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節 一切皆是浮雲

現在的軍需官雖比不上戰前時風光，不過依然是流油的肥缺，王玉婷接任時，她的前任很不樂意。她勸他別不高興，她不會長做的，好位子要大家輪流做才會更好。毫不吝嗇地送了禮物過去，希望藉助他的人脈把「事業」做大。果然，在王玉婷的帶領下，軍需部蒸蒸日上了。王玉婷口袋裡的錢呈幾何數增長。

錢有了，她卻為別的事犯了愁。

「你說，我怎麼花掉它們呢？」她望著機器底下的人問。

趙弄潮從時空機底部探出頭，覺得她的問題很無聊，「去買自己喜歡的東西吧！或者想吃什麼就去吃！」

「可我現在不缺東西，想吃的也都吃過了，而且這些花費並不多，我的錢卻越來越多。」

「那就買點貴重東西。什麼貴，買什麼。」

「貴重東西？」王玉婷想了想，搖頭，「我已經有很多珠寶了，而且它們不用買，那些想和軍隊做生意的商人爭著送我珠寶。買房產嗎？但我買這麼多房產幹什麼呢？我又不住這裡，只要你把機器修好，我們就回去了，買房子沒用。」

「那麼錢也沒用了。你賺這麼多錢幹什麼？」

「只是想賺錢而已。」王玉婷嘆氣，「我以前做過軍需官，但做得不好，還惹出了事。可能我只是想彌補一下。我說要做軍需官只是一時興起，沒想到漢尼拔就同意了。」

「那次你也賺了不少吧？可到最後什麼也沒了。會不會突然覺得很悲觀？到頭來總是一無所有。」

「有點吧！」王玉婷隨手拿著枚螺絲玩起來，「以前老聽人說要看破名利，世間一切皆是浮雲。我對這些話沒感覺，現在似乎能感覺到了。只要這台機器一啟動，我在這裡的人生就算結束了，對吧？」

趙弄潮從她手中搶回螺絲，放回原處。這可不是玩具，要是玩來玩去，弄丟了，機器不能裝回去，那麼她就不會覺得一切是浮雲了。「差不多是這樣吧！人生本來就是如此，來的時候什麼也沒有，走的時候也帶不走任何東西。不過你還好，快先幾件最值錢的東西，只有幾件，別太重，機器還是能裝下的。把它們帶回去就發財了！」

王玉婷給了他個白眼，他這是在譏諷她愛財拜金。「還想帶古董回去？你還是想個辦法怎麼讓這台機器坐下三個人吧！難道你想偷偷丟下陳志？你能甩掉他？雖然他與我們不同路，但把別人丟下也不厚道。」

「你也會講厚道了？」趙弄潮絲毫不為這個難題費神，「你放心吧！陳志的事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他不會回去。」

「這麼肯定？確定他不會回去？你最後並沒有見過他，怎麼知道他的想法？」

「我不知道他的想法，但知道他是『利略』就夠了。他既然已經是歷史人物，就必然有註定的事要做。哪怕他心中也想回去，卻總會出現一些狀況妨礙他。就像你想要打敗西庇阿，但每次總在關鍵時刻出意外。」

「哼！」王玉婷想起那些意外就來氣，彷彿有神在幫助西庇阿似的。

「你還是把軍需官辭了吧！你貪那麼多錢，要是有人又來查你的帳，你再被關進去，怎麼救你啊！」趙弄潮勸道。

王玉婷不用他提醒也有了去意，她只是想彌補一下心理上的缺失，這次她要好好乾。現在目的達到了，也得到了不少錢，至於怎麼處理這些財產，心中已經大致有譜了。

「你打算什麼時候走？」她問。

「快了，機器檢修完我就回西庇阿那裡，然後隨他一起回羅馬。後面這段時間不會有大事發生，你只要別自己惹事就萬事大吉。等我回來。」趙弄潮從機器底部爬了出來。

「真的不需要我幫忙？」王玉婷還是想去義大利。

「不需要！你看好機器，這件事更重要。你想知道的事，我會為你查。不過我認為真相併不重要了，不久之後，這裡的一切都會變成幻影。」趙弄潮突然感傷起來，抿唇冷笑，「如果有一天，我也不見了，你會怎麼做？也會去尋找真相嗎？」

「啊？」王玉婷看著他，不知他的意思，「你怎麼會不見呢？」

「不見就是沒有了，死了的意思。要是有一天我突然死了，你會去查真相嗎？」

「怎麼了？原來你吃我爸爸醋！」王玉婷笑他，「我爸爸的真相要調查，你的真相我也會調查。放心，我不會區別對待。而且爸爸已經死了，你還活著。再說，你怎麼會死呢？」

趙弄潮坐在機器旁休息，他抬頭望著王玉婷，有些話一直忍著不說，令他痛苦無比。他試探性地輕問：「假如，我是說假如。殺死王叔叔的真兇就是我，你會殺我報仇嗎？」

他輕輕說出，垂下了目光，不敢看王玉婷的眼神。王玉婷突然伸出手，捏住他的衣領，把他提了起來。趙弄潮驚恐地盯住她。

「我會殺了你。」王玉婷在他耳旁冰冷地說。下一秒，她又笑著拍打他的臉，「怎麼會呢？雖然你幹了很多壞事，這些壞事我現在想起來還恨你，但你再壞也不會去殺我爸爸啊！而且你為什麼要殺他？他又不是歷史人物，也沒妨礙歷史發展。不要開這種玩笑了，我是很認真的！」

趙弄潮苦笑，點頭。他真的被嚇住了，他知道王玉婷沒開玩笑。正因如此，他以後才要更加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