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第一百五十八章 馬夫

第二天一大早,趙琮起來早早地就寫了一封家書。他思忖了半天，最後把收信人的名字從趙葵改成了趙瑾之。差人送了回去。

今日提刑司所有的人，腰桿似乎都比尋常筆直。生怕有個錯處,叫這兩位大人看了去，折了自己的面子。孔三看著趙琮，也是微微一凜,然後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大人,您瞧這天寒地凍的,林聰那能不能就別罰了？」

趙琮看了一眼旁邊脫了上衣,正光著膀子扎馬步的林聰。走了過去，將兩隻裝了水的桶放在了對方手上,再從旁拿了一隻蘋果，放在對方頭上,「還有兩個時辰。」

林聰本來慘白的臉變得通紅,只得眨眨眼睛表示自己還可以堅持。更用大了力氣，肌肉虯結了起來。

孔三簡直是不忍心看。

「我提刑司的護衛捕快,每一個,都得有這樣的本事。」趙琮一邊走一邊道,「這段時日內,誰出了差錯，也如同這般懲處,可明白？」

「明白！」

「嗯，」趙琮點點頭,然後吩咐孔三，「等會兒弄些熱的豆漿油條給他送過去，中間容他休息半炷香。」

「誒。」孔三得令,趕緊走了。

宋鶯照例晚醒。

她昨夜，愣是挺了半夜沒有睡著。

醒來的時候狠狠掐了一下自己，想著自己昨夜是不是真的發夢了。

「不是做夢啊。」她筆挺地坐了起來，「那，那豈不是……」她緩緩抓緊了床上的褥子，羞赧地埋著腦袋，眼睛里似乎要滴出水來，那豈不是他們兩個已經……若是已經確定心意了，那今天是不是應該……再培養培養感情？

「宋大人！」外頭一聲驚呼。

「誒，誒！」宋鶯趕緊正襟危坐，「何事啊？」

「卑職已經準備好了，今天不是去外頭查案子嗎？」

宋鶯渾身一激靈，趕緊披上衣服，還培養什麼感情，查案要緊，「來了來了！」

今天按計劃來說要去兩個地方。

朱廣合已經招供。說是五年前他收到了阮易回來的消息，為了繼承沉珠堂，他便於午夜之時在城郊的驛站中，將他用木棍打暈。可是剛好有人過來了，他趕緊便將阮易拖進了一個馬棚。誰料那馬棚里的馬膽子小，見到有人被拖了進來，驚慌失措，便亂蹄將對方踏死。

朱廣合收拾了阮易的屍體，但是埋在外頭他並不放心，便將屍體用馬車拖回了自己的屋子，埋在牆角。

宋鶯的馬車沒有多久便到了郊外，那驛站早已經被改成了民房，只剩下原來的馬廄沒有動過，裡頭依舊養著馬匹。

「大人，如今怕是找不到什麼線索了，您確定還要看？」魯大撩起馬車帘子。

宋鶯從馬車裡走出來的時候，看到四周的翠竹，頓時覺得心曠神怡。這冬天裡，難得的還能見著一抹翠色，與她今日的青色的衣裳也甚是相配啊，「看啊，看的。」她笑了笑，「不然可不白來了這一趟嗎？」

喂馬的是一個老翁，那老翁頭髮花白，但是精神甚佳。

「老人家。」宋鶯走過去打招呼，「這馬可賣？」

那老翁看了看宋鶯，見她穿成這樣，也是十分體面的人家了，「回這位官爺，不賣。」

「你怎知我是官……官府中人？」宋鶯有些驚訝，她今日沒有穿官服出來，就是魯大幾個也穿的是尋常的衣裳。

那老翁似是覺得有些得意，笑道，「去年也有這樣打扮的清秀郎君來問過老夫，看著那模樣，倒是與您有幾分相像。後來一問啊，竟是個大官。而且他後頭跟著的人，」他看了看魯大，「都是如這位兄弟一般，高大魁梧，身姿筆直。老夫這麼一看，這位小郎君，定也是官府中人沒錯了。」

「哈哈，那可真是巧了，」宋鶯笑笑，摸了摸那些馬油光發亮的皮毛，「只是老人家，您這馬養得如此好，怎的不賣？」

「這你就不知道啦。」他又加了一把草料，十分驕傲地說著家常，「這白色的那一匹，是日後給我兒子成婚的時候用的。棕色的那一匹老馬，是我的老夥計，不可能賣。剩下的那些長得最俊俏矯健的，我想等朝廷收馬的時候去碰碰運氣。」

宋鶯驚訝，「您竟是想讓這些馬上沙場？」

「怎的老夫這些馬就不能上沙場？」他瞪圓了眼睛，似乎覺得宋鶯瞧不起他，「大老爺，您看我這些馬，難道比那些戰馬差？」

「老人家誤會了，宋某是覺得您這精神值得晚輩欽佩。」

「不敢當，」他這才顏色好了，「老夫老了，但是報國之心未老。雖不能自己上沙場，我這些親自養的馬兒，能替我去，我也是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