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7章 一眼萬年（下）

謝爾蓋笑了，有些嗔怪地看著我說道：

——「我怎麼和你沒有共情了？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你打斷了。我就是覺得那個舞女的動機……」

——「夠了！我是在和你分享人生中的美好感受，可你卻強調她的身份，這可真讓人掃興。時間不早了，你現在有住酒店的錢了，還賴在我這裡做什麼？」我打斷謝爾蓋的話不悅地說道。

謝爾蓋怔怔地看著我。然後向我這邊靠了靠，小心翼翼地說道：

——「琳娜，我這個人確實不太會和女孩子聊天，可我真的是對你講的故事很感興趣才說那些的。我絕對沒有歧視那個姑娘，我是在猜測她那麼做的動機。要是這個惹你不高興了，我向你道歉。」

我白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就罰我不吃葡萄好了，別再趕我走，我這麼大個人，被人生生趕出去了，這也……也太沒面子了吧？」謝爾蓋可憐兮兮地看著我說道。

我被謝爾蓋的話差點逗笑了就說：

——「那就不趕你走了，不過，你也要和我分享一個叫你一眼萬年的故事才行。」

——「那好吧，嗯，我就說說那個叫我驚為天人的姑娘吧。」謝爾蓋靠向沙發背說道。

我看著他，有些不放心地說：

——「你要有就說，沒有就算了，可千萬別來編故事騙我。」

——「琳娜呀，琳娜，你有那麼好騙嗎？要不是今天你和我講那個紅衣女郎的故事，我可能已經把自己的這段經歷給遺忘了。儘管，它曾影響過我的選擇，可是，這麼多年，我竟然沒再去回憶這件事，也沒想過和人分享。我是不是很愚蠢呢？那麼美好的瞬間我為什麼就沒想過要珍惜呢？」

我看著他聽他繼續說道：

——「那是我留學的第一個暑假，在米蘭。一天我躺在街心公園的長椅上盤算著是不是自己該結束這段行程。

快到傍晚了，夕陽從樹頂斜射下來，照在我斜對面的長椅上。

這時，沿著小路走過來一個姑娘，一身飄逸的灰色長裙戴了一頂同色系的大涼帽。

公園裡幾乎沒人，所以，我遠遠地就看到她了。這是個身材苗條高挑的姑娘，踏著高跟鞋的步態相當地優雅，大涼帽遮住了她的臉，看不太清她的容貌。我以為她要走過去，可她卻在我對面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我看見她摘下涼帽迎著落日揚起臉來，她閉上了眼睛瀟洒地晃動了幾下脖子好像在享受夕陽灑落道臉上的感覺，一頭深色的波浪捲髮在她肩上散開，簡直美極了！許久她好像回過神來，張開眼睛看向周圍，忽然發現了對面長椅上的我……這時，我終於看清她的臉了！這是一張有著典型拉丁古典美人特徵的臉，紫葡萄一樣的大眼睛，有些驚訝地看著我。

看清她相貌的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為什麼羅馬神話里的女神有著絕美的容顏。神話原來就是生活的反映。

美女對我莞爾一笑，那笑容足以顛倒眾生，我清晰記得她嘴角上揚的弧度。」謝爾蓋回憶般地講述著。

——「你和她說話了？」

——「沒有。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對她笑了。我只記得自己一直好奇地盯著她看。那姑娘戴上帽子起身從我面前走了過去。我側過頭看向她的背影，開始猜測她是不是當地的居民，或者是在這裡工作的模特。要知道米蘭可是最著名的時尚之都，在這裡遇到專業的模特也是常有的事。」

——「你還記得她的樣子嗎？」

——「記憶猶新。」

——「唉，我也記得那個紅衣女郎的樣子，只可惜脫衣舞廳不讓拍照。哦，你也沒把那個米蘭模特拍下來嗎？」

——「呵呵……我倒是想拍呢，這可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時，還沒有手機呢！再說了，就是我當時有照相機，她也未必同意，她可沒主動給我留電話號碼。」謝爾蓋笑道。

——「這麼說，我比你的待遇好多了！」我得意地說。

——「好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啊！」謝爾蓋嗔怪地說。

——「可惜呀，我當時沒太在意，竟然把她的聯繫方式給弄丟了。」我滿眼遺憾地說道。

——「也許遺憾的還不止你一個人呢！」

——「怎麼？你覺得那個遊客里也有我這樣感受的？」我問。

——「我的話沒說完，就被你打斷了。其實，我想表達的是，我覺得那個紅衣女郎能有那樣的表現，原因也許就在你。」

——「我怎麼了？」

——「也許在你看到她的同時，她也看到了觀眾席上的你。我想她也許更加好奇，這也就是我想說的，她完全可以忽視你客人的邀請，可她卻沒有。難道她過來就是為了點一杯最便宜的飲料嗎？」

——「我還是沒明白。」

——「一個舞女為什麼要挨著你坐著？那些後來的姑娘為什麼不搭理你呢？」

——「你是想說。」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說不一定，那個紅衣女郎也會對別人這樣講：《那天我忽然看見觀眾席上有一個絕代佳人，我猜不出她為什麼會在這裡，我真想多看她幾眼，就發現他們那群人里有人招手請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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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謝爾蓋，真有你的，這樣的故事你都想得出來。」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不後悔和我分享你的感受啦？」謝爾蓋笑著問道。

——「嘿嘿……你還可以吃葡萄了。」

我說著拿起一顆大大滴紫葡萄看了看說：

——「你說那個米蘭的姑娘有著紫葡萄一樣的眼睛對嗎？」

——「我那時就是這麼感覺的。」

我把葡萄送到謝爾蓋嘴邊說：

——「謝爾蓋，吃了這顆葡萄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把那個姑娘畫出來。」

——「這個？」謝爾蓋看著我的眼神有些疑問。

——「別說你畫不出來！我看到你給我和羅曼畫的像了。我覺得你一定能把那個姑娘畫出來的。」

——「可是這麼多年了，我……」

——「你剛說你對她的容貌記憶猶新呢，怎麼一讓你畫像，就開始打馬虎眼了？」我嘟著嘴說。

——「那我給你畫一副速寫吧。」

——「我不要速寫，我要你畫一副傳神的彩色肖像畫，最好就是以那個街心公園為背景的那個米蘭模特的寫真肖像畫。」

——「琳娜，你可真會難為我，我怕我……」謝爾該有些為難地說。

——「求你了，謝爾蓋我就求你這一件事！」我搖著身子哀求著。

——「那……那我就試試吧！」謝爾蓋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吃吧！」我高興地把葡萄塞到謝爾蓋的嘴裡。

謝爾蓋嚼著葡萄滿眼無奈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