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節 以後的打算

哈德魯密敦下起了雨，不是很大，但也在地上積了水，腳踏過，就會濺起泥漿。王玉婷進了門便脫掉浸水的靴子，踩著前邊人留下的泥印往前走。衛兵提著新鞋追上來，她聽見前方有人說話，止住衛兵，叫他不要吵，讓她仔細聽。

看來其他將校已經先於她趕到了，他們正在勸說漢尼拔打消辭職念頭，不過漢尼拔的態度很堅決。在王玉婷的印象中，漢尼拔從來不會被部下說服，這次應該也一樣。

臨行時，她問趙弄潮，以後會發生什麼事。趙弄潮不願細說，只說他們都要回現代了，管這麼多親事幹什麼呢？不過他仍表示，漢尼拔辭去將軍職務地歷史已經定下的，改變不了的。王玉婷不信那些事不可改變，但到了這一步又不得不信，因為她做過這麼多事，的確沒有改變任何結果，歷史仍是歷史。

裡面的將軍們出來了，不少人在搖頭，他們明顯失敗了。他們看見王玉婷投以「你來晚了」的目光。最後出來的是馬哈巴爾，見到她，騎兵統領已經無話可說了。漢尼拔應還在裡面，王玉婷要進去，馬哈巴爾攔下她，「他現在心情不好。」

「我不是來勸他的。」她移開馬哈巴爾拾在她肩頭上的手，不敲門就進去了。

漢尼拔背對著門坐著，回頭看了眼進門的人。「馬哈巴爾叫你來的？他驚動了不少人啊！回去吧！」

「我是被他叫來的，不過我的觀點和他們不一樣。」王玉婷才不走，大步走上去，拖了張凳子，在漢尼拔身旁坐下了。「我想你有自己的用意，能給我說說嗎？為什麼要辭職？」

「我以為馬哈巴爾告訴你了。不辭職就不能進議會，就這麼簡單。」

「你要進議會？」王玉婷很驚訝。「還真是腦子進水了。」她小聲嘀咕。「為什麼要辭職，兼職干不是挺好？我看那些議員都有兼職，一人還身兼數職。」

「軍人不可兼職。你見過哪位議員軍隊里兼任職務了？以前漢諾與我父親同在軍中擔任將軍，漢諾後來選擇了政治，他離開了軍隊，我父親則繼續留在軍中，後來去了伊比利亞。」

「看來與羅馬不同。羅馬執政官既是政治領袖，也是軍隊統帥。」

「因為迦太基與羅馬的制度不一樣。羅馬的軍隊由本國公民組成，而迦太基多是雇傭兵，有私人化傾向。不許軍人兼職，是為了預防軍隊干涉國政。」

「所以必須辭職嗎？其實也不用這麼做。你可以幕後施展影響力，議會裡也有你的人。」

「的確是這樣，議會中我的支持者不在少數，透過他們我依然對政治具有極大影響力。可是他們中沒人做得了領袖，你明白嗎？」

王玉婷沒轉過彎，看著漢尼拔，她不明白。

漢尼拔直視前方蓋住了整面牆的巨型地圖，「戰爭已經結束，軍隊除了日常維護，已經沒有作用了。我們這些軍人除了通過勾結議會或別的機構中的官員，控制他們，為自己牟點小利外，已沒有別的事可做。我不想這樣度過餘生。這個國家現在需要一個領袖，引導她從戰爭中恢復元氣，也需要一個領袖，為她驅除身上的病痛。」

「我懂了。我相信，只要你從政，很快就能成為這樣的領袖，因為現在所有人都支持你。你會使這個國家團結起來。看來你已經有計劃了，準備大幹一場，所以任何人都阻止不了你。放手去干吧，我支持你！」王玉婷豎起兩根手指，做出勝利的「v」字。

「難得有人支持我。」漢尼拔對她笑，「我父親曾經很不理解漢諾為什麼要從政，他認為漢諾背叛了友誼，當了卑鄙的政客，轉過頭來對付從前的戰友。或許當年漢諾也有自己的雄心，只不過現實讓他身不由己。政治是比戰爭更兇險的東西，我能走多遠，我自己無法預計，或許有一天會變成漢諾那樣的老謀深算的令人討厭的老頭子，也或許沒幾年就得罪了太多人，被他們趕下台，死在什麼地方。」

「我也很擔心。離開軍隊，你就沒保障了。在那些議員面前，你沒有優勢。」

「是啊！馬哈巴爾他們也擔心這個，所以才勸我不要離開軍隊。儘管軍隊里有你們在，我雖不在這裡，實際依然掌控著軍隊。但是，如果真有突髮狀況，你們其實來不及幫忙。議會裡有我的支持者，可恨我的也不少，那些人會趁我離開軍隊這段時間用一切辦法消除我對軍隊的影響力，可能會對你們下手。他們就像潛伏在草叢裡的蛇，等待咬住獵物的機會。不過儘管有這種危險，還是值得一試。」

「我們也一樣是草叢中的蛇，等待機會咬住他們。不，我們是捕蛇人，要把這些害蟲都除掉！」王玉婷早看議會裡的腐朽派不順眼了，漢尼拔有心干除害的事，她求之不得。「我想馬哈巴爾不可能不理角你的用意，他只是太擔心了。還有，離開你的領導，我們這些人肯定不習慣。」

漢尼拔淡淡一笑，「以後你們要習慣我不在的日子了。尤其是你。」

「關我什麼事？喂！不用特彆強調我吧！」王玉婷瞬間對話題失去了興趣。

漢尼拔對她輕嘆，「和平了，迦太基不再需要這麼多軍隊，裁軍是必做的事。」

「裁軍？不會把我裁了吧？」王玉婷不敢相信地指住自己，「怎麼也不該裁我這種人才啊！而且我沒反對你，一直是你的支持者哦！」

漢尼拔無奈地搖頭，「雖然你愛惹事，但大家其實都喜歡你。不過裁軍可不是只裁一兩人，許多外國士兵都會被遣散回鄉。你身處高位，又是個外國人，以前僅是因為需要你對付羅馬人才留下你這麼久，現在沒有戰爭了，也該送你走了。我也想留下你，但連留你的理由都沒有。」

「喂！你是統帥嘛！你要留我，誰敢反對？」

「那時我已經不是統帥了，而且裁你這種高級將校，是由議會下決定，統帥也管不了。迦太基的高級軍職不可能由外國人長期擔任，在議會看來，外**官只是雇傭來的，不需要他們了，付錢讓他們走即可。我想你的名字一定會出現在裁軍名單的前兩位。雖然這個名單還沒有確定，但應該是這樣了。我提前告訴你，是想讓你有個準備。還想撈多少金銀財寶，趁現在還有機會，快撈吧！你不是很喜歡它們嗎？」漢尼拔髮出大笑。

被取笑了，王玉婷翹起了嘴。儘管漢尼拔在笑，可她知道他心裡的感受，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地走了，他也會感到孤獨吧！「那好！我要抓緊最後的機會撈一筆！你趕快任命我為軍需官！」

「為什麼要做軍需官？」漢尼拔沒想到她認真起來了。

「這叫有始有終！」王玉婷握緊拳頭，作奮鬥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