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囈語
被拘在家中兩日,薛綰綰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悶壞了。「青蕪,你去瞧瞧,爹爹還在前院嗎?」青蕪看了眼卧在窗檯前百無聊賴的薛綰綰,不禁失笑道,「郡主,奴婢不用去瞧,將軍他這幾日都不會出府的。」唉。薛綰綰又嘆了一聲氣,前日她驚馬回府後,第二日皇帝舅舅就賜下了大批的珠寶給她,似是安慰之意,問起罪魁禍首,也只說是奸人作祟罷了,為了讓她消氣,舅舅還特地賜給她了一座馬場,日後任她去馳騁。又給了爹爹三日休沐,免了他去軍營,前者就日日在府內打拳,還讓福伯帶著許多侍衛在府內各處巡邏,就是怕她偷偷溜出去。給皇祖母的禮物自然也打了水漂,眼看著日子漸近,她卻連府門都出不了!薛綰綰翻了個身,忽地想到了什麼,轉了轉眼珠沖著青蕪道,「段時淵呢,他在做什麼?」青蕪一愣,隨後搖搖頭,「奴婢也不知,倒是聽守夜的婆子說過,昨夜清瀾院的燈直至半夜才滅。」「半夜才滅?他夜裡偷摸的在做何事?」青蕪樂得她轉移注意,見此試探道,「許是有什麼要事,郡主不如去瞧瞧表少爺?」薛綰綰登時起身,興沖沖道,「走!」幾人轉過迴廊,進了清瀾院卻發現裡面靜悄悄的,薛綰綰頓住腳抬頭看了看天,狐疑道,「他不會還沒起吧?」話音剛落,正房的門就被慢慢推開,隨後文竹輕手輕腳的轉身出來了。「你……?」還沒說完,文竹就讓她噤聲,態度之認真,讓薛綰綰下意識地也放輕了呼吸,隨後沖她行禮率先走出了院子,薛綰綰腳步輕緩的跟在他身後,直至走到了院外才皺眉道,「這是做什麼?你家少爺呢?」「郡主恕罪,我家少爺剛剛睡熟,所以小人不忍心打擾到他。」「剛剛睡熟?」薛綰綰皺起眉頭,「他怎麼了?」「少爺從宮裡回來后就一直睡不好,昨夜寅時初還發了熱,鬧到了天光四亮才闔眼。」薛綰綰皺眉看向青蕪,後者微微搖頭,表示不知此事。「怎麼沒請大夫?段時淵不要命了嗎?青蕪,拿上本郡主的印信,開府門去保仁堂請戚大夫來,速去!」「是,郡主。」文竹也是委屈,見薛綰綰去請大夫終於放下提了一夜的心,「少爺說如若起來又要勞煩將軍,之後府里也不得安生,左右不是什麼大事。」「哼,我瞧他是昏了頭,連自己身體都不顧了。」薛綰綰冷哼了一句,隨後就快步進了屋內,準備在這等著大夫前來。段時淵醒來后,睜開眼瞧見頭頂的靛青帳幔,還有些許失神,昨夜他又夢到了前世,自己剛到定北大將軍府之時,那時已然七月中旬,他在碼頭等至半夜,也沒有等到舅舅遣人來接他,最後還是文竹雇了頂小轎過去。等到兩人進府,才聽聞薛府表妹不知為何突然訂了親,舅舅卻整日唉聲嘆氣,顯然是不滿親事。再後來,舅舅上了戰場,一向神勇的他卻意外傷重歸來,那夜自己跪在舅舅床頭,在他面前起誓一定會帶薛綰綰回來見他。最後,他還是沒能帶她回來,舅舅也在遺憾中閉上了眼。這輩子,他提前了四個月來京城,雖是成功阻止了薛綰綰摔斷腿的命運,卻發現薛府早已跌進了其他的漩渦中,逃也逃不脫,他不禁有些心灰意冷,意志消沉之際卻被文竹搖醒,原來自己是發了熱。他拉住一臉焦急想往外跑的文竹,不讓他去尋舅舅,打算硬抗過來。段時淵剛嘆了口氣偏過頭,就正對上一雙探究的雙眼。薛綰綰坐在凳上來回晃動著雙腳,支著手腕看他,「段時淵,你真是好生奇怪。」段時淵顯然沒料到醒後會在自己床前瞧見她,聞言手腳都僵了,結結巴巴道,「郡、郡主,你怎麼在這!」「本郡主老早就在這啦,瞧你睡半天了,果子都吃完兩個了。」他再一看,桌前還擱著空碗,空氣中殘留著藥渣的苦味,登時瞭然,無奈笑道,「文竹還是去請了大夫?」薛綰綰扁扁嘴,遞給他一碗溫水,「戚大夫說你高熱不退,若是再耽擱些許時辰,說不定都要燒成傻子,你那侍從給你熬第二碗葯去了。」段時淵還真不知,他睡得昏沉,難怪她在這如此久自己都沒有發覺。薛綰綰卻在下一瞬猛地湊了過去,盯著他狐疑道,「你夢裡一直叫著我的名字作什麼?」「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