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咒術師,咒靈，詛咒……
這些詞對於幸村精市而言十分陌生，在人生的前十五年,他一直是一個循規蹈矩的少年，網球、畫畫、養花、上學就是他的所有日常。
而奈緒截然不同，訓練、咒術、祓除咒靈，她的日常充斥著鮮血與硝煙。
兩人的日常格格不入，如果不是在醫院的那個晚上，他們不會有任何無交集。
——害怕嗎？
他將奈緒打橫抱起,兩人的身上都殘留著鮮紅的血漬和腥臭的毒液，他跟著五條悟和家入硝子回高專,路上家入硝子冷不丁地問。
必然是害怕的。
不說特級咒靈,就是他們最初碰上的一堆小咒靈對於普通人而言已是威脅,高中生被咒靈扼住脖子險些窒息。恐懼來源於未知,看不見摸不著,不知道長什麼樣子，莫名其妙受到咒靈的攻擊。
咒靈十分強大，只有咒術師能祓除咒靈，人在詛咒面前格外脆弱渺小。
「咒術師就是一個危險的職業，終其一生都處於祓除咒靈的路上，我們都沒有選擇,但是你有——」家入硝子聲音淡薄如冰,「我一開始就說過,你們是兩個世界的人。現在知道真相,你可以選擇是否更改主意,留下還是離開,我給你三天的時間思考,遵從內心，切記不要後悔。」
她的話雖然無情，但卻在保護幸村精市，三天過後，久田奈緒醒來，如果幸村精市反悔，結果有可能一發不可收拾。
總是扮演惡婆婆角色的家入硝子嘆息，詛咒什麼的，真不是在開玩笑，前有乙骨里香未例，她可不想高專再多一組詛咒搭檔。
「作為普通人，某一些事情，你只能接受結果，無法改變過程。」
……
久田奈緒昏迷的三天內，幸村精市一直待在東京咒術高專。
期間乙骨憂太匆匆趕回，他遠遠看了仍處於昏迷不醒的同期一眼，緊接著又被窗的電話叫走繼續做任務。
久田奈緒一直沒有醒來，她昏迷著，眼睛緊緊閉合，臉色蒼白得和校醫室陳設有得一拼。醫務室慘白的燈光灑在她的臉上，沒有睜開那雙神采奕奕的琥珀色眼睛時，奈緒顯得格外嬌小、柔弱，沒有往日的蓬勃生氣。
「你放心，她會醒來的。」胖達安慰道，「硝子小姐是我們高專珍寶，有反轉術式在，絕對不會出問題的。」
「鮭魚！鮭魚！」
幸村精市一句話也不說，沒有一點聲息，沉默地坐在那裡，像一個影子。
高專僅剩的三人將門帶上，嘆息一聲，胖達繼續說「這下子真希安心了吧？幸村君又不是一個渣男，他很有擔當哦！」
禪院真希抱著胳膊冷哼道「奈緒又沒有死翹翹，整日低沉做什麼，明天就拉他去訓練。」
狗卷棘「……」
好可憐，他們一群咒術師在真希手裡都討不到好處，也不知道普通人在天與束縛手底下能撐過幾局。
不過，這也算是變相承認了幸村君。
一如既往的變扭啊，真希。
下午的時候，幸村精市被拉到訓練場，他被真希胖揍了一頓。
奈緒反覆念叨自己男友長得好看，出於友人的喜好，後者拳頭落下的位置特意繞開那張帥氣的臉蛋——打人不打臉。
結果是幸村精市捂著肋骨痛得直抽氣。
「你太弱了吧？體術完全不行啊！」禪院真希嘆了一口氣，直白地指出，「下盤不穩，你比剛入學的憂太還弱啊！」
「……真希，不能這麼對比，憂太是特級，而且他有里香，肉|體素質完全不一樣。」胖達先是小聲提醒，緊接著他擺了擺手打圓場，「幸村你不要太在意，真希她就是不想你一天到晚待在病房裡難過自閉，帶你出來喘口氣。」
相處兩天，幸村精市已經清楚胖達的物種，不是ser，而是貨真價實的熊貓。
他拒絕承認自己曾經吃過熊貓的醋——不可能，熊貓這麼可愛，誰會吃醋？
幸村精市坦然道「我的確多有不足，還請真希同學繼續指教。」
「……行吧，我從最簡單的勾拳開始。」禪院真希比了比手勢，「我做一套動作，你跟著來。」
胖達和狗卷棘在場外點評「看起來有模有樣的還不錯。」
這個不錯到底指的是動作還是人，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連著兩天被禪院真希暴揍，第三天是幸村精市主動前往訓練場報道，他去的比較早，室內體育館只有一名黑髮丹鳳眼青年。
對方朝他溫和地笑了笑「是幸村君嗎？日安，我叫諸伏景光，目前擔任那群孩子的文化課教師。」
文化課的老師，難怪他身上的氣息與高專內所有人都不一樣，格外從容淡定。
幸村精市頓了頓「老師是新來的嗎？」
「哎，你看出來了。」他彎了彎眼睛，主動道，「我不是咒術師，沒有咒力。」
幸村精市猛地抬起頭，對方繼續道「之前就職於警方，但是現在嘛，待在高專裡頭挺舒服的，有長期任職的打算，你要不要試一試——」
他扔來一把木倉。
！！！
從觸感到質感不一不顯示著這是一把貨真價實的真槍。
「咒術師的體術和術式千里挑一，我們普通人是遠遠比拼不過的，但是這並不代表著我們永遠只能躲在他們身後受他們的保護，」諸伏景光慢條斯理地調整扳機，「你臉上的神情告訴我，你想要更努力一點——要不要和我學一段時間？」
他的話與硝子小姐的話截然相反，後者說只能接受結果，而諸伏景光給他指出另一條道路。
幸村精市捏緊拳頭，他在這幾日訓練里的確感受到自己的弱小，並且渴望變得更強大。
世界上有那麼多的怪物詛咒，咒術師人數稀少，光靠他們累死累活保護眾人，做無名的英雄，最後默默無聞地犧牲，這不是幸村精市希望看到的場面。
他們理應得到大家的尊敬，而不是恐懼厭惡。
……
砰——
槍聲乍響，久田奈緒一時間被隔壁訓練場吸引，只見子彈正中紅心，她微微張嘴愣住了。
她的阿市，什麼時候變得那麼牛逼？
拳風呼嘯撲面，砸向久田奈緒的側臉，她往後退了數步，避開真希的攻擊。
「你受傷之後不但身手也倒退了，腦子也跟著不清醒嗎？」真希一邊嘲諷一邊雙掌欺上，一先一后，交錯地拍向她的前後背，攔住對手的退路，步步緊逼。
久田奈緒不得不先應對好閨蜜越發迅猛的襲擊，兩人以快打快，一連又是數腳踢出，腿風剛烈。在不允許使用術式的情況下，她的體術完全是被真希碾壓的水平，對方有著天與束縛最強肉|體，左掌劈在奈緒右手虎口的位置，右手搓指成刀，一道撼山栗岳的勁氣。
久田奈緒反手握住她的手臂，以此作為受力點，半空躍起，一腳踹向對方的胸口。真希知悉她的套路，不躲不閃，抓住奈緒的腳腕，直接將人扯下來，同時一掌劈向她的前額。
念在對方重傷初愈，真希揍人的時候還是放輕了力道，沒有將人一巴掌拍飛。
結果到了午飯休息期間，這人沒臉沒皮地跑去隔壁訓練場撒嬌賣慘。
「嗚嗚嗚！好痛好痛！」久田奈緒捂著額頭高高腫起的大包，假裝柔弱可憐地咬著下唇，「又被揍到了，要阿市呼呼才能好！」
禪院真希「……」
被特級咒靈腐蝕掉半張臉，親手割掉毒素浸染的肌肉，被觸手影刺洞穿……經歷以上種種都沒哼唧一句，現在你摸摸自己的腦仁說這點小腫塊究竟痛不痛！
幸村精市捧住她的臉，一隻手慢慢伸到鬢邊將她一縷散發別到耳後「痛痛飛走啦~」
「嘔！」禪院真希翻了個白眼，「戀愛的酸臭味熏到我了，下午不用訓練，麻煩你們走快點！」
早知如此，她剛剛就不應該手下留情，一巴掌將重色輕友的久田奈緒拍進牆縫裡，最好是摳不下來的那種。
「為什麼突然要跟著諸伏老師學射擊呢？」久田奈緒戳了戳男友的手臂，她才昏迷了三四天，他的肌肉似乎更緊實了。
「大概是我有些不甘心吧。」幸村精市嗓音低低沉沉，「我之前答應過硝子小姐一件事情，所以要努力做到才行。」
這個答案有些出乎意料，久田奈緒追問道「納尼？你和硝子小姐說了什麼？」
「大概是我的決心測試？」
「哇！那你是怎麼回答的呢？」
幸村精市唇邊帶著笑意，笑容漸漸放大，他一字一頓「不告訴你。」
敲，說話說一半真討厭！
久田奈緒眼睛一轉，她勾了勾男友的手掌心「你想要試試在天空飛翔的滋味嗎？」
幸村精市抬起頭，沒有克制住，眼中露出嚮往的神色。
她決定再添一把火，仔細分享自己的飛行感受「自由自在的，風環繞周身，在空中舒展四肢，整個天地都會變得渺小。」
人類對於自由飛行的渴望是天生的。
古有神話輝夜姬，今有現代技術飛機，人們對飛行的探索從未停歇。
要說最渴望的，大概是自由自在地飛行了。
他第一次見到奈緒，就是在一個月夜，月光灑在她身上，少女靈動的身姿好似童話中的精靈。
她微微仰起頭，面色酡紅，一雙大大的杏眼仿若要沁出星光一般「今天晚上，我帶你飛，作為交換，記得告訴我你和硝子姐姐聊了什麼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