巧,那時出門就聽到坊間有傳聞稱一位小大夫善治心病。她立即去尋了人,被避了幾趟后也沒泄氣,最後憑藉厚臉皮在新醫館呆了下來,跟著小大夫學醫術。泉姐喜歡比自己小的男子,尤其是性子彆扭喜歡看著自己的,在第三次抓到小大夫偷看她后,泉姐忍不住笑了,漸漸也生了些感情,她一邊覺得不應該,另一邊又想反正沒什麼,她又沒成婚。本以為兩個人也就只能這樣暗地裡你看一眼我看你一眼,不會再有其他結果,沒想到有回遇見小大夫受重傷,她看著傷口實在可怖,沒忍住來照顧一陣時日,一來二去,接觸得多了,慢慢都瞧對了眼,在一次上藥之後,互相通了心意。泉姐是直性子,發現自己對別人有心思后就去找謝沉珣,把事情說了明白,謝沉珣對這段姻緣本就沒什麼想法,兩人也約定好以後,商議等虞翎回京師后,再解婚約。但侯府里幾個長輩都喜歡她性子,這種事說出去遲早要被說一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兩個人便沒告訴他們。泉姐住在侯府里,白天出去尋小大夫,晚上便回府去照顧體弱的謝大夫人,苦的是前兩年身子得了不知名的怪病,頭總是痛得無力,不得已只能長久養在府中。她原本以為這條命要沒了,託付謝沉珣好好照顧虞翎,沒想到自己會睡兩年,睡到現在,竟然有些好轉了。

這一通簡單的交代利落,沒摻雜進太多人,但虞翎聽到她這些話時,呆愣在原地。泉姐扯起謊來面不改色,笑道:「我以為自己醒不來了,倒沒有想到小周這兩年都在照顧我,要不是簾英說,我都不知道。」虞翎還是沒說話,泉姐又輕嘆一聲:「大公子願娶我牌位一事,我心中也感激,就算他以後不幫你,四皇子看在他面子上也不會做什麼,你從侯府出嫁,也不會受太大的委屈。」簾英便是照顧泉姐的那個張姓婦人,以前是侯府的丫鬟。虞翎知道泉姐有很多的事都沒說,但虞翎只像信了樣,慢慢握住她的手,額頭輕靠在泉姐手背上,閉上微紅雙眸,哽咽道:「你下次不要再這樣什麼都不告訴我,我最不想你出事。」「小孩子可不能哭,哭壞了眼睛心疼的又是姐姐,」泉姐微弄了弄被子,慢慢睡了下來,摸虞翎的頭,「哭累了就先睡一覺,又不是不讓你睡,姐姐不吵你。」虞翎縮在她懷中泣道:「我先前還以為姐姐喜歡姐夫,沒想到小周大夫和姐姐關係好……」泉姐嘆氣說:「你在侯府住過,也該知道他冷冰冰性子,我是最怵他,原先想等他幾年,等他娶我回侯府,我也好讓你以後受了欺負有個地方去,但總歸是有緣無分,和大公子的事成不了,那我倒不如尋個合適的,小周還能給你看好身子的病。」虞翎臉頰上的青絲被汗珠沾住,她聽話點頭嗯了一聲,柔弱乖巧道:「姐姐選的,都是好的。」泉姐笑了一下,問:「侯府那隻雪貂怎麼樣了?我聽說它還在,可惱著你了?」虞翎說:「它是有些調皮。」泉姐嘆氣,慢慢把聽話的妹妹輕按到自己肩膀,只覺小姑娘長大了,連肌膚都是嫩的。她的話自是半真半假,不該說的,沒說。謝沉珣知道她在外尋大夫做什麼,但她和謝沉珣商議解除婚約一事,是假的。虞家落魄,僅剩下她和虞翎,她以前沒告訴虞翎小周大夫在,是不想讓虞翎知道自己喜歡上未婚夫婿外的其他男子,怕毀了在虞翎心中的形象。泉姐喜歡男子可人些,一心一意眼裡只有自己,謝沉珣太過於古板,非她所喜。但姜嬋和其他的那些姑娘,太過於會欺負人,虞翎嬌嬌的,受不了她們的欺負,要是沒有人在後面撐腰,遲早要出什麼事,她到底心疼妹妹。只是世事難料,她拒了小周大夫,以為自己能把虞翎接到京師,最後卻只什麼也沒做到。屋外的小周大夫沒親自去熬藥,讓張婦人去的,他只站在門口,聽屋子裡的動靜,等聽不到屋裡邊的聲響,他才道:「你們的事,我沒說。」有的事情太過於荒謬,泉姐想瞞著妹妹。小周大夫也沒把謝沉珣的事告訴虞泉,這件事輪不到他開口。謝沉珣只背手站在雕欄前,沒說話,小周大夫皺眉,順他的視線看上去,見停在屋檐上嘰嘰喳喳亂跳的小鳥正在啄食。微亮日光泛出天空漂浮出的幾朵烏雲,春季多雨,沒多久一場春雨就該要下起來,謝沉珣慢慢開口道:「她心腸硬,卻又出乎意料軟。」小周大夫聽出他是在說虞翎,只又朝裡邊看一眼,道:「我師父在侯府,他倒是擅長看心病,你們過得好,泉姐也不用擔心,等泉姐好些了,我帶她到處走走,她對侯府有些陰影,不太想過去。」……虞翎睡了半個時辰,就又慢慢睜開眼醒過來,她睫毛微顫,泉姐比她要疲累,睡得深,連呼吸聲都低。外面下起了雨,打在屋檐上嘩啦作響,外邊天色有些沉悶,透進屋內也是沉沉得讓人壓抑。虞翎只緩緩起了身,穿上繡花鞋,給她姐姐蓋好被子,慢慢開門走了出去。屋外守著小周大夫,看到她出來時有些驚訝問:「你不多待會?」紅柱旁邊靠一把油紙傘,虞翎輕攏住身上披風,輕道:「我有事想找姐夫,他回去了嗎?」「他去了廂房等你,那把傘是給你的,」小周大夫抱臂,似乎不太和女子來往,頓了頓后,才說下一句話,「你可以告訴泉姐和他的事,泉姐和他沒什麼關係,但最疼愛你,她不會怪你。」虞翎看向他,開口道:「多謝你照顧姐姐這麼長時間。」謝沉珣不常過來,這裡住的人也不多,他能不辭辛勞照顧她姐姐兩年,就算是親人里,也是少見,他待她姐姐是好的。雨珠順檐角落在地上,積出小水坑,小周大夫唔了一聲,道:「我只是做我該做的。」

虞翎慢慢呼出一口氣,纖白玉指拿過油傘,輕打開來,提裙走向廂房。泉姐說謊時喜歡摸鼻子,她中途抹摸的好幾次,都是在說謊的時候。虞翎看得出來,心裡也有了大致的猜測。她姐姐和小周大夫是在一起過,但分開了,而後她姐姐在侯府里因為意外和先平陽侯出了事,生產前後猜到自己有難,托謝沉珣娶妻照顧虞翎。曲折迴廊兩旁花木漸生,清芽被雨水浸潤,虞翎緩步走在其中,泉姐能醒過來,他心裡自是喜的,但錯亂的事情太多,以至於連虞翎自己,都有些亂了。她走下迴廊台階,剛進小院,就看到謝沉珣頎身直立,站在門口等她。他不知道站了多久,身上玄袍綉暗金線,襯他身上沉穩。虞翎眼睛莫名酸澀,丟了傘提裙裾小跑過去,被他皺眉抱在懷裡。他慢慢擦去她臉邊冰涼雨珠,沉聲道:「下回再讓我瞧見你淋雨,雨天便不讓你再出門。」虞翎光滑額頭靠在他寬厚肩膀,又抽泣起來,道:「我心中又高興又難過,姐姐事事為我操心,我卻不知道能為她做些什麼。」謝沉珣開口道:「她知你有這份心,心中自會高興,一些不該告訴她的事,便當做不知道。」他比虞翎年紀長,心思老成,常教虞翎什麼事該怎麼做,見到什麼人該結交,什麼人又不該多來往,即便他不喜四皇子,但在這些事上說的話,沒有大錯。她微抬起含淚的眼眸,道:「她的孩子,是不是沒了?」乾淨台階被雨水沖洗乾淨,油傘被風刮到一旁,涼風中夾雜雨水,虞翎繡鞋濕了。謝沉珣溫熱指腹碰她眼眶,豆大淚珠便滑落下來,他沒問她怎麼知道這些事,開口道:「出生后沒多久就沒了。」「我……」她只說了一個我字,淚就又撲簌簌落下來,「我若早知道,我就不和你在一起了,她把你當恩人。」她性情溫婉賢淑,一落起淚來,便是楚楚可憐,我見猶憐。虞翎知道他早就察覺到她的不對,只是一步步遷就她,他做不知情,她亦不多說,但她姐姐不怪他。謝沉珣眸中想什麼看不清,他的袖子擦去她發上的雨珠,只開口道:「我不曾怪你。」虞翎纖細雙臂摟著他的脖頸,又有些難以抑制的難過,他抱起她,抱進廂房裡,慢慢把她放在床榻上,要去給她倒杯茶,她卻摟著他,不讓他走。謝沉珣的手掌撐在榻邊,撫|摸她輕|顫的纖細後背,道:「你是好姑娘,沒有錯。」她身形瘦弱,最適合被人抱在懷中,她或許知道,也可能不知道,只泣問:「我不懂該怎麼辦?」他沉默了片刻,終是寵她的,說道:「方家過幾天有場滿月酒,出去走走散心。」虞翎腦子哭得有些暈,但她迷迷糊糊里,還是意識到了他話里的意思。去哪裡不行,為什麼要去方家?謝沉珣一貫是細緻入微,他手底下的事不完全乾凈,但這麼多人盯著都沒露半點把柄,足以見膽識過人,聰穎智絕,可他又是什麼時候發現的?她纖長的手指慢慢抓住他後背的衣衫,在想他所要說的,是不是去見方知縣?只咬著唇,淚眼朦朧道:「你不要一直寵我,我還不了你。」房內氣息乾淨,謝沉珣的胸膛讓人有些窒息的溫暖,他說不用她還,虞翎不知道他會想些什麼,她已經緊繃著神經太久,見到她姐姐的那一瞬就放鬆下來,不明白自己還能再做些什麼。到最後還是謝沉珣把她抱起去倒了杯茶,喂她喝下半杯茶。方桌邊放著圓凳,虞翎坐在他的腿上,只趴在他肩膀上。她哭得久,就算是不哭了,也忍不住打嗝,像個小孩樣,玲瓏身段緊貼著他,被他低哄安撫。作者有話說:微修姐姐的事妹妹以前釣姐夫的時候,在姐夫眼裡都是真純的,後來才隱約察覺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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釣系弱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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