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第一百八十四章 囑咐

趙家子女成婚以後,都會去外頭辟府。所以實際上，除了趙琮和趙瑾之，其它的人都是在外頭有住所的。只是因為覺得國公府裡頭熱鬧,才喜歡隔三岔五地回去住一陣子。

辛不怒回來之後，自然是官復原職，繼續畫他還沒有完成的圖紙。軍器監在臨安城西面,他一早在那裡也租了一個院落。這休息好了,也回去了,順便接著武小仙和她爺爺一同住下。

宋鶯如今已經成了從三品的京官,自然不好意思再賴在國公府。

於是隔天一早,她便拿著銀子，準備去宮門口附近物色一個小院落,方便她上朝下朝。

坊市口早有牙子等在那，見著宋鶯左看右看,腰間又別著魚袋,便趕緊迎上去道，「這位大人,是要租房嗎？」

宋鶯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你有房可租？」

「有有有,」那人殷勤得很,似乎是覺得宋鶯定是個有錢的買主，拿出一長串鑰匙道,「租的賣的都有。院子、閣樓、瓦舍也都一應俱全。大人想要什麼樣的？」

「我想要院子。」

「哦，那好啊。我這有一進院,二進院，三進院。大人要哪種？」

「一進院就夠了。」她一個人住，一進院都是綽綽有餘的了,「大概多少租子？」

「不貴不貴，一般的，五十兩就可以拿下。」

宋鶯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要麼就是對方說錯了。她這一年下來也不過一百多兩俸祿，這一個屋子就要五十兩租金，這是不是也太貴了，「五十兩？」

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麼，對方又道，「誒，大人，這不貴了。這個地界的屋子院落，可是皇宮腳下的，旁邊住了不知道多少達官貴人。尋常啊有人想租都租不到合適的呢。」

宋鶯聽他這麼說，似乎也是有道理，於是跟著他去看了看。的確，這裡的院落似乎真的不愁沒有人住，只是當她看到那破舊的一進院，頓時還是瞠目結舌。

蓬門蓽戶，四處飄灰。

她看著這舊得似乎住了鬼的院落，「你是說這個，五十兩？」

「嗯，破舊是破舊了些，但是勝在大，修補修補住下不會有問題。」他看了看宋鶯，又笑道，「不過我看大人像是個風雅之人。這附近，有一個幽靜的院子。那院子精緻小巧，也是一進院，就是稍稍貴了一點，大人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宋鶯自然欣然應允。

走了沒多遠，就見著了一扇古舊的雕花院門。那人將院門一打開，便看著一個一座小小的假山池塘。旁邊的花圃裡頭種著幾棵果樹還有茶花，在這個冬日裡頭，那奼紫嫣紅也透出好些生氣來。

院子裡頭總共有七間房。正面有三間主室，旁邊有四間耳房。

她沿著小道走進去，想著若是住下來，三間耳室可以當作是茅房、雜物間和廚房。自己住一間主卧，留出一間給「妹妹」，還能空出一個大廳還有一個小間。正好。且這院落中的景色也十分漂亮，稍稍打理，便能做出流觴曲水的意境。對她而言，算是相當好了。她當即便定下心意來，「這個多少銀子？」

「不多，八十兩。」

「八十兩？！」宋鶯瞪大眼睛，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是稍稍貴一點嗎？「你還不如去搶！」

這樣的價錢，在別處都可以買下一間房了。她還不如住遠些，再弄一輛馬車。

她覺得這牙子怕是個騙子，於是低頭捧著暖手爐就往外走了。

「大人，大人您別走啊。這個不行，小的再帶您看別的呀。」

只是這看了一圈下來，卻沒有看到合意的。等到她再回去看那間精緻的一進院，卻發現那院子已經被租走了。

那牙子悻悻地走了。宋鶯有點捨不得地看了看那個院子，皺了皺鼻子，方才準備走。就見著一個滿頭銀髮的老者拿著一隻掃帚走了出來，沖著宋鶯道，門吱呀一響，「老爺。」

宋鶯被這麼叫得一愣，微微睜大眼睛，看著這個陌生的老人家。「你叫我？」

那老人家滿臉皺紋，但是整個人再門外立著，依然有些仙氣飄飄之感。她看著對方的眼睛，突然認了出來，這個，不是余崖嗎？周圍有三三兩兩的路人還有鄰居，她自然是不敢叫對方名字的，便道，「你，你怎麼來了？」

余崖抬起頭，有些聽不明白似的，禮貌垂首道，「老爺不是今日要租房子嗎？三公子知道這事，便提前要老奴過來物色了這個院子，沒想到碰到了老爺。正巧，老奴正在打掃，老爺要不出來看看，這院子裡頭可需要怎麼改動？」

宋鶯順著話就往院子裡頭走了去，將門關上，趕緊問，「余老，您不是在如意居嗎？怎麼出來了？」

余老笑了笑，笑的時候扯著面具上的皺紋都在動。他的人、皮面、具做得比姜平可是要好多了，「老夫要離開臨安了。」

「去哪兒？」

他眼神平靜，「回老家，葉落歸根。但是回家之前，老夫還想看看這皇宮，看看還能不能見著一兩個老友。還得多謝趙大人和趙小姐成全，今日趙大人同我來這裡找地方，卻沒想到見著宋大人從這院子裡頭出來。」

宋鶯頓時想起自己方才在院中那一聲放大的「那你還不如去搶」，頓時臉上發燙，只想找一個地縫鑽進去的好，「那……他人呢？」

「同這屋子的主人簽鍥去了，待會便會回來。」

宋鶯默了默，然後又回到余崖身上，「村長他們可都還好？」

「多虧了二位，他們現在過得可比在山上好多了。」

「那便好了，」宋鶯笑了笑，「對了，余老想要見的，是何人？說不定宋某可以幫您問到。」

「不必了，多謝大人。有緣自會見得到。」說完，他便轉身，拿著掃帚，接著打掃了起來。

也罷，他既然自己想好了，必是有自己的道理。

宋鶯便也去屋子當中細細看了。這個院子當真是好，就是屋子裡的傢具也都一應俱全。除了些日用的吃食被褥，鍋碗瓢盆，筆墨紙硯，便沒有什麼太多她需要添置的。

她方才開了窗戶透氣，就聽著外頭的門便開了。

宋鶯開心地小跑出去，見著趙琮從外頭進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還喜歡？」

宋鶯跑過去一把撲進他懷裡，聞著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喜歡。」

卻不料走廊里的余老傳出一聲尷尬的咳嗽。

宋鶯的笑容迅速凝固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