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閃爍的寒光的咒器從目標胸口中拔出,禪院甚爾面無表情地抖落刀刃上沾染的鮮血,這樣的事情他已經有幾年沒有做過了,沒想到再次撿起來依然沒有一點生澀的感覺。
果然,他是天生適合做這種事情的。
禪院甚爾想起自己方才找到孔時雨時對方驚訝的表情,和別的人不太一樣,孔時雨算是和他有那麼一點交情的,所以也是清楚當初禪院甚爾退出這個圈子的時候有多決絕。
「怎麼了,家庭煮夫的日子不好過,來找我這個老朋友敘敘舊?」這個來自韓國的情報販子叼著一根煙半世打趣地對他說。
禪院甚爾的聲音比面前抽煙的人還要沙啞:「給我安排伙干,要求離仙台近一點,可以很快解決的那種。」
如果他做任務的地點太遠時間又太長,他怕家裡出事……而自己,趕不回來。
禪院甚而從來沒有這麼需要錢,很多很多的錢,然而可悲的是,再多的花銷都不能用在延續他愛人的生命上,只能讓她餘下的日子不會被病痛折磨太過。
孔時雨嚇到嘴裡煙都掉了也沒發現,聽著這位昔日的合伙人一點點說著他的要求。
「另外幫我打聽一下,有沒有可以治病的咒術或者異能,代價什麼的,都無所謂。」禪院甚爾自顧自說著,他從前因為任務需要,其實對這方面的情報也有了解。
擁有治癒能力,無論在咒術師還是異能者圈子裡都是極其罕見的。比較出名的兩個,一個是擁有反轉術式的咒術師,另一個則是異能者里流傳的死之天使,但是那兩種都不能治癒他妻子的絕症。
孔時雨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緩和一下氣憤,但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出來,抓了一把本身就有點亂的頭髮,然後悶聲過去幫忙找符合要求的任務了。
找著找著,孔時雨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說的治病的咒術師和異能者我這裡這暫時沒有你要的消息,但是或許你可以留意一下。」
「你這兩年當家庭主夫沒有留意過圈子裡的事情,所以你可能不清楚,新出現了一類叫做城市意識的存在,與人類比起來,他們宛若神明……」
……
接過任務,禪院甚爾一刻也沒停就去做任務了,不是他不想調查一下有沒有城市意識可以救回他妻子,而是情報收集方面孔時雨才是專家,咒術師殺手擅長的通常是解決一個又一個任務目標,把沾著血的錢交到情報販子手上,再由對方去或疏通人脈關係或威逼利誘,把想要知道的消息拿到手。
這一次,禪院甚爾出了連續三天的任務,殺手的任務並不是那麼好做的,任務目標也不全是會明晃晃站在等著咒器割脖子的,他們會雇上人手保護自己,在給自己換個絕對隱蔽的住所。
前者對禪院甚爾基本沒用,但後者卻讓他足足找了三天的人。
任務一結束,他就馬不停蹄地踏上回家的路。
家裡有病重的妻子還有牙牙學語的兒子,他的工作性質不允許他僱人在家裡照顧他們,而自己三天沒能回去,禪院甚爾想到可能會出現的問題,臉色一下子變得非常糟糕。
糟糕到一隻有著潔白羽翼的受傷大鳥落在他面前,而他看都沒看一眼就走了。
變成大鳥等待碰瓷的日輪真一:「……」
仙台是個頗為佛系的性格,對此卻只是評價一句:「給他的機會沒把握住啊。」
「我以為你挺喜歡他的。」日輪真一有些驚訝,畢竟可是仙台主動找上東京推薦人的,他還看了聊天記錄,一副媽媽桑想要把頭牌推薦出去樣子,十分的ooc。
「沒有啊,我喜歡的是禪院家,其中不包含禪院甚爾呢。啊,還真是可愛的小姑娘和孩子呢。」仙台毫不在意地吹了吹描繪金紋的赤紅指甲,然後催促著日輪真一去另一個地方去碰瓷。「既然這邊不行的話,就直接去禪院家就好了。小姑娘說不定會幫你仔細包紮翅膀呢。」
日輪真一:「……」仙台說的禪院家自然不可能是京都那一大堆禪院,那麼在仙台的禪院,就只有三個了,除去被他嫌棄的禪院甚爾,那麼「小姑娘」和「孩子」明顯就是……
他算是聽出來了,仙台這麼積極給東京推銷,說不定就是為了把禪院甚爾騙去東京,然後好霸佔人家老婆孩子。
不等日輪真一吐槽,仙台就催促著他快點行動:「快點快點,你再不過去,禪院甚爾都要到家了。」
然而日輪真一剛打算起飛,又被他挑剔地指出:「不行不行,羽毛太單調了不太好看。」
你到底是去碰瓷還是去相親啊!日輪真一忍住吐槽的慾望,愣是花了好些時間,幻化成仙台滿意的樣子再展開翅膀以遠超鳥類的飛行速度朝著一個方向飛去。
這樣麻煩的碰瓷手段,絕對不是日輪真一想出來的,他完全可以直接去找禪院甚爾做個交易,或者乾脆上門找禪院夫人,變成受傷的仙鶴去碰瓷這樣的事情,完全是因為仙台嚷嚷著要符合他的人設。
和其他城市的背景故事差不多,仙台也是以傳統故事裡妖鬼作為原型,但是要複雜一點的是,他並不是以某一具體的鳥類妖怪為原型,而是雜糅了多種鳥類妖怪。
這就導致,可以變幻成不同鳥類的同時,他也具有多種鳥類妖怪的特徵。
而在霓虹比較著名的鳥類妖怪故事中,仙鶴報恩的故事應該算是比較家喻戶曉了,仙鶴為了報答幫助過她的好心人,用羽毛混入絲線,織出華美的布料送給他們。這也就是現在日輪真一用來碰瓷的故事。
另外當然還有比較猙獰的故事,不過仙台說那樣比較容易嚇壞小朋友,所以大概要暫時隱瞞起來嘍。
……
仙台市內的一所民宅中。
這棟房子屬於日式建築,帶著面積不小的庭院,長長的走廊會被落日的餘暉照得暖洋洋的,禪院夏子有時候會在這裡曬一會太陽,看著自己的孩子借著和煦的日光做出各種手影動作。
這樣的生活聽起來十分愜意,但這是最近幾個月才有的,因為……她的病情惡化。
醫生建議她住在安靜一點的地方,多呼吸一些新鮮空氣。於是那個好不容易學會了怎麼做出美味便當的人離開了廚房,當天就把家搬到了這裡。
「咿呀,媽媽!」今年兩歲的禪院惠還處於說話不利索的階段,此刻正抓著新奇的事物向媽媽炫耀。
那是一片美麗的羽毛,鳥類通常會長有美麗的羽毛來吸引異性的青睞。
彷彿再說即使浪費重要的能量來長出這些沒有什麼實際用處的羽毛依然能夠好好生存下來,這麼強大的我才更值得你選擇。
想起當年課堂上老師惟妙惟肖地講述,禪院夏子輕輕地笑了一聲,暫時不打算把這個故事分享給年幼的兒子,她摸了摸禪院惠柔軟的發頂:「小惠是在哪裡撿到的?」
「這裡!」肥嘟嘟的小胖手指向了庭院的後面。
於是禪院夏子牽著兒子的手慢慢走了過去,或許是出於好奇,畢竟丈夫三天沒回家了,養病的日子枯燥到乏味,生活中偶爾有一點小樂趣,都能讓她回味很久。
彷彿陰暗的房間忽然照進一束光一樣,之後過了很多年,禪院夏子都沒能忘記那個午後。
純白的羽毛折射著金子一樣的光輝,纖細的足和修長的脖頸,還有頂端的一抹朱紅,都是在畫里才會出現的場景。
令人痛惜的是,美麗的大鳥的羽翼受了傷,正可憐地垂在一旁。
禪院夏子從前是個正義感爆棚的小姑娘,現在也是位好心的夫人,這樣的畫面是她不能拒絕的。
仙台正是因為如此,才堅持要來碰瓷,化作仙鶴的日輪真一被處理翅膀上的傷口的同時,還聽見他的吐槽:「哎,你說這麼完美的女孩,怎麼就看上禪院甚爾了。」
一邊吐槽還一邊指點日輪真一動作:「被腦袋垂下來點,對,要有那種無力的虛弱感,夏子心最軟了,肯定會把你小心地抱回去。」
並不是很想被抱回去的日輪真一:「……」
雖然很無奈,但還是按照仙台的想法做了,日輪真一本想聽聽仙台下一步的打算,然而他的聲音突然尖銳起來:「不行,直接到最後一步吧!禪院甚爾回來了!」
原本仙台把這場碰瓷戲劃分了三場,結果因為之前為了變得好看一點花費了不少時間,第二次戲還沒開始,打擾的人卻已經距離家門不足百米。
計劃中的劇本被打亂,所以只是給大鳥處理了傷口,禪院夏子面前卻散發出耀眼的金光。
與此同時離家很近的禪院甚爾看見家裡發生的異樣,捨棄了幾步之遙的大門,直接翻牆進來,然後他看到——
身著白色金邊和服的綺麗美人,單手托起他妻子的下頜:「好心的小姐,你會因為你的善舉得到回報的,你願意同我一起去往神隱之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