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姐姐
在沈黎眼中,段清澤的身形越來越大,感官上他的速度似乎也越來越快。
待她看清楚他的神色時,他已落在她身前,抓著她的手上下打量她。
沈黎驀地鬆了口氣,結果是「緩期死」,真好。
「幸好你沒受傷,不然我一定要追上去殺掉那個人。」段清澤恨恨道。
沈黎驚訝道:「他跑了啊?」
隨即她想,跑了也好,總不能真讓段清澤失憶期間把戮天宗的人都殺了吧?
段清澤悶悶不樂地說:「他逃得比老鼠還快!」
下一句他又揚起唇角,自得而惡劣地說:「不過我毀了他兩樣法寶,他傷得很重,十年內別想痊癒。」
沈黎:「……」為那個可憐的長老徒弟默哀。
可那人能從魔尊手下留一條命,已算是極其幸運了,想想那個好事被攪合的趙拓,死得冤且慘。
沈黎試探地問道:「阿澤,那你有沒有受傷?」
段清澤笑道:「當然沒有。不過就是莫名頭疼,現在也不疼了。」
頭疼!
聽到這標誌性的反應,沈黎立即心頭一緊,還未開口就發現早被段清澤收進儲物袋的尾戒不知何時又回到了他手指上。
這一變故令沈黎心生不安,她猶豫數秒還是問了出口:「阿澤,你現在幾歲了?」
段清澤皺眉看著沈黎,不滿地說:「你怎麼總是連我的歲數都記不住?」
沈黎:「……」還我那個會乖乖回答我歲數的乖阿澤啊!
她訕笑:「抱歉阿澤,黎姨記性確實不太好。」
「什麼黎姨?」段清澤奇怪地看著沈黎,表情詫異,「姐姐,你怎麼了?」
姐、姐姐?
沈黎:「……」問我怎麼了!該問問你自己怎麼了!
「啊?」她裝傻道,「哦,沒事。我們回去看看祝從英他們的情況吧,卞為真已死,邵無憂拋下他們跑了,要是也沒了丹方,他們可就太慘了。」
沈黎轉移完話題就要往前走,卻見段清澤原地不動,凝眉盯著她,漆黑如墨的雙眼中涌動著森寒氣息。
「邵無憂不是被我殺了嗎?」
沈黎:「?」
不是吧,就那麼點功夫段清澤就跑去把邵無憂殺掉了嗎!他這麼說,是已經想起當初他和邵無憂之間的所有事,那他現在至少是十四歲?
沈黎驚喜於十四歲的安穩度過,可下一刻她發覺不對。
她是眼睜睜看著邵無憂的背影消失,再看到段清澤從另一邊現出身形,段清澤根本不可能在邵無憂消失在她視線后殺掉對方。
沈黎小心翼翼地問:「你為什麼殺他?」
段清澤微微垂眸,右手輕撫左手尾戒,半晌嘴角勾起狠戾弧度:「他背叛我,我不該殺他嗎?」
他抬眼死死盯著沈黎,神情很冷:「他明明同我約好一起逃走,卻向卞為真偷偷報信,若非當時卞為真的仇家打上門來,我還會繼續生不如死的日子,他不該死嗎?」
沈黎驚懼地退後一步,她突然明白邵無憂那句「懦弱」是什麼意思了。
當時二人修為弱小,很難抵抗金丹修為的卞為真,二人雖約好要跑,但事到臨頭邵無憂退縮了,他選擇了出賣朋友,險些令段清澤萬劫不復。當時段清澤殺了邵無憂后逃了,當然只是他以為自己殺了對方,實際上邵無憂應當是被卞為真救下來了。
沈黎的目光落在段清澤的尾戒上,她好像明白了,他留下這尾戒,不是因為懷念友情。十四歲不是他記憶封印的終點,他是在恢復殺死邵無憂的記憶后才重新戴上尾戒。以他的性格,背叛了的友情不值得惦記,他怕是在用這枚尾戒提醒自己,連同生共死十年的好友都能背叛,他還能相信誰?
這尾戒作為一根刺,在時刻用痛苦的過去刺痛他,讓他逐漸變得冷漠,不再相信任何人。
而在他封印記憶后,或許是因為懶得改動身上的飾品,或許是潛意識裡還留有那種劇痛,所以他便一直戴了幾百年,甚至成為戮天宗人人跟風的潮流。
段清澤見沈黎臉色蒼白地退後,抿了抿唇,上前大一步瞬間拉近二人距離,抓住沈黎的手道:「姐姐又不會背叛我,怕什麼?」
沈黎:「……」大哥您哪裡來的信心?
從十歲一躍至十四歲以後的段清澤態度強硬了許多,她那個乖巧軟萌的阿澤再不會有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直到此刻沈黎才意識到那個幾歲幼童的阿澤有多稀罕,而眼前這個青春期阿澤顯然難相處也難對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