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前兆
歷時三日的會試過後便是殿試,由傅翊親出考題,原本定在次年二月在御前進行,可今年卻生生提至了年末。入圍廷選的貢士約十二三餘人,其中多數為寒門子弟,他們千里迢迢的自他鄉而來,一路風餐露宿長途跋涉至京城,身上盤纏亦是所剩無幾,孤擲一注只為一朝金榜題名。孟清禾這段時日更是頻頻早出晚歸,調動諜司線人鎮壓各方蠢蠢欲動的勢力。皇城禁軍已在科考前就已由窕枝帶領著,秘密前往涼州入京要地伏擊。傅翊給各關口下達的命令是,一旦發現端王傅珵蹤跡,格殺勿論。謝猙衡的請辭奏疏在被傅翊有意擱置了一段時日後,終是降下了恩准辭官的旨意,一併賞賜下幾大箱金銀古玩,做足了厚待歸隱老臣的表面功夫。沈堯安策馬領著宦人們來相府宣旨時,府內並不見姚氏,只謝猙衡與謝殊二人立於旁側,半跪垂頭,恭敬的捧下聖旨,謝恩叩拜。可沈堯安卻並未立時離去,他站在謝殊跟前,頎長的身影遮蔽了檐下露出的景色,抬手攔下了將欲行去之人。「謝太傅如今頗得陛下器重,待到殿試一過,小小的太學怕是容不下您這尊大佛了。」此番會試得以順利進行,得益於謝家舉全族之力,站在群臣世家的對立面。這場會試表面是在謝家的主導下進行的,嫡子謝殊擔任主監考,而謝相則在朝堂上公然與世家抗衡,順了帝王的心意,又何愁沒有加官進爵、富貴榮華?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謝猙衡在竭心儘力多日,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之際,毅然告老退隱,轉身拂去功與名。謝殊眸中寒色一凜,沈堯安頭頂黑色烏紗下的垂蘇劃過他的眼帘,擋下他眸中的晦暗。「沈大監言重,謝某鄙陋之身,並不足以侍奉陛下身側。」「謝殊你過於自謙了,覲封的聖旨擇日送到,你們謝家此次必定門楣顯貴。」「沈大監此言差矣,歷朝歷代,我謝家門庭又何時衰弱過?」沈堯安下擺飛魚折紋近在咫尺,謝殊的臉色較之前好了許多,一身常服,玉冠束髮,腰間佩玉嵌連的絡子與之格格不入,甚至還有些粗線的針腳尚未收束納好,一看便知出自何人之手。最近上京都謝殊和孟清禾夫妻恩愛、琴瑟和鳴的傳聞四起,照眼下的情形看來所言倒是非虛,沈堯安斂下神色,倏爾想起孟清禾繁花鏤枝玉匣內描摹的小像,待諸事塵埃落定,她算不算得上是得償所願。遙望著沈堯安消失在眼前的身影,謝殊把玩著腰間的配絡墜式,長指劃過尚未逢納好的針腳。方才沈堯安臉上稍縱即逝的神情被他納入眼底,都道情字誤人,過了這麼多年,他竟還是那麼容易的就輕信了別人!宋軒這幾日不在府中,沒人前來南苑叨擾,謝頤芸倒是久違的前來拜訪了一番。前幾日謝太后宣詔她入宮,提及她的婚事,言語中多是流露出對謝猙衡招婿行為的不贊。謝頤芸性子孤傲,與姚氏如出一轍,謝太后見她執拗於親子傅珵大有終身不嫁的意思,心緒更為複雜,一時也不知如何安撫,便讓嬤嬤搜羅了一些才華橫溢的世家公子畫像令她帶回去細細品看,又好言相勸了一番,囑咐若有中意者即刻得以賜婚。謝殊前腳剛踏入南苑,沛文就匆匆端了茶水前往了廳室,攏枝並不待見這位相府里嬌生慣養的嫡出小姐,嘴上叼了片葉子,立在門外躲懶,將伺候人的活計盡數丟給了沛文。「何人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