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第一百六十五章 情詩
「陳武?」
「對。」孔三湊近了她,低聲說道,「這個陳武是卑職的同鄉,卑職見過幾次。聽說他早年就在沉珠堂裡頭做小廝,跟的就是阮易。」
宋鶯登時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掉了下來,她看著還在哭天喊地的屈小翠,又看了看臉上還掛著淚的阿精,朱唇微啟,「他現在人呢?」
「不見了,早就不見了。」孔三越說越神秘,「阮易這個人對下人苛刻,三天兩頭就得弄死一個奴才。陳武本來就是被賣到阮家去的,是死契。阮家說他不見了,到底是死是活,沒人敢問。他家裡人還找了一陣子,沒有找著,便就當他死了。還給他立了一個牌位。這件事情當時在我們那兒,那是家喻戶曉。」
「陳武……」宋鶯呢喃著這個名字,然後抬起頭來,「屈小翠。」
眾人聽到宋鶯開口了,便都安靜了下來。
「你說你是阮易的外室,那他長什麼樣,你總記得吧?」
屈小翠鬢髮皆亂,聽著這麼一問,連忙爬過來,不迭點頭,「記得,妾身記得!」
宋鶯斟酌了片刻,微微往座椅後背上靠去,「孔三,去院里收拾一間房,今夜就讓她們在這裡住下。」
屈小翠自是欣喜,忙不迭謝恩,一把摟著阿精就走了,生怕宋鶯反悔。
孔三對這屈小翠印象極差,好在是他向來老練,沒將這情緒表露在臉上。宋大人這麼做了,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只得道,「是,大人。」
堂中的人都慢慢散去了,只留下獃獃坐在堂上的宋鶯還有惆悵立在門口的林聰。宋鶯花了好久,才安定住自己的心神。
不一會,孔三就鐵青著臉過來了。他手中拿著一個人的畫像,宋鶯一看,只見那畫上卻是一個頗有些英氣的青年。與她腦子裡想象的阮易那副油膩無賴的臉簡直就是天壤之別。她抬起頭看著孔三,「她說這是誰?」
「回大人,」孔三低頭,「卑職不會認錯,這人是陳武。但是屈小翠說,他是阮易。」
所以屈小翠口中的阮郎怕是和阮易根本就不是一個人,宋鶯有些疲累地閉了閉眼睛,「查。」
她的聲音里是說不出來的沉重,今日所有的鬱結不快似乎就只有這個案子可發泄。外頭的天已經緩緩暗了,她抬眼,琥珀似的眼睛往外一望,「林聰,幫本官點個燈來。」
「是,大人。」林聰本來正看著窗外,聽著這聲,卻也迅速反應過來,去拿燈盞。
宋鶯在任了夔州提刑以來,勤奮的日子不在少數。但是這麼一門心思廢寢忘食地查案,卻是第一遭。
因著她認真,其它的人也不敢懈怠。
孔三早就帶著人回家那邊打聽陳武的消息去了。
剩下宋鶯在大堂裡頭埋頭苦思。
她手邊放著阮易案的所有證據——朱管家冒充他與阮盈袖通的信件,還有他的那份驗屍格目。
案子的證據很少,朱廣合自己又承認他殺死了阮易。宋鶯反覆確認過,他還是說自己殺的就是阮易。不過因為當時是晚上,屍體又被馬匹踩踏過,那人的臉有些不好辨認。但是他看著身高體型一樣,就是動作習慣也相同,便沒有生出懷疑來。
但是實際上,他家中埋著的這具屍體,是陳武無疑。
陳武扮作阮易接近屈小翠是在六年前,而朱廣合說他殺了阮易是在五年前。那麼中間這一年裡,阮易去了哪兒?還是陳武已經將他殺了?
她這麼想著的時候,孔三就帶著人一路氣喘吁吁地回來了,「大人,查到了!」
他趕緊過來把收集到的證據給宋鶯看,「大人,陳武是六年前失蹤的。六年前他書信給家中,說是自己得了阮易的賞識,要跟著他去臨安。」
「可是問題是,」孔三又拿出另外一封信,「在陳武七年前寫給家中的信里,卻說的是阮易待人苛刻,因著自己的腿不利索,見陳武比他行得快了些。便叫人將他的右腿也打斷了。」
宋鶯看了看這封信,她死死盯著那「得了賞識」四個大字上。陳武當年才十八歲,一個十八歲的男子,被人生生打瘸了腿。一年之後寫信給家裡,字裡行間卻是對這大少爺的「賞識」感到頗為開心?
「大人,您說會不會是陳武在路上,將阮易……?」孔三的意思不言而喻。陳武十八歲,長得也高大結識,在路上殺了自己的仇人又取而代之,這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可是……「沒有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