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神秘

柔和的晨曦透過玻璃窗鑽進屋內，悄摸摸的爬上狹窄的單人床，最後停在了睡美人的臉上。

她就好像是在睡覺，細膩的肌膚就像是潤了水一般，是那樣的鮮活。

林漓看著勞拉的遺體只覺得自己的手指上似乎還纏繞著昨天的那抹柔軟，生命如此脆弱，昨天還好好的來叫醒他的女僕，今天就倒在這裡長睡不起了。

而且，還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黑色，是勞拉頭髮的顏色，柔順烏黑的頭髮原本是勞拉最愛的一部分，但現在，這些頭髮卻變得像是忘記打蠟的枯草。

就像是在看一場老電影，又像是一張加了濾鏡的黑白照，勞拉的身體上所有裸露在外的部位全都失去了它本應有的光澤。

烏黑的長發變得不再像是黑，潔白的皮膚也變得不再像是白。

就連勞拉身下的一塊淡黃色床單，此時看上去也要遠比勞拉要鮮活。

「她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林漓看著勞拉的遺體對身旁的艾布納問道。

「因為神秘。」艾布納聲音蒼老且低沉。

「果然…果然是因為神秘么…」

葛文騎士喃喃自語，然後堅定的來到林漓身後：「艾布納，需要我怎麼做？我們得解決這個神秘！」

「暫時還不知道。」艾布納無奈的搖搖頭。

「不知道？」葛文騎士猶豫了下：「要不我去利亞港找教會的人來瞧瞧？」

「哼。」

艾布納不屑的哼了一聲：「相信我騎士，那裡的教會只會讓你失望。」

「可——」

葛文騎士還想說什麼，但卻被自家男爵大人打斷了。

「聽你的意思，艾布納你比他們強？」林漓問道，他沒有惡意，只是好奇，而且他覺得自己應該好好的重新了解下自己的這位醫師，就算是為了對抗神秘。

「不敢說比他們強，但我知道的一定比他們多。」艾布納自信的回了一句，然後稍微停頓了一會，他轉過頭主動對林漓解釋了起來。

「我年輕的時候曾經有過一場機遇，那就是認識了我的老師，他是一個古老教派的長老，掌管知識寶庫的那種，在臨死前，他就給了我幾本書，裡面記錄了大量神秘的信息。」

「真沒想到，艾布納你真是有夠深藏不漏的，我原本以為你只有那個破鏡子。」葛文騎士聞言驚訝道。

林漓看了他一眼，顯然自己的這位騎士比自己還要了解他的醫師。

但林漓並不關心這個，相對來說，他更關心另外一件事：「那勞拉她還有救嗎？」

「很抱歉，梅林少爺。」艾布納對梅林微微欠身：「我剛檢查了一下，發現她的心臟已經停止跳動了。」

雖然早就知道答案，但當聽到專業醫師下結論后，林漓還是覺得心情瞬間沉重了許多。

「抱歉，大人，這是我的失職。」葛文騎士壓著嗓子道。

林漓從記憶里了解到，葛文騎士這個人雖然平時看上去像個心很大似的莽撞遊俠，但其實他這個人心思最細膩也最重，像這種因為他的失誤而發生的慘劇，足以讓他自責整整一個月。

「不，你聽到了嗎葛文，這是神秘乾的，你已經做了你該做的一切了。」林漓安慰道：「我們現在應該做的是想辦法找出這個神秘，然後消滅掉它，為勞拉報仇。」

林漓很清楚怎麼樣才能最快的安慰一個人，那就是轉移他的注意力。

「梅林少爺說的沒錯，

你不用自責，這不是你的過錯騎士。」艾布納道：「我想問問你，你們在檢查這個房間的時候有發現什麼外來者入侵的痕迹嗎？」

葛文搖搖頭：「沒有，也正是因為這點我才覺得這件事情很可能並不簡單，因為你們看。」

他指了指窗戶：「那是從裡面鎖上的，而走廊上能通往這裡的所有通道口，都有我安排的士兵在把守，據我所知，他們昨晚並沒有看到什麼人出沒這條走廊。」

「也就是說，這裡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就算是一間密室咯？」林漓想了想總結道。

「密室？」葛文與艾布納互相看了看對方，沒能明白男爵的意思。

在他們的語言中，密室這個詞語是單純用來指那些隱秘房間的，並沒有其它的意思。

於是反應過來的林漓只能解釋道：「就是指封閉的房間。」

「…封閉的房間？這麼說倒也貼切。」葛文騎士想了想，發現自己確實是想表達這個意思。

「沒錯，我想說的就是這個。」葛文騎士點頭道：「艾布納，我想不明白，我的人就守在外面，神秘是怎麼進來的？」

艾布納伸手扒著勞拉的眼睛，一邊仔細觀察著，一邊道：「還記得我說的嗎？神秘代表著一切，它可以是光，可以是暗，那自然也可以是一隻小蟲子，又或者是我們都不明白的東西。」

艾布納雲里霧裡的說法聽的葛文騎士直皺眉：「您的意思是，勞拉是被一隻小蟲子殺的？」

「奧，騎士，什麼時候你的腦子能像你的謹慎一樣出色，你就能自己當男爵了。」艾布納沒好氣的道：「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神秘可能是任何東西，它不一定是人。」

「我明白，我明白，我是說，你至少也給我一個方向，讓我知道我的人該去抓什麼啊。」

「這個我暫時沒法斷言，神秘的種類就像是沸土的沙子一樣多，一時半會的我上哪能想出是哪一種乾的。」

艾布納加快語速：「但我可以給你個建議，你可以去下城區找找，看看還有沒有這個死法的領民，你知道的，那裡的人一般死了只會被家裡人簡單埋葬，並不會開什麼告別會。」

「明白了，我這就去。」葛文騎士點點頭轉身就準備向外走，但沒走兩步他卻又停了下來。

「大人，您……」葛文為難的看著林漓。

林漓明白對方的意思，於是道：「你去查吧，如果這個神秘真的是沖我來的，昨天晚上死的就應該是我，放心，在艾布納身邊我會很安全的。」

「好吧。」葛文騎士點點頭，轉身指了兩名衛兵：「你們兩個從現在開始跟在男爵大人的身邊，負責保護男爵大人的安全！」

「是！」

「是！」

向兩名衛兵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葛文騎士這才轉身離開。

「奧，梅林，你真不該讓他離開你，我可不擅長與神秘戰鬥。」艾布納道。

「剛剛您可沒阻止。」林漓聳聳肩：「而且我覺得葛文騎士雖然武義高超，但面對這種詭異的神秘，他還真未必保護得了我，所以還不如放他出去查線索。」

「也有道理，大多數神秘確實不是普通騎士能夠對抗的了的。」艾布納點頭贊同：「你能想到這點，說明你很有成為神秘的天賦啊梅林。」

這就算是有天賦了？

猶豫了下，林漓沒選擇去深究艾布納對有天賦的標準，而是問了個更感興趣的問題。

「神秘也能是人？」林漓挑了挑眉。

「當然。」艾布納理所當然的點點頭：「比如巫師就是神秘的一種，還記得我說的嗎？神秘包含一切。」

「這樣么……」

林漓沉思片刻，問道：「那我們現在該做什麼？」

「你應該回你的房間，然後讓衛兵守在門口，遇到危險就大喊一聲。」

「嘖，身為男爵，這會不會很丟臉？」

「會，但不容易丟命。」

林漓砸了咂嘴，覺得對方說的很有道理。

「那你呢？」

艾布納一邊將眼鏡小心收起來，一邊道：「我得回我的住所去，在那裡我能想的快點，普通人在面對神秘時，通常只能利用它們的弱點進行反擊，而想要知道它們的弱點，那就必須先確認它們的身份。」

「回去翻書？我可以幫忙。」林漓道。

他忽然想到既然已經確認這個世界是有神秘力量存在了，那自己是不是也應該學點相應知識？好在面對神秘時有點底氣？

之前聽艾布納自信的語氣，林漓就覺得他老師留給他的那幾本書說不準是什麼武林秘籍啥的，自己要是能學會了的話，那豈不是……

嗯？等等…

林漓的雙眼微微眯起，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這個劇情……怎麼這麼眼熟呢？

按照常理來說，一般的穿越者都會開局領一個金手指才對，而自己昨天晚上找了半天也沒找到，現在看來……

不會就是眼前這個老頭吧？！

林漓瞪大了眼睛認真打量起艾布納。

嗯……白鬍子，豐富的知識，醫師，父輩的人，還有神奇的小道具，以及那幾本傳說中的秘籍，

嘿，別說，還真有那麼一點感覺了奧。

「我也很想翻書，但很遺憾，那幾本書被我燒了。」艾布納對林漓攤了攤手，並做出了一副要是有書的話，我用得著想三天還沒想出來到底是啥么的無奈樣子。

「燒了？！」

冷水，來的是那麼突然，林漓瞪大眼睛看著艾布納。

他很想問問老爺子，您老就這麼把老師留下的寶貴遺產給燒了，真的不怕您老師從地底下爬出來半夜爬你家窗戶嗎？

「二十多年前曾經發生過一場抓捕男巫女巫的浪潮，為了避免被發現，我只能那麼做。」

說完，艾布納嘆了口氣：「誰能想到我都這把年紀了，居然還能碰到這種事，唉，喬斯的皮靴奧，我都快把它們忘光了！」

林漓：……

嘖，不用想了，這位肯定不是小金人了。

林漓失望的一屁股坐到床上，他可不覺得能被逼的書都不敢留的人能是什麼金手指。

「唉，-行吧，那麼只能希望你早點想起來了，用不用我安排點人保護你？」

「不用，他們在我家只會影響我的思路。」

「隨你便。」林漓看向勞拉：「她需要特殊處理嗎？」

「我的建議是火葬，火焰能凈化絕大多數神秘。」

說完，艾布納起身向林漓行了一禮，轉身向外走去。

林漓嘆了口氣，走到床頭旁，伸手將勞拉的一縷亂髮撥向一邊。

「放心，勞拉，我一定會幫你報仇的。」

床上的勞拉閉著眼睛，嘴唇保持著微微上揚狀，她就好像是在做一場夢，一場無法醒來的美夢。

林漓情緒低落了又撫摸了一下勞拉的頭髮，雖然他和勞拉只認識了兩天，但這並不影響他為對方感到難過。

「嗯？」

就在這時，一直看著勞拉的林漓忽然注意到了什麼。

「艾布納！」

「嗯？怎麼了？」剛走到門口的艾布納停下腳步，疑惑的回頭。

林漓緩緩將頭轉向艾布納，臉上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我好像發現了一個大線索。」

「……？」

艾布納不解的抬了抬眼睛：「什麼？」

林漓長吸一口氣，伸手拉起勞拉的一隻手臂，並高高將其舉起。

「你看。」

林漓指了指另一邊背光方向的地面。

在地面上，一截黑影正停在那裡。

林漓看著那道黑影，張了張嘴，半晌，才用沙啞的聲音道：

「她，沒有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