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伊卡洛斯
淵之上佳生仔細地挑選著這些海產品,還把雪橇犬們也喊了過來,準備今晚來煮一頓肉鹽滿滿的大餐。陀思妥耶夫斯基默契地把雪橇上的煤炭和鍋子拿了過來,他們就在這個倉庫里煮起了乾貨臘物火鍋。黑髮的俄羅斯人看著因為食物而笑得眉眼彎彎的淵之上佳生,橘色的火光抹在酒紅髮少年略微蒼白的臉上,讓他看上去氣色紅潤了不少。被煮軟的海貨帶著特有的鹹味與鮮味,三條雪橇犬們埋頭呼哧呼哧地大口吃著,尾巴用力搖晃的模樣幾乎要變成螺旋槳了,而且因為食物足夠,所以淵之上佳生毫不介意地把肉都堆滿了鍋子,見雪橇犬們吃完了,還眼巴巴地盯著他看,便又給它們添了一碗。兩個人類的胃口倒是沒有末日後已經沒能吃飽過飯的雪橇犬那麼大,喝完湯再吃完海貨,渾身暖洋洋的。他們今日發現的這個倉庫物資豐厚,不僅有各種干物海貨,還有幾個一起放在倉庫中用來運送貨物的拖車,這對於他們搬運更多的物資有極大的幫助,用掉進米缸里的倉鼠來形容他們此刻的心情也毫不為過。「你笑起來真好看,應該多笑笑的。」坐在他對面的淵之上佳生說出的話讓陀思妥耶夫斯基有些訝異,他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發現他的嘴角的確是上揚的,什麼時候露出了笑容都沒有察覺到。陀思妥耶夫斯基向來擅長控制自己的神態和表情,他甚至可以用細微的表情暗示讓敵人一步步落入陷阱,然後自戕,讓自己真實的心情表露在外這件事,對於黑髮的俄羅斯人來說是極其罕見的,意識到這一點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並沒有控制自己的神情,發而順其自然地讓這個輕鬆的笑容在臉上停留得更久。「嗯,因為今天很開心。」陀思妥耶夫斯基輕聲說道,他微微頓了頓,然後看向了大部分時候臉上都帶著笑容的淵之上佳生,猶豫了幾下,還是將自己打算說出口的話給咽回了腹中。再等等吧,還不是言深的時候,如果太過急躁,會被這個敏銳的少年推遠的,被他人探查內心可不是什麼舒服的事情,換做其他人,陀思妥耶夫斯基會直接而粗暴地描繪對方的心理,然後按照自己的心意將對方的人格塑造出他需要的形狀,可是對於淵之上佳生他不能用這麼簡單粗暴的法子。這個少年看上去開朗坦率,但實際上卻更像是一隻出現裂紋的瓷器,用笑容粘合著那些傷口。他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明明在一些時候很親近,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吐息,黑髮與紅髮交織在一起,但是在一些時候卻又很遙遠,明明只是保持著禮貌的距離,卻遙遠得讓陀思妥耶夫斯基這個北國來的俄羅斯人都覺得寒冷。陀思妥耶夫斯基不會想到,在幾日前他還為淵之上佳生這份無言的體貼和距離感感到滿意,現在卻又為了他們之間被主動隔開的距離而感到了不甘——畢竟一個遠距離觀賞瓷器的看客是無法為出現裂紋的瓷器進行修補的。人類畢竟是多變的生物,就算是陀思妥耶夫斯基也難以免俗,更何況在失去了堅定不移要實現的理想后,陀思妥耶夫斯基一直迷惘茫然地不知道該做什麼,是淵之上佳生教會了他要如何在這最後的時間與世界還有自己和解。沒關係,時間還足夠,陀思妥耶夫斯基向來是把控人心的高手,沒有誰能逃過他的掌心。淵之上佳生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同行旅伴在心裡打著什麼主意,見陀思妥耶夫斯基不再說話,便繼續看著直播間的彈幕互相抬杠和講笑話,不知道是不是直播間的的觀眾們對他帶上陀思妥耶夫斯基一起旅行有相當大的意見,他們正努力地向淵之上佳生展現自己可以給他解悶的才藝。有些是冷笑話,讓淵之上佳生忍不住捂緊了自己的毛衣,有些則讓他忍不住悶笑起來,還有的則是給他提建議去哪裡旅遊,橫濱有許多觀眾都在建議,還有的則想要淵之上佳生回去東京都的基地看看,提醒酒紅髮少年那裡還有人在等他回去呢,不要被外面的野花迷暈了頭,也要回去看看家花啊!因為陀思妥耶夫斯基還在身邊,淵之上佳生不好出聲,只能微笑作為回復。他們在倉庫里住了幾晚,想辦法帶上更多的物資,不過雪橇犬的承載力畢竟有限,而現階段大部分的能源都沒辦法得到補充,低溫更是容易讓機械出現問題,最終他們只能挑選出最方便帶走的部分海貨裝上雪橇車和拖車。因為這幾天都吃得飽飽的,肚子都鼓了起來,所以雪橇犬們的幹勁十足,就算雪橇后還有裝著滿滿一車的拖車也沒有讓它們的步伐減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