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116章
「瞧瞧新整理出來的屋子,可還缺什麼或者有想添置的。這邊向陽,都未曾讓人前來修築,可是你爹親自改建的。」
許禾領著小鯉哥兒看了新的廂房,兩個孩子都大了,還住一個屋子難免不便,趁著瑞錦要下場考試,正好給小鯉哥兒挪個窩。
「啊?」瑞鯉嘴巴張大老大,他說家裡最近敲敲打打的收拾屋子作何,他爹還同他說屋頂漏雨才維修的,結果是給他安排的屋子。在廂房裡瞧了一圈,新房間很好,又大又敞亮,只不過:「我還是想跟哥哥待在一起。」
他跟哥哥頂著一張臉,出生就一起睡一張小床,忽然要讓分開,那以後他睡覺踹誰的屁股,強誰的被子,這肯定會睡不著覺的。
「哥哥要下場考試,夜裡溫習的晚,點著燭火你不怕他吵著你睡啊?」
「哎呀,忍忍幾日便過去了,再者哥哥少有在屋裡溫習,都在書房裡讀書寫字的,他一點也不會吵我。」
許禾一把扯住想溜出去的小哥兒,打小就黏著他哥哥,要讓兩人分開他自然是不肯輕易答應的,眼見是借口說不過去,他道:「你們倆都這麼大了還在一道可不成規矩,傳出去是要讓人笑話的。以後你哥哥要娶了媳婦兒,你還擠一屋不成?早些搬出來也就早些習慣了。」
「我不要。」小鯉哥兒跑不出去,趴在軟塌上耍賴:「我跟哥哥成親好了,這樣就不必搬屋子。」
「胡說八道。」許禾彈了小鯉哥兒的額頭一下:「誰說有一家人能成親的。」
小鯉哥兒捂著腦袋:「那作何大伯娶了表妹呢?大伯說家裡管這叫親上加親,我要是跟哥哥成親不比他們還親啊!」
許禾拳頭都捏緊了:「你信不信我揍你!?」
小鯉哥兒縮到了軟塌的另一頭去:「本來就是。」
「表輩是遠親,那是一個屋檐下的親戚嗎?」
小鯉哥兒抱著軟塌上的小軟枕,撅著嘴和他爹對峙:「哥哥不跟我成親也不會跟別人成親,他說要讀到老學到老,哪裡有時間成親。」
「你哥哥可不會像你這麼淘氣不懂事。」
「哼!」
許禾坐到軟塌上:「今兒要是不自己和下人一起把屋裡的東西都搬過來,那就不準出宅子去玩兒。下人毛手毛腳的要是把有些人的蟈蟈蛐蛐兒的放跑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說著,許禾屁股一抬就出了屋子,小鯉哥兒趕忙追過去:「別動,別動,我自己搬過來!」
瑞錦從書房裡出來,看著跟在許禾屁股後頭跑的小鯉哥兒:「挪窩了?」
「哥哥快來攔住爹爹。」
小鯉哥兒沖了過去拽住瑞錦的手,卻見他哥哥一動不動,他氣呼呼的吐氣:「是不是你早就不想和我一個屋子了!」
「沒有早就不想,昨天開始不想的,」
「你沒有我了!」
一晃便到了五月中,張放遠收到蘇州的來信,張曉天和張曉玄此次前去蘇州十分順利,貨物都已經銷的差不多了,能夠提前折返。
庄檐的武館的第二家分管生意不亞於第一家,家裡的孩子滿周歲,這朝又新買了宅子,準備也像當初他們家一般,好事成雙,把喬遷新居和孩子的周歲宴辦在一日。
一翻黃曆,倒是和童考湊在了一天,連考試日子都是地方上定的吉日。
如此張家就有些忙了,既是要抽人到莊家幫忙,又要操心瑞錦下場的事情。
昔年科考才受重視起來時,童生試也要分為兩回考,需得經縣試府試,兩場考過才能繼續參加科考。不過後來因兩場考試刷的嚴格,
往上朝廷錄用人才不夠,這才適當放寬了童考,兩回考試並作一回考,接連考上五場。
這當兒的天已經快入夏,天氣炎熱不堪,考場的環境又不如家裡,清早上大戶人家的父母便親自帶著自家幼童前去考場外頭候著。
天還沒亮許禾就把下人給瑞錦整理好的書箱又翻看檢查了一遍,童考雖然不像院試鄉試嚴苛,但是但凡下場檢查都很嚴格,若是書箱筆墨紙硯出點什麼紕漏,被取消了考試資格問題就大了,更何況還是連坐,還有幾位互結的考生也是會受影響的。
等天蒙蒙亮的時候下人套好了馬車便要送瑞錦去考場了。
哥哥考試,私塾里少了一位學生,夫子也給大家都放假了,小鯉哥兒在床上撅著屁股睡的香,可是想著答應了要送哥哥去考場,睡眼朦朧的還是從床上爬了起來。
由著下人把衣裳給他穿戴整齊,軟滑的帕子從涼滋滋的香膏水裡泡過了敷到了臉上,像狗皮膏藥一樣黏著他的睡意消散了不少,被僕役拎著進了馬車裡。
一路上馬車搖搖晃晃的,他又想睡了,小爹和老爹還不住的交待哥哥這樣那樣,他登時就睡著了,也只有哥哥那樣神仙般的人物可以再起來那麼早的同時還神采奕奕的耐心聽著二老交待。
「試水考試而已,不必緊張。」
「知道。」
一家四口到考場外頭時已經是人山人海了,科考越是往上頭考生越少,童生試作為最第一級,參考人數的基數便最大,且又大部分還是十歲以下年紀較小的小童,大抵是家中人都會相隨相送,為此考場外人是最多的。
「爹爹都回吧,讓書童跟著我過去就好了,還得前去小叔家去幫忙呢。」
許禾點點頭。
瑞錦又看了一眼靠在許禾腿邊上呼呼大睡的小鯉哥兒,上前去捏了一把他的臉:「口水都流出來了,我走了噢。」
小鯉哥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下意識擦了擦嘴巴:「到了啊?」
「嗯。」
「哥哥快快去考場吧,等你考完,我還來接你。」
瑞錦笑了笑,摸了一下小鯉哥兒的腦袋,沒說話下了馬車。
小鯉哥兒趕緊湊到窗戶前,扯開車帘子腦袋鑽了出去,一路看著他哥哥文質彬彬的在書童的伴隨下進考場去驗身,直到看不見人了才縮回轎子去:「去小叔家吃好吃的啦!」
張放遠把小傢伙抱了回來:「貪吃鬼,過去不能上躥下跳的,知道了不?」
「我知道,還要去看小朋友呢。」
馬車一扭便去了莊家的宅子。
這幾年武館的收入不少,便是只拿三成,張放遠每個月都能提到五六十兩銀子,庄廉一直把錢攢著,幾年功夫才在城東買了一處宅子。
原本許禾是希望曉茂住的離他們近些的,但是這幾年城西青山巷這頭新建了許多鋪子,入住來青山巷的人愈發多,房舍的價格也早不是當初他們買入的那個價格,便是和張家宅子現在同等的大小,起碼價格得貴上一倍。
到底是根基還不夠穩定,又還要運轉兩個武館,一番合計下來還是選了城東那頭的一個宅子,雖不如張家寬闊,但是兩口子一個小崽子住也大的很了。而且先前一直住在武館里,突然搬進宅子,無論如何都比先前的條件好太多了。
今天這邊熱鬧,喬遷新舍張燈結綵,紅綢高掛,這幾年生意沒少結交到朋友,今日好事成雙,前來祝賀的人如過江之鯽。
張放遠跟許禾也備了一份厚禮送去,祝賀的爆竹足足帶了一箱子過去。
從辰時起,莊家的炮火聲便未曾停下,喜慶的同過年一般。
「這莊家倒真是手筆不小,一舉拿下了個新宅子。」
「自打集安武館開業以後,城中別家的武館生意便落了下去,而今又開了第二家武館,足以見得沒少賺錢。」
「這莊家倒是真立的起來,昔時也不過是個村農獵戶,竟然能一舉開起來武館,還一路經營到了今日。」
「莊家背後是張放遠,有這堂兄護著,莊家的生意能起來也不足為怪。」
莊家隔街茶坊二樓上幾個吃茶的人,遠眺莊家爆竹翻飛,不由得感慨了幾句。
「秦兄別干坐著,吃茶啊。」
「蔡兄一席話若何讓秦兄吃的下去茶水。」
姓蔡的中年男子微微一怔,自知失言,告歉的同秦姓男子添了杯茶。
秦鴻德心中自是不愉,他手頭上最緊要的就是武館生意,城中一半的武官都是他手底下的產業,其餘姓氏的武館都是在他手底下討日子過,這兩年卻是眼睜睜的看著集安武館發展壯大起來,如鯁在喉。
也不是沒有打壓過集安武館,原以為莊家不過是個獵戶開的,想要除去容易,只是正如席間之人所言,莊家背後是張家。
當初張放遠那小子靠著炭火生意一舉成名,打下了基業,輕易又剷除不動。昔時他還同張家談過炭火生意,結果未曾談攏,新仇加舊恨,秦鴻德心裡更是氣惱。
他悶了幾口茶,看不得莊家熱鬧喜慶,借故說今日天氣炎熱,遂離席而去。
「秦兄!」
姓蔡的看著秦鴻德甩袖離開,急忙站起身意圖挽留,卻又未曾追上去,待著人走遠后神色一斂,反而自得的吃了口茶。
張家主理生意並非武館,而是村中供應的家禽,天災時口碑立下,這些年生意居高不下,倒是讓他家禽行的生意不成樣子了,既是自己處理不得張家,若是有人代為做刀子可再好不過了。
莊家的喜宴結束了,瑞錦的考試卻還未結束。
小鯉哥兒在家裡百無聊賴,哥哥在家裡的時候雖然時常就泡在書房裡,不見得會同他閑玩兒,可好歹是在家裡,去書房裡晃蕩一圈兒,瞧瞧哥哥的文章詩詞,送一盞子自己和小爹做的不成體統的甜湯小飲過去,總能見到人,高低可以打發會兒時間了。
現在好了,人考試去了,瞧都沒得瞧一眼。
索性休沐著,他便把小星哥兒拖到了家裡來玩耍。
「我搬新屋子,還沒邀你過來玩兒過。」小鯉哥兒脫了鞋子,爬到了讓僕役新鋪的涼席上,又把小星哥兒牽了過來,幫著他脫鞋子,涼席上頭有一張矮桌,上頭置放了幾碟子精美的糕點瓜果。
小鯉哥兒凈了手,把碟子往駱予星面前推了推:「小爹爹做的冷拌雞腳,腳骨頭都已經去了,酸辣爽口,可好吃了。要不是你今日過來,爹爹都不給做的。」
駱予星吃了一口,這道菜夏時在城中賣的極好,祖父出去應宴的時候都會給他帶一碟子回來,但是味道都不及許小叔做的。
小鯉哥兒見駱予星也喜歡,笑眯眯的捏了捏駱予星的臉蛋兒:「我原本是覺得從原來的那間屋子搬了出來離了哥哥不舒坦,不過現在看來這邊也不是全然沒有好處的。」
駱予星眨了眨眼睛:「什麼好處?」
「那當然是你過來便能直接到屋子裡來尋我?先時哥哥也在一個屋子,你總是不進屋玩兒。」
「你們是親兄弟,在一屋自是無事,我哪裡好進去。」
「是是是,駱夫子家教嚴格,你最是守禮的。」
兩人說樂的自在,許禾進屋來的時候便看見兩個小傢伙正齊排趴在涼席上翻看著小書,瞧他進來了,
駱予星趕忙坐直了身子,懂事的叫了一聲許小叔。
許禾摸了摸駱予星的頭,對瑞鯉道:「我今兒請小星哥兒過來可是為了教你針線活兒的,小星哥兒都會綉蓮花了,你還針線都拿不穩。」
「不著急,慢慢學。」許禾阻斷小鯉哥兒想要推脫的話,道:「我去買些菜回來,中午下廚給你們做喜歡吃的菜。」
「好耶!」小鯉哥兒登時又忘了要學習針線活兒的不快,趕緊點菜:「我要吃醬肘子,蒜香排骨。小星哥兒喜歡吃山珍,爹爹也要記得買。」
「好好好。」
許禾也是有些日子未曾自己親自下廚做飯了,素日里也只是給小崽子做點小吃食,一時間廚性大發。
「你們便就在此處等著吧,菜市那頭馬車不易進去,亂鬨哄的到時候擋了路麻煩。」許禾自行拿了菜籃子去菜市裡,這一片兒他再熟悉不過,出嫁前賣菜沒少來過菜市,進出輕車熟路。
搬到宅子后,這幾年僱農沒少送兒女來為奴婢,家裡又買進了僕役,人手越發的多,像是採買家中食用的肉菜一系,再是用不上他動手了。
今兒自己一個人進來買個菜,他反倒是覺著頗有些意趣,一高興便沒少買。
出菜市時提著的籃子裝的滿滿當當,還有小販覺得他大方想追著來再推銷點菜給他。
「真不用了,已經裝」
「喲,這是哪戶人家的夫郎,以前怎沒見過,瞧這眉清目秀的。」
許禾偏頭嚇了一跳,總覺著有人跟著自己,還以為是賣菜的小販,一聽惡俗下流的聲音才發覺是個青年男子。
他擰起眉頭,未予以理會,抬腿便要走,那男子卻不依不撓的纏了上來:「這麼一大籃子的菜,多重啊~不妨小爺我給你拎著,不知小夫郎住在何處,小爺送你歸家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