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晨起

第20章 、晨起

昨日的歸寧宴因著容景衍忽如其來的叨擾,傅翊不得不提前離席,重回御書房與之密談。一夜更漏冗長。謝殊與孟清禾暫被安置在頤和軒小住,兩人各懷心事,雖同榻共寢,卻都近乎一夜無眠。晨曦微露,長夜將明間隙,宮婢宦人們按宮內申卯定省的規矩,敲門進入內間,送來華服戈帶,供客主們更換。孟清禾聽見外間響動后微微側身,將垂落榻檐四下闔攏的羅帳撥開一道縫隙,這個時辰的天光氳和,並不灼人。她秉退兩側的宮女,俯身取了羅襪長裙替自己穿好,復又將視線落回到榻里側身著月白裡衣,抬手掩目巋然不動的男人身上。謝殊儼然已經醒了,只沒有多餘的動作,他的睡相端正,仰面平卧,成婚以來,夜裡多是孟清禾擾他酣夢。她趴在謝殊肩上,眸色微沉,湊近他的耳廓處,香風如蘭。「瑜娘,莫要鬧了。」謝殊察覺到一隻手緩緩順著他的寢衣軟帶上,倏然一愣,那溫熱柔軟的手便頓在了他的腰腹處,綿軟一撫,那股滾燙的熱意直衝了上來,他慌忙鉗住嬌若春水的柔夷,眉宇間多了一絲無奈。孟清禾昨日臨別前,偶然從謝嫣然處得了一本冊子,那是她宮裡伺候的老嬤嬤專門跑去藏書閣尋來的《玉房摘要》,稍稍翻開一頁圖封,就瞧得人面熱耳赤。謝嫣然含著紅得近乎滴出血來的面色,硬是將那冊子生生塞到了孟清禾袖中,她就這麼不經意間揣到了頤和軒。「夫君,時辰還早,多耽擱一會兒,不妨事的~」謝殊側過身,指尖穿過孟清禾黑雲流水般散在薄褥上的烏髮,她挨的極近,垂下的羽睫蹭的他臉頰微癢。她緩緩挪動身子,榻邊被窩下陷,女人嬌柔的身軀靠了過來,她身段婀娜,雪肌嬌軟地貼在謝殊胸膛上,體溫隔著兩件單薄的寢衣互相傳遞。謝殊微嘆口氣,掀了被子,直身坐起,抱著孟清禾的腰將人重新安撫在身旁的玉枕上。可依舊能感受到她大半身子壓下的重量。孟清禾近來纏他的緊,此刻她背貼在襦軟的衾面上,丹唇輕啟,混雜著些粉膩酥融輕啄在他冷硬的輪廓上,遲遲不見回應,她愈發的撩人心懷,直至謝殊俯身,輕咬上她圓潤的唇珠,長指垂落在她的訶子闊帶處,手法熟稔褪下花遮柳掩,一寸寸摩挲著那方姣麗蠱媚。孟清禾清亮的眸子劃過一絲狡意,謝殊只覺腕間的桎梏一松,如空谷幽蘭般的女兒香漸離,掌心空出一截。「今日長夜漫漫,夫君不妨留下些力氣。」話畢也不待謝殊反應,旋身下榻囑了人來上前伺候。頤和軒本就是傅翊登基時賜下的一間副殿,孟清禾雖是自侯府出閣,但之前的舊物依然完好的存放在這裡。往日她嫌聒噪,近前只留了兩個宮女伺候。內務府撥下來的小宦管事都被她遣了回去,可就眼下狀況來看,伺候謝殊光靠這兩個小婢,真真令人頭疼。今日按照慣例,謝殊與她一早需得謁見太后謝恩,謝殊是謝元昭的親侄兒,又放在膝下親自教養過一段時日,論及情分,說他是半個親子亦不為過。錦榻上響起一陣窸窣,謝殊起身隨意披了件襕袍外衫就要下榻,覆眼白綢尚在不遠處的雲案上擱著,他視物不便,對頤和軒也不甚熟悉,只得在內帷方寸之地,艱難的摩挲行進。孟清禾靜坐在梨木雙層六子妝奩匣前,正對銅鏡,拿了螺子黛細細描眉。餘光掠過身後那抹略顯狼狽的身影,她卻絲毫不見動作,只杏眸微斂的候在原處,等他撞到自己身上來。一旁女侍想要上前幫扶,被孟清禾一個眼神止住。她喜歡瞧謝殊自投羅網的樣子,這幾日的繾綣似真亦假,他從前便是這般善於偽裝,蠱人心魄。當局者迷,若不是她先前被謝殊作棄子丟棄過一回,又哪裡能如此輕易洞悉他實非似面上這般甘於同她作夫妻恩愛、舉案齊眉。她單手托腮,饒有興緻的挑眉不語,孟清禾眼中只他一人,無論他這回的目的為何,現下仍在自己的把握之中,這便夠了。謝殊不會再有機會重回朝堂的,再過不久,等解決了京里傅翊身邊這些麻煩事,她便帶著他去往江南,買下一所宅院,整日種花弄草,夫妻二人,琴瑟和鳴,再不管朝堂上這些腥風血雨的事情,往後餘生,他們的歲月中將只有彼此。聽得四下驟然安靜下來,謝殊心知這是孟清禾在逼他低頭服軟。他摩挲著案台邊角緩步行進,每邁出一步,都伴隨著一陣輕微的動靜,那是衣衫后擺在軟毯上摩擦的聲音,一步一響,似是黑暗中回蕩的一圈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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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玲瓏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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