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117章
言語間那身形有些胖圓的男子就要上手來奪許禾的菜籃子,城中幾年光景,他還是頭一次遇見這樣的事情。
早些年擺攤賣菜也得罪過人,可從未招過這般不三不四的男子。
他心中倒也不懼,面無半點怯意的把籃子換到了另一隻手上去,冷聲道:「還望不要擋路。」
「哎呀呀,好生冷峻的脾性,實乃是對小爺的口味。」那男子上下打量著許禾,如一條蛇黏糊糊的從身上爬過:「好生高挑盤順兒,少見,少見。」
眼見是對方未有收斂,甚至言語更為放肆,許禾扭頭便要走,那男子哪裡肯,他行一步連忙便追了上來擋了路去,一臉笑的肥膩:「別走啊,陪小爺樂上一樂豈不美哉~」
許禾未曾見過這般冥頑不靈的人,一蹲肉牆阻路,可他也不是吃素的,硬是不挪開,他劈手一推,那看著壯實的男子竟然一個趔趄栽到了路邊的水渠去。
料想是那男子沒想到許禾會有那麼大的力氣,屁股坐在了水渠里還有些未反應過來,倒是跟在不遠不近的僕役見著自家少爺落了下風,急吼吼的沖了過去:「少爺您沒事吧!」
男子回過神來,看著傻弓著背的僕從關切,只覺得丟了臉面,竟然還被個小哥兒這麼撂倒「都楞著幹什麼,還不扶本少爺起來!一群飯桶!」
僕從七手八腳的把水渠里的人拉起來,許禾趁這空當兒拔腿就跑。
「給我抓住他,不識好歹的東西!本少爺今天要他好看!」
四五個僕役沖了上去,圍包住了人。
「我當你是多能耐,今朝不把你制住,小爺便不姓秦。」
言罷,上前就去拖拽住了許禾的手腕,情急中許禾把懷裡的籃子擲了出去,籃子里的菜鋪灑了人一身,男子被菜葉子蓋住了眼睛,三五兩下刨開,心中更是惱怒,正要動粗,臉上卻是咚的挨了狠狠一記拳頭。
登時間感覺天旋地轉,男子再次一屁股摔到了地上,嘴角有破裂的痛感,腥甜的味道隨之而來。
「張、張放遠!你竟然幫著個小哥兒打本少爺!哎喲~」
「一群蠢貨,趕緊跟我上啊!」秦上捂著嘴,踹了身旁的僕從一腳。
隨從趕緊衝去,登時一片拳腳聲落在皮肉上發出的沉悶聲響聽的人牙酸。
秦上眼睜睜看著一個個被踹翻在地的隨從,不敢再跑上去挨打,坐在石階上氣急敗壞的罵著:「小爺樂自己的干你何事啊!多管閑事啊你!」
「你那死豬手都敢伸到我夫郎身上了,秦少爺管這叫多管閑事?」張放遠拎著個狗腿子甩到了秦上腳邊。
男子一個哆嗦。
張放遠上前又給了人兩腳,秦上連忙抱頭抱腳的護住自己的身子,像個圓皮球一樣滾了兩圈,一個勁兒的哀嚎。周遭原是想來看熱鬧,但瞧見是秦上帶著人都瑟縮著不敢上前,這朝見被收拾了,連忙圍了上去還直拍手叫好。
「別打了,別打了!」
秦上抱頭鼠竄,哪裡曉得許禾是張放遠的夫郎,只是路過此處見著小夫郎顏色甚好,衣著又不多華麗,還親自前來買菜,如何會往富戶人家裡的夫郎想,即便是富貴人家的也便罷了,偏上倒霉遇上是張放遠的夫郎。
昔時張放遠在他堂弟手底下做事的時候他見過兩回,動手狠厲勁兒常人難敵,原本他還跟自己堂弟討要人來著,結果他堂弟沒許,這朝竟是沒想到這小子的拳頭落在了自己頭上,他心裡不是滋味,也怪不得臉面,一顧的求饒。
許禾怕鬧出事兒來,連忙拉住了張放遠:「算了,算了。」
張放遠胸口起伏,被許
禾拉著氣才稍稍歇了些下去,先前便撞見了秦上當街調戲民女,這朝竟然還調戲到了他的頭上,實在是心中氣憤,若是他晚來些時間,豈不是釀成大禍!
「我、我都未曾碰著他,不過是路遇你夫郎見其美貌誇讚了幾句,誤會,全然是誤會!」
許禾拽著張放遠:「我們走吧。」
「秦上,你四處欺壓人我管不著,但若是要欺負在我頭上,隨時奉陪!」
「不敢不敢。」秦上見著張放遠被許禾勸著,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僕從也前去團著,一邊告歉的功夫,一邊往後頭退:「今日全是誤會,對不住,對不住,改日再聚。」
言罷,一群人灰溜溜而去。
瞧著人跑遠了,張放遠回頭看著許禾,他抬手給人擦了擦額間的汗水:「有沒有嚇著?」
許禾搖了搖頭,想了一瞬又點了點頭。
張放遠被他的動作逗的一笑,天氣炎熱他也還是握著許禾的手,兩人扣的有些緊,掌心都滲了些汗水:「我知你簡樸,但為了安全起見,以後出來還是帶幾個隨行,便是對方人多打不過,好歹是有個能去報信兒的。今兒要不是我在這頭去查看生意,豈不是誤事?」
「我是帶了人出來的,想著車馬進來這邊不便,這才叫他們才外頭的主道上等著的。」
張放遠拍了拍許禾的手背:「這事兒也怪不得你,他人惹是生非擾亂秩序,錯不在路人身上。」
「你說方才那人是秦上?」
張放遠應了一聲。
「不想還是死性不改,先時便犯下了前科。」
張放遠牽著人往回走,久不見人回的僕從這朝才過來查看情況,見是出了事情嚇得臉色一白,索性是張放遠並沒有怪罪,而是讓趕來的僕從把籃子拾起,重新去菜市裡買菜。
「秦上自來就是惡棍,又會見人下菜碟,為此也沒有受到過教訓,這朝當街被痛訓了一番,想來是會長點記性在身上了。」
「但願如此吧。」
張家馬車的車軲轆壓過青石板長街,從醫館里出來的秦上正巧看著那倆未放下帘子的馬車,狠狠啐了口唾沫。
「這姓張的下手真是夠狠,小爺這嘴怕是沒有個十天半月的好不了。回去我爹了見了如何交代!丟人現眼的,回去少不了一通訓斥。」
秦上越想越覺憤憤不平,可又自知拳腳功夫不如張放遠,想收拾他不容易,家裡雖有武館找人容易,可張家手底下也有武館,兩廂對陣不一定能討到便宜。
他爹這陣子正在因莊家武館的事情頭疼上火,他哪裡敢再惹是生非,想著心裡窩了一肚子的氣,連連踹了幾腳僕從也不得解心中的氣悶。
許禾倒是未曾把這樁不痛快的事情放在心上,倒是張放遠心裡不大痛快,總是跟在他的身旁,跟怕他丟了似的,另外家裡又從武館里調遣了兩名武夫來,凡事有個大小事兒出門也讓他給帶著。
不日,瑞錦童考結束,兩口子的心思又落在了孩子身上,一家人風風火火的去接人。
考場外頭團集了許多家長,像是已經等了許久,望眼欲穿的探著脖子,銅鈴響過後,安靜的考場一陣騷動,陸續走出來了考生。
年紀稍大的考生一臉菜色,頭一回下場的考生更是虛脫臉白,家中長輩撲上去,好一陣噓寒問暖。
「哥哥!這裡這裡!」
小鯉哥兒直勾勾盯著人山人海的考場門口,張放遠和許禾還沒瞧見人,倒是他眼睛好,一眼就瞧到了哥哥。
見到他挺拔個子高挑的哥哥提著書箱出來,在亂糟糟的人群中宛如鶴立雞群。小鯉哥兒笑的露出兩排牙,探出
了半個身子交疊揮著雙手。
「快來,快來!」
一連考了幾日的試,考場中安靜,耳根子受慣了小話癆的聒噪,這朝幾日沒有聽見還有些不習慣。
看見馬車裡探出的小腦袋,他不覺也揚起了嘴角。
「瑞錦哥哥。」
瑞錦眉心微動,聽到溫軟的聲音從馬車裡傳來,小小的轎窗被小鯉哥兒幾乎塞滿,餘下的個小空隙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
「小星哥兒也過來了?」
瑞鯉這才想起跟自己一起的小軟哥兒,他連忙挪了個位置出來,把小星哥兒拉上來些。
駱星予抿唇笑著沖瑞錦點點頭,想說是來接他的,顧及禮數還是道:「我代祖父來問問瑞錦哥哥此次的考題。」
瑞錦道:「待回去我親自同夫子談。」
駱予星眼睛微彎,說了聲好。
「快,哥哥我牽你上來。」
小鯉哥兒見著哥哥到馬車邊上了,趕忙躥到馬車帘子外頭。
瑞錦一隻腳都快踏上去了,看著伸過來的白手掌,無奈又退回去握住那隻手爬了上去。
「這次考試難不難?」
「哥哥累嗎?」
「還有幾日布榜呀?」
駱予星輕笑了一聲:「小鯉哥兒一口氣問這麼多也不喘個氣。」
瑞錦道:「童考考題中規中矩,夫子都有講談過,只是考察學生是否有讀記背足內容。」
「那當是問題不大了。」小鯉哥兒湊上去給瑞錦捏肩捶背:「哥哥要是考過了我就能蹭哥哥吃好吃的了。」
張放遠跟許禾看著三個小朋友說話,倒是他們兩人插不上嘴了。
瞧著小鯉哥兒像是自己下了場,一副志得意滿比瑞錦還自信的模樣,張放遠無奈搖了搖頭。
怎的明明同吃同住一起長大的,倆傢伙就各自往反向瘋長了。
「無論如何,總算是考完了,夫子說念著你考試累了幾日,再給你放一日休息。」
「耶!」小鯉哥兒高興鼓掌:「哥哥要是每月都科考就好了!」
一馬車的人光是看著小鯉哥兒耍寶,感覺幾步路功夫就回到了宅子。
「星哥兒,今日中午就在這邊吃飯吧。」
駱予星有些不好意思,這兩天瑞錦下場他沒少在這頭,若是還留在……
「留下吃飯吧,我同你講此次下場的考題。」
瑞錦都發話了,駱予星便沒再推拒。
「老爺,夫郎,您可回來了。」
張放遠和許禾下馬車,管家已經在馬車前等了好一會兒,見著少爺和兩個小公子進了宅子,他才趕緊上前同家主道:「衙門方才派人來傳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