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準備

狼堡的訓練場，順著戰鬥的結束，風雪終於停歇了下來，烏雲漸漸消散，露出了雪水混雜淤泥的地面。

場地中央，被雪狼叼著命運后脖頸的艾倫氣呼呼地看著自家老爹，一臉的嫌棄。

「你竟然讓狼主偷襲我，卑鄙！」

伯恩輕輕一笑，伸手彈了下他的額頭，「戰鬥有什麼卑鄙不卑鄙的，真打起來，你的敵人可不會留情！」

雖說是勝了，伯恩也是心驚不已，他也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居然如此難纏，要不是經驗不足，面對兩面夾擊時有些慌亂，他還真未必能拿下這場切磋。

只是隨後想到兒子從頭到尾都沒使用他中位靈的能力，伯恩的表情又有些古怪，從這個角度來說，好像是他輸了呢！

沒有注意到自家老爹的內心波動，艾倫根本沒意識到這場戰鬥實際上是自己贏了，他不是真正小孩，自然知道兵不厭詐的道理，只是輸了比試，多少還是讓他有些不爽。

他氣哼哼地扭過頭，不想搭理自己老爹，只是想到正事，又忍不住轉過頭來，低聲道：「就算你贏了又怎麼樣，我還是要去勞拉的部落，你們攔不住我的！」

伯恩沉默了一下，一開始他就知道艾倫進行這場切磋的目的，有心想拒絕，可此時對上那雙滿是堅定的碧綠眼睛，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良久之後，思考許久的伯恩才緩緩開口。

「好，我答應你！」

「你怎麼能答應他？」

夜晚，城堡塔樓的卧室，剛剛想爬上床的男爵被一腳踹了下去，看著床上如同發怒母獅子的妻子，伯恩感覺腦袋都要裂開了。

明明對方都已經穿上了柔軟的睡衣，大好身材盡顯，今晚又將是一個充滿激情的夜晚，為什麼在臨門一腳的時候他要遇到這種事？

「就算不答應他，艾倫真要跑出去，就他現在的實力誰能攔得住？你兒子有多倔，你這幾天也不是沒看到！」伯恩苦笑著解釋道。

「我不管，艾倫才5歲，憑什麼讓他冒這種險？」顯然斯塔茜沒有講理的打算。

伯恩撓撓臉，那模樣和艾倫如出一轍，「你覺得今天這場切磋是誰贏了？」

斯塔茜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不是你嗎？艾倫都被抓起來了！

伯恩苦笑，攤開了自己的手掌，「先不提他沒用中位靈的能力，而我連狼主都召喚出來的這件事，你看看我的手掌！」

只見伯恩的手掌已是紅腫的一片，上面一道道擦痕，看上去不是太嚴重，卻依舊有些觸目驚心。

斯塔茜一愣，下意識地抿了抿嘴。

「剛剛我去檢查他的身體，小混蛋一點事也沒有，活蹦亂跳地準備出去玩呢！」帶著幾分幽怨，伯恩補充說道。

「可是他只有5歲啊……」斯塔茜有些動搖。

兒子能和丈夫打成這個樣子，從理性來講在北境已經沒有能威脅到前者安全的存在了，後者待不待在狼堡意義不大。

可感性上來講，斯塔茜接受不了，想到自己小小的兒子要踏上高地，和那些野蠻無禮的多拉克人打交道，她就有種發瘋的衝動。

伯恩嘆了口氣，他爬上床去，一把摟住了妻子，「茜茜，這幾天你也該明白了，艾倫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樣，他的天賦、他的身份註定了他以後的道路不會平凡，我們能做到的就是在身後默默地支持他，而不是束縛住他的翅膀，有些時候多一些磨練並不是壞事……」

斯塔茜沒有再說話，只是不知不覺眼圈就紅了，夫妻倆相擁在一起，靜靜地享受這一刻。

兩人卧室的下面，艾倫的房間。

「這個和那個帶上，乾糧帶上一些，零食就不用了，不好保存！」

艾倫光著小腳丫坐在床上，指揮著艾米莉為自己收拾行李。

他的小臉滿是笑意，小腳來回晃動，表情就和要春遊一樣。

艾米莉將一件斗篷疊好放進行李包，臉上卻帶著擔憂，「艾倫少爺，你真得要去高地嗎？我聽說那些蠻族都特別殘暴蠻橫，不少部落還吃人！」

艾倫咧咧嘴，因為威斯特常年和高地蠻族開戰，雙方都已經被妖魔化了，據他所知多拉克人的文明確實有些落後，但是還不至於到吃人的地步，頂多是有些部落的祭祀比較血腥。

「這次我要路過北境要塞，要我帶信給維羅嗎，艾米莉？」歪著腦袋，艾倫忽然開口問道。

艾米莉俏臉微紅，扭捏了一下，最後還是從圍裙的兜子里掏出了一卷羊皮紙，遞給了艾倫，「那就麻煩你了，艾倫少爺！」

艾倫接過羊皮紙，看著在背面畫的鮮花圖案，微微一愣，隨即調侃道：「這是什麼花啊，在北境沒看到過呢！」

花瓣微垂舒展，如螺旋般開合，中心花蕊高挑，如垂頂明珠，這種華麗漂亮的花可不適合在北地綻放！

艾米莉沒好氣地瞪了艾倫一眼，但還是臉色羞紅地說道：「這是紅色阿芙狄，維羅從過來商人那裡看到過的，是南方那些貴人用來表達愛慕的花，傳說是愛神親自種下的呢！」

艾倫見狀笑得更加開心，調笑道：「是這樣啊，艾米莉，看來你和維羅好事將近啊，要不要我跟母親說一下讓你們早日結婚啊！」

艾米莉臉色更加紅潤，糯糯地說道：「不、不用，維羅說他會親自跟男爵大人說的，不過，不過要是少爺你想跟夫人提一下也不是不行……」

看著扭扭捏捏的艾米莉，艾倫笑得前仰後合，然後模仿對方的語氣道：「不、不用，也、也不是不行……艾米莉，羞！羞！」

艾米莉氣急，偏偏又拿艾倫沒什麼辦法，一時間整個房間都是歡聲笑語。

第二天清晨，伯恩男爵帶著勞拉、艾倫在斯塔茜不舍的目光中離開了狼堡。

伯恩男爵騎著來時的白馬，經過一天的休息，後者已經恢復了過來，而艾倫則被勞拉抱著，兩人一起騎著勞拉的那頭黑豹，三人並肩而行。

艾倫身上穿著黑色緊身獵服，腳下套著鹿皮靴，腰間懸挂號角，背後白色斗篷，配上那張可愛的小臉，就跟粉雕玉琢的玩偶一樣，十分可愛。

只是抱著他的勞拉卻好像抱著火油罐一樣，渾身都僵硬著。

沒辦法，自從昨天見識到艾倫和男爵的戰鬥，她可是知道懷中的小朋友有多麼可怕，一拳頭下來估計自己人就沒了。

察覺到勞拉的不自在，艾倫也沒在意，他開口朝著身邊的伯恩說道：「父親，其實你不用過來，威爾在要塞養傷，狼堡這邊只剩下母親一人了，我有些擔心！」

伯恩搖了搖頭，「那邊出手了一次，短時間內估計不會再出手了，而你母親繼承了雪狼靈種，對付一般情況足夠了，反倒是要塞這邊只有維羅一個人，我怕他抵抗不住！」

還有一點伯恩沒有說，那就是如果艾倫真出什麼問題，他在要塞這邊也方便支援。

艾倫仔細想了想也不意外，畢竟蠻族御者比斯圖亞特家的要多不少，北境要塞能一直固守，主要靠的就是伯恩這個中位御者在壓制，兩個靈種御者只能是協助。

不過……

摸了摸懷中的羊皮紙，艾倫忽然輕笑，「父親大人，維羅和艾米莉的事你知道嗎？」

伯恩一愣，隨即輕笑道：「倒是忘了，有著那個靈在，狼堡的情況現在你這小傢伙都一清二楚！

這事我知道，只是維羅不主動提，我也不好說，畢竟艾米莉的身份還是低了一點。

可憐的維羅，一輩子都沒出過威斯特，見識太少，顧及太多，談個戀愛都要偷偷摸摸的，還以為大家不知道呢！其實以他的身份要是想娶艾米莉，我還會不答應嗎？

艾倫，你可不要學他，遇到心怡的女孩要及時出手，當年你父親我在學院里就……」

接著伯恩就開始吹噓起自己是如何追到斯塔茜的，想要對艾倫言傳身教，但後者在聽到某句話卻不經意間眯起了眼睛。

「父親大人，那你知道紅色阿芙狄嗎？」艾倫隨口問道。

伯恩一愣，隨即表情有些古怪，「你是怎麼知道這種花的？那東西又貴又少見，當年為了追求你母親我買了好幾朵，現在還感覺有些肉疼呢！」

艾倫點了點頭，看著遠處漸漸出現在視野之中的宏偉要塞，忽然開口說道：「父親大人，等下我想做個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