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第17章 第 17 章

「阿嚏!」蕭夕禾抖了一下,疑心重重地回頭看一眼。

……沒人跟著,那怎麼感覺後背一涼?她按了按太陽穴,只當是最近聽多了謝摘星去合歡宗的消息,有點草木皆兵了。

她輕呼一口氣,放平心態后看向前方略顯寒酸的大門,知道自己找到了理想的庇護地——

葯神谷,一個專屬醫修的仙門。

由於修仙界的人普遍不怎麼生病,受了傷也大多能自我療愈。加上如今修仙氛圍浮躁,個個急於求成沒了救世的覺悟,所以願意加入仙門研習醫術的修者越來越少,如今的葯神谷越來越落寞,谷主加弟子總共就只剩下三四人了。

而蕭夕禾之所以選擇這個門派,一來是因為這裡的人潛心鑽研醫術,除去必要的出門行醫,幾乎是與世隔絕的狀態,她藏在這裡不會被人輕易發現,二是因為原萬字,雖然只有不到三百字描寫了這個門派,但卻透露了一個相當重要的信息——

葯神穀穀主曾救過謝摘星親爹、魔界之主謝無言的命。

謝摘星自幼喪母,是謝無言親手拉扯長大,他性子雖然暴戾反覆,可對親爹卻十分尊敬。而葯神穀穀主柳江,則是出了名的護犢子,只要能成為他門中弟子,將來萬一她身份暴露,謝摘星殺了過來,柳江興許會為了她去向謝無言求情。

謝無言的話……謝摘星總是會聽的吧?

蕭夕禾輕呼一口氣,一臉鄭重地走到門前,咚咚咚敲了三聲。

很快就有人來開門,是一位外貌四十左右的半老徐娘,態度極好地問:「是來求醫還是問葯?」

「我來拜師。」蕭夕禾忙道。

女人愣了一下,似乎陷入了猶豫。

……葯神谷常年人手短缺,看到有人來拜師不該高興嗎?為什麼一副很為難的樣子?蕭夕禾突然心裡打鼓:「是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問題……你先跟我來吧。」女人說著,便低著頭往裡去了。

蕭夕禾趕緊跟過去。

藥王谷四面環山,中間一條長河貫穿,乍一看與背陰谷差不多,環境卻是千差萬別。這裡種的大多數是花木,最粗也不過碗口粗,高不過,不會遮擋陽光,空氣也乾燥溫暖、泛著點點甜香。

蕭夕禾看著這個環境,愈發想留下來了。

再往前走,空氣里的甜香便被藥材的苦味取代了,蕭夕禾伸著腦袋看,就看到不遠處一個大院子,地上鋪滿了需要晾曬的藥材,左側的廚房冒著白煙,裡面有人影閃動,似乎在熬煮什麼。

女人帶她走到院中便停下了腳步,扭頭看向她道:「你等著,我去問問谷主的意思。」

「好。」蕭夕禾點頭答應。

女人微微頷首,便扭頭進了廚房。

蕭夕禾獨自站在院里,忍不住悄悄打量四周。她這半年雖然東躲西藏,但也長了不少見識,葯神谷與其他仙門比起來,的確窮酸得可憐,別說高樓玉宇了,就連瓦房都只有三兩間,最大的那間開著門,隱約能看到裡面的葯架。

她正看得入神,廚房裡突然傳出一道暴躁的聲音:「我說不收就不收,你不用勸我!」

「你小聲點!」是女人的聲音。

蕭夕禾扭頭看去。

暴躁的聲音頓時更高了:「我偏不小聲!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些人在想什麼,別的仙門不收,就跑到我這兒來退而求其次,等將來吃足了靈藥養打好了根基就投奔他方,算盤打得啪啪響,是將我當傻子不成?!」

「哎呀你可真是……還沒見到人就這般下定義,是不是太草率了?」女人無奈勸解。

那人冷哼一聲:「這種人我見多了,你現在就讓她走,我葯神谷絕不給他人做嫁衣裳!」

「那你至少見一見,萬一合眼緣呢?」女人還在勸。

片刻之後,女人牽著一個白鬍子老頭走了出來,蕭夕禾一瞬間跟老頭四目相對,頓時尷尬一笑。

老頭冷哼一聲,沒好氣地看向女人:「看完了,現在能讓她走了吧?」

蕭夕禾:「……」

「你什麼都沒問呢!」女人也忍不住瞪他了。

老頭氣勢瞬間矮了一截,但還是相當不耐煩:「有什麼可問的,她連臉都是假的,這種人你覺得是誠心拜師?!」

蕭夕禾心下一驚:「您怎麼知道?」她從背陰谷出來時,用的確實是自己的臉,但自從聽說謝摘星去了合歡宗,便換成了全新的一張臉。

這張臉屬於典型的大眾臉,平凡且真實,比她第一次幻化的艷麗臉還要可信幾分,這老頭怎麼一眼看出來的?

這是她跟老頭說的第一句話,老頭連正眼都懶得瞧她,但還是不悅解釋:「人之相貌、身高、胖瘦,皆是相輔相成而生,你那容貌紋理與走勢,一看就與骨架不符,估計來拜師也要用假名吧?」

蕭夕禾確實打算用假名拜師,聞言尷尬一笑。

老頭也不管她,扭頭呵斥女人:「別什麼人都往自家領,她這種一看就是在外頭惹了什麼麻煩,想先找個地方避禍,這種來歷不明的人別家都避之不及,你倒好,問都不問一句就給我帶了過來!」

「我不也是看你人手不足,想給你找個幫忙的?」女人有些憋火。

老頭冷笑:「你倒是經常找人,可找來的都是些什麼人,有一個能用的嗎?」

「你怎麼不說是你脾氣太差才把人逼走了?」女人被懟了幾句,語氣也不好了。

老頭一聽她說自己脾氣不好,直接就要炸:「你說誰脾氣太差?!」

「別吵別吵……」蕭夕禾連忙勸架,「我我我不拜師了,你們別吵架,不值當的。」

「你不用管,我忍這老頭已經許久了,成天一副別人欠他錢的樣子,擺臉子給誰看呢?!」女人叉腰。

老頭不服氣:「我怎麼擺臉子了?」

「你現在就在擺臉子!」

蕭夕禾:「……」誰來救救她啊!

她也沒想到,自己只是想拜個師,現在不僅沒拜成,反而成了人家門派內鬥的導火索,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勸架。

可惜兩人越吵越凶,已經有要打起來的趨勢,蕭夕禾頭大如斗,正思考要不要溜走時,院外一陣哭聲由遠及近。

院內三人同時扭頭,便看到一個歲的小姑娘哭著跑了過來,直接撲到了老頭身上:「爹!娘!師姐快不行了,你快去救救她!」

爹?娘?蕭夕禾扭頭看向老頭和女人,嘴角抽了抽。她先前一直以為女人是老頭的弟子來著,還尋思這弟子膽子挺大,竟敢跟師父這樣嗆聲,合著人家是兩口子。

「我半個時辰前就跟你說了,她胎大難產,孩兒與她只能保一個,你非要兩全,可不就只能一屍兩命。」老頭臉色難看。

小姑娘哭得更厲害了:「可、可師姐不想傷害孩兒。」

「那就只能犧牲她了。」老頭皺眉。

「那是我師姐!你怎麼能輕易犧牲她!」小姑娘痛哭控訴。

老頭還要再說什麼,一旁的女人不悅開口:「你就不能親自去瞧瞧?說不定還有轉機呢?憐兒跟了我們這麼多年,你就半點情分都不念?」

蕭夕禾默默點頭。

「念什麼情分?當初我都說了她年紀大了不好生,是她非要子嗣,還偷跑出去跟野豬苟合,現在出事了倒要我念情分了!」老頭暴跳如雷,「但凡我能救她,我能說只保一個?!」

蕭夕禾聞言,表情有些微妙……不是說葯神穀穀主最寵弟子嗎?怎麼徒弟都要死了,他還能說出這麼絕情的話,就算救不了,也至少該去看一看吧,而且他罵人也太難聽了,竟然把徒弟的夫君罵成野豬。

「我不管!我要師姐我要師姐!」小姑娘崩潰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女人當即怒視老頭,老頭又氣又惱,偏偏在媳婦兒發火之後不敢吱聲,正憋屈時,突然與默默吃瓜的蕭夕禾對視了。

蕭夕禾:「?」

「你!」老頭板起臉,「不是要拜師嗎?」

蕭夕禾:「……啊。」

「你去救憐兒,如果你能救活,我就准你拜入門下。」老頭說完,直接甩袖離開。

小姑娘沒想到他直接溜了,頓時聲嘶力竭:「爹!」

「不急不急,我去叫他回來。」女人連忙安慰一句,然後扭頭就追了出去。

小姑娘還在持續崩潰,蕭夕禾無言許久,正準備悄悄離開時,小姑娘突然抬頭看向她。

「……看我幹嘛,我半點醫術都不通。」她就是個廚子。

小姑娘卻像看見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突然抱住了她的腿:「我爹說你能救,那你肯定能救,求求你幫幫我……」

蕭夕禾嘴角抽了抽:「他那是隨口找的借口,你還真信啊?」

「哇嗚嗚嗚……」

「……我真不會接生。」蕭夕禾頭大。

「哇哇嗚嗚嗚……」

歲的小姑娘,聲音最是清脆好聽,可一旦哭起來,就如同指甲刮黑板尖利刺耳,蕭夕禾頓時頭都大了:「你先別哭了!」

小姑娘瞬間憋住,抽抽搭搭地看著她:「那你去看看師姐。」

「……行。」

蕭夕禾一答應,小姑娘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土就朝院外去了。蕭夕禾默默跟著,兩人一前一後穿過小道與花林,最後來到一個山洞前。

「師姐就在裡面。」小姑娘哽咽道。

蕭夕禾點了點頭,正要跟她進去,山洞裡突然傳出一聲豬哼。

「……還有別人?」蕭夕禾艱難開口。

小姑娘茫然:「沒有啊,只有師姐。」

「那你師姐……應該挺疼的。」都疼出豬叫了。

蕭夕禾咽了下口水,看向山洞的眼神就像在看什麼洪水猛獸。她兩輩子都沒見過女人生孩子,但也能想到裡面是怎樣血淋淋的畫面,一細想就忍不住打哆嗦。

「姐姐……」小姑娘催促。

蕭夕禾看了眼小姑娘紅腫的眼睛,只好硬著頭皮往山洞裡走。

山洞不大,卻也乾淨明亮,一進去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血臭味,蕭夕禾強忍著不適,順著前方動靜看過去,然後就看到一……頭豬。

豬……

她震驚地睜大眼睛:「不好了,你師姐不見了!」

「哪不見了?」小姑娘迷茫地看向地上乾草堆,「不是在這兒嗎?」

蕭夕禾愣了愣,突然意識到不對:「你說的師姐……是一頭豬?」

「她叫憐兒,」小姑娘認真解釋,「她不是一頭普通的豬,是一頭有了靈智的豬,算得上低階妖獸了。」

有什麼區別!就算它得道飛升,那也是頭豬!她叫它師姐……所以那老頭寧願收一頭豬做徒弟,都不願意收她?!蕭夕禾深吸一口氣,儘可能冷靜下來。

兩人說話的功夫,地上的豬已經有進氣沒出氣了,小姑娘看了又要哭:「姐姐,姐姐你快救救師姐!」

蕭夕禾為難:「我不知道怎麼救……」

「你快過去!」小姑娘推著她往前走。

蕭夕禾只好上前,豬……憐兒察覺到她的靠近,不安地動了動身子,小姑娘連忙上前安撫:「師姐你別怕,這個姐姐是來救你的。」

蕭夕禾頓時壓力很大,磨磨蹭蹭走過去后,伸手摸了一下憐兒鼓鼓囊囊的肚子:「……豬崽還在動,應該是還活著。」

「但是生不下來,」小姑娘又開始抹眼淚,「我爹說在裡頭纏住了,想保住孩子就必須將肚子剖開……師姐如今已經三十餘歲,剖開肚子只怕就活不了了。」

憐兒無聲地看著她,似乎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

蕭夕禾看著一人一豬,輕輕嘆了聲氣:「但我幫不了你們。」

「可是我爹……」

「你爹是騙你的,我真的什麼都不會,」蕭夕禾無奈,「你想啊,他都救不了,我如果能救豈不是比他還厲害,又怎會跑到這裡來拜師?」

小姑娘啞口無言。

山洞裡靜了一瞬,憐兒突然嗚咽一聲開始抽搐,小姑娘頓時急了:「師姐,師姐……」

「再不做選擇,真要一屍兩命了,」蕭夕禾看了眼什麼都聽不進去的小姑娘,只好蹲下看向憐兒,「你呢?你想怎麼做?」

「哼哼……」憐兒虛弱地哼唧兩聲。

蕭夕禾卻莫名懂了它的意思,抿了抿唇看向小姑娘:「將你爹叫過來接生吧,這是你師姐的選擇,你要學會接受。」

「我不……」

「不是你任性的時候。」蕭夕禾加重了語氣。

小姑娘愣了愣,對上蕭夕禾的眼睛后又是一陣淚意,但這次卻沒有哭出聲,而是胡亂擦了一把眼睛,頭也不回地朝外頭奔去。

山洞裡只剩下蕭夕禾一個人,她在豬旁邊的乾草墊上坐下:「加油啊憐兒,一定要堅持住。」

「哼……」

蕭夕禾打了個哈欠,一邊等小姑娘帶人回來,一邊思索離了葯神谷自己能去哪。修仙界肯定是待不下去了,魔界更不用考慮,妖族想都不用想,她這個修為去了等於送菜,唯一能去的凡界……除非她自廢修為。

實在不行,廢就廢了吧,做個凡人也挺好的,她以前不就是凡人么,就是可惜了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兩百年壽命。

蕭夕禾正思考得認真,旁邊的豬突然慘叫一聲,整個身軀都開始抽動。她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去拍它的臉,試圖讓它保持清醒。豬被拍得一陣狂躁,忍不住拱了她一下。

「嘶……」蕭夕禾的手被它的牙齒划傷,頓時流出殷殷血跡,血順著手心滑落,滴在了豬嘴裡。

豬眉心一點流光閃過,接著便嘶吼一聲,蕭夕禾錯過了它額上流光,一抬頭就看到了小豬被擠出來的畫面。

……太嚇人了啊啊啊啊啊!!!

「早讓你做決定你不做,現在憐兒快不行了你才找我,耽擱到現在恐怕早就凶多吉少了!」

「嗚嗚嗚……」小姑娘繼續傷心。

「行了,別刀子嘴了,你要一點不關心憐兒,又怎麼會一直在外頭等著?」女人勸道。

「我才沒有等著,她自己死活不讓我救,現在又跑來找我,最佳救治時機就是被這麼耽誤的!」

老頭罵罵咧咧的聲音由遠及近,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家三口同時出現在山洞裡。

蕭夕禾雙眼發直,抬頭看向三人:「母子……女,我也不知道性別,總之平安,另外……」她咽了下口水,「好像生的是頭野豬。」

一家三口同時沉默了。

「哼唧……」憐兒弱弱表示自己還活著。

小姑娘嗚咽一聲,撲過去將它抱住。

蕭夕禾看向老頭:「我能加入葯神谷了?」

「……你怎麼做到的?」老頭無語。

蕭夕禾一臉茫然:「不知道。」

老頭嘴角抽了抽,正要開口說話,旁邊的女人突然笑了:「你之前不是說過,想成為優秀的醫修,光有醫術是不夠的,還得有點好運氣,醫術易得,運氣難得,看來你這次收了一個不錯的徒弟。」

老頭輕哼一聲,勉為其難地開口:「跟我來。」

蕭夕禾打起精神,連忙跟了過去。

一刻鐘后,兩人重新回到院子里。

「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如實回答,膽敢有半點隱瞞,就不用聊了。」老頭隨意找個凳子坐下。

「是。」蕭夕禾打起精神,恭恭敬敬站在他面前。

「你叫什麼,原先在哪個門派?」

「我叫蕭夕禾,以前是合歡宗的。」蕭夕禾回答。

老頭挑眉:「羲和?這名字未免有些大了。」

蕭夕禾一聽就知道他誤會了:「不是代表太陽的那個羲和,是夕陽的夕,禾苗的禾……好像跟太陽也有點關係。」

老頭微微頷首,又問:「你為何避世?」

蕭夕禾頓了頓,猶豫要不要說實話。

老頭頓時眯起眼睛。

……算了,家門都報了,也不在乎這點了。蕭夕禾深吸一口氣:「我得罪了謝摘星。」

老頭一頓,回過味來:「難怪你要來葯神谷,合著是想讓我做靠山。」

蕭夕禾討好地笑笑,卻也沒有否認。

老頭思忖片刻,總算緩緩開口:「今日起,你不再是什麼蕭夕禾,而是我葯神谷的徒弟,在你之前還有三個,你排行老四,以後……就叫阿肆吧。」

蕭夕禾:「……」名字好敷衍哦。

「不願意?」老頭問。

蕭夕禾:「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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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懷了我的崽[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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