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有歲,我是媽媽。
「......有歲?!」
祁輕筠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祁有歲.......準確的說,是沒想到能在鍾知春和鍾雪盡父子相認的這個緊要關頭遇到祁有歲。
祁有歲正站在他前方不到兩米處,身上還穿著寬大的睡衣,鬆鬆垮垮地垂落下來,蓋住了伶仃的手腕,俊秀的臉上帶著病態的蒼白,雙唇乾裂起皮,皮膚在月色的照耀下幾乎有些透明,聽到祁輕筠叫他,遲鈍地轉了轉漆黑的眼珠,看上去僵硬的有些不自然,慢半拍地應聲道:
「......爸爸。」
他的嗓音很低很啞,像是用粗糙的砂紙磨過瀝青路,尾音不一會兒就被吹散在夜風裡,不仔細聽,根本聽不清。
「.......」
祁輕筠看著祁有歲不同尋常的反應,心中一緊,開始無意識地摩挲著指尖,沉默了好半晌,才在一片令人窒息的無言中,飛速想著對策,許久,才忐忑不安地抬起頭,試探性地開口:
「你.........什麼時候下來的?」
祁有歲聞言,茫然地「啊」了一聲,抬腳就往祁輕筠身邊走來,邊走邊慢吞吞道:
「就剛剛啊......我想下樓來喝水來著。」
「........」
祁輕筠看著祁有歲算不上震驚甚至還有些平淡的反應,一時間還琢磨不清對方剛剛究竟看沒看到鍾知春和鍾雪盡相認的場景,是知道,還是不知道鍾雪盡的身份,正猶豫間,祁有歲就已經扒在了牆角,一雙圓溜溜的漆黑雙眸正一瞬不瞬地盯著鍾知春和鍾雪盡,像個剛出生的貓崽子般好奇地歪了歪頭,疑惑道:
「爸爸,外公他們為什麼在哭啊?」
話音剛落,祁輕筠一顆心重重落了下來,心虛和無措等負面情緒如同被丟進池水的池子,在祁有歲的一句話里恍然消失不見。
既然是不知道鍾雪盡他們為什麼在哭,那就肯定不知道鍾雪盡的真實身份。
畢竟,祁輕筠和鍾雪盡還沒有想好要不要告訴祁有歲,現在貿貿然被撞破身份,還不一定會引起什麼樣的風波。
祁輕筠腳步一頓,轉過身,將掌心搭在祁有歲的肩膀上,稍微一使力,就讓祁有歲倒進自己懷裡,拉著對方往花園裡走去,不讓對方繼續往下看,低聲轉移對方的注意力,只道:
「爸爸出去再和你解釋。」
.........
花園裡涼風習習,花浪此起彼伏,在風中發出沙沙的輕響,望鶴蘭和白山茶花散發著悠悠的淡香,一眼望去花海在月色下折射著銀色的光彩,如煙如霧,美輪美奐。
考慮到祁有歲還在病中,祁輕筠去花園之前,還取了一件外套給祁有歲披上,手裡拿著保溫杯,讓祁有歲到遠離客廳的鞦韆上坐著。
花園裡很安靜,一輪圓月懸在頭頂,祁有歲的身後站著祁輕筠,祁有歲則坐在鞦韆椅上,抱著保溫杯,身體隨著鞦韆輕輕晃動,時不時咳一下,秀眉微微蹙緊,像是有些難受:
「........」
祁輕筠晃鞦韆的動作一頓,低聲問祁有歲:
「會不會太冷了?」
「.......不會。」
祁有歲喝了一口熱水,一頭黃毛因為生病似乎有些懨懨地趴在頭頂,隨著祁有歲晃動的動作輕輕在夜風中勾出搖擺的弧線,還是抓著之前的話題不放:
「爸爸,外公他們為什麼會哭啊。」
「......大人有大人的理由。」
祁輕筠還沒有和鍾雪盡通過氣,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沉默了片刻,只能給出這樣模稜兩可的回答。
「.......大人的理由,我不能知道嗎?」
祁有歲微微仰起頭,從他這個角度看祁輕筠,五官都是完全倒過來的,和祁輕筠一模一樣的丹鳳眼裡寫滿了疑惑:
「原來像外公那樣的大人,也是會哭的嗎?」
在祁有歲心裡,外公一向手腕鐵血,態度強硬,任何人都不得違逆,骨肉血液都彷彿鋼筋銅鐵塑就的那般,鐵骨錚錚,任何磨難都不能打到他。
原來像他那樣的大人,也會有脆弱、有哭的時候嗎?
「........有歲,大人也是第一次做大人,也不是無所不能的。」
祁輕筠半蹲下身,掌心握住了祁有歲的手背,耐心地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