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後宮

想畢,她揮手吩咐了門口幾個侍衛，「你們幾個去井裡搜，看能不能找到她隨身帶的香囊。」

然後又趴在知微的鋪位上挑揀著上面的胭脂水粉,認真問道，「靜蘭姑娘，你說說這些東西,可有人動過？」

女子有些緊張,耳上墜子前後不停抖動著,「沒,絕對沒有,這些東西，都是當眾由侍衛翻出來的。我們都沒有機會近前。」

其它的宮女也點頭。

「那房中可還有誰來過？」宋鶯頭也沒有抬,接著擺弄著一個小巧的妝奩。

「沒有了，除了去外頭迎公公那時候,其餘時候我們都有姐妹在屋子裡。哦,」靜蘭似乎想到什麼，杏目微睜,「還有就是知微,她自己一個人在屋子裡。」

宋鶯的瞳仁左右動了動,難不成是她自己毀掉的香囊？或者是……將香囊交給了別人？再或者是兇手拿走的？

一番查詢無果,他們從屋子裡頭走出來。宋鶯眼睛有些疲累，扭頭四周望了望,突然間見著一盞美人燈。這盞燈掛在那一面素凈的朱牆之前，顯得尤為扎眼。宮裡頭不是向來不準有這些東西的么？她眯了眯眼睛,「那是哪兒？」

身邊一個小太監聽了，趕緊道，「回大人,那是啞奴的住所。」

「啞奴？」宋鶯眼裡映著那一盞美人燈，她從來沒有聽過宮中還有啞奴這一說法。

那太監叫成德，自然是得了戚貴公公的吩咐，知道這個時候，宋鶯他們問的問題，都應該被好好回答，於是老實回答，「大人不知，啞奴其實與奴才們一樣，都是公公。只是他們大多都是陪伴聖駕出入機密場合的。因著被拔了舌頭，所以叫啞奴。」

宋鶯下意識地合緊了嘴，片刻才道，「可是我怎麼看著那院子比尋常的下房好了這麼多，還允許掛了一盞美人燈？」

「因著怕機密外傳，所以啞奴公公們不許有對食，尋常也沒有什麼機會與旁人說話。前幾年，聽說是有一位啞奴救了官家一命，官家念著那奴才的好，就給所有的啞奴們撥了這個院子，還給他們賜了這美人燈。」那太監看宋鶯還是盯著那扇門，便道，「大人可是懷疑那院子裡頭的人？」

宋鶯倒是沒有懷疑，她只是突然生了幾分好奇。她想到在垂拱殿那次見到的面色蠟黃的那位叫童稚的太監，這人說的啞奴，就是他這樣的吧？「本官可否去看看？」

「自然可以。大人們且隨奴才來吧。」

離得越近，她便越是覺得那盞美人等臉上有些花花綠綠的，很是詭異。這還是白天，要是到了晚上，別人見了，還不當做是鬧了鬼？

他們在門口站定，小太監前去將那扇門敲得砰砰作響，「來人吶，開門！快開門！」

在這個當口，宋鶯的注意力還是沒有從那盞燈上移開。她定睛看著那燈上，只見那燈上還有人提了字，寫的是李太白的詩，「相思相憶無窮極，相思相見知何日。」

宋鶯腦海里便頓時生出了一副畫面，漆黑長夜裡，四下無燈。只有面前一盞昏暗的美人燈合著風聲，四下擺動，在黑夜裡頭若隱若現。那美人燈色彩鮮艷，美人臉上的笑容緩緩勾起，而在這靜謐空曠的夜色里，有女子的聲音幽幽傳來，「相思相憶無窮極，相思相見知何日……」

宋鶯打了一個寒戰。

「開門吶…」那公公還在前頭喊著。

「這位公公，莫要喊了，我來。」宋鶯上去準備敲門。

那太監卻是會錯了意，以為宋鶯是生氣了，便趕緊上來道，「大人莫要與他們計較，這些啞奴們都是活得一日算一日，腳踩在刀尖上過的。」

宋鶯剛想說什麼，只聽到趙琮在後頭並冰冷地說了一句，「來了。」

宋鶯轉過身，只見趙琮身後正筆直地跪著一個公公，那公公瘦高，面上沒有半分表情，臉上皮膚蠟黃，但是這次見到的時候，宋鶯並沒有驚愕之感，甚至覺得對方只不過是吃得不夠好了，但是若是好好養養，倒是能生出一副好樣貌來。

他的身材修長，頭髮也是烏亮的。就是眉眼當中也帶著許多太監都已經沒有了的英氣。「童公公？」

那人依舊垂頭，沒有說話。

宋鶯邊上的公公急了，雖說他平日里也不看不慣那些個啞奴，但是畢竟都是太監，也不想讓對方平白無故得罪人死了。要知道，啞奴要是死了一個，就要有另一個太監補上。好好的做一世人，誰願意被去勢了之後還去舌頭？他見著童稚這樣，兩三部上去，一腳踢在對方身上，「童呈旗，大人問你話呢？你倒是哼一聲啊。」

「他應了。」

趙琮這麼一說，那太監倒是愣了。怎麼他都沒有發現這啞奴應了，趙大人還看著了？

趙琮的確實看著了，因為在宋鶯話音剛落的時候，這啞奴便將身體更往前傾了一些，這大概是他常年工作的習慣了。童稚也沒有什麼別的反應，他站起身來，身上還帶著那個腳印。一路低著頭，便上前打開了這扇門，恭恭敬敬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啞奴雖然說只是在機密場合上去伺候，尋常沒有活計。但是一刻也是不能閑著的。他們每日都有定時定點的時間，要被派去學習各種東西，其中就包括武藝。方才，院內卻是一個人也沒有。就是童稚也是方才練完武藝回來的。「童公公，不知你今日可見著知微姑娘了？」

童稚似乎不知道宋鶯說的是誰，她便再補充到，「負責御書房附近洒掃的宮女，長得挺不錯，尋常被人說是能當上娘娘的那位。」

他這才似乎想起了對應的人，看著宋鶯，點了點頭。他的目光很真誠，像是一個十分老實的人。

「你見著了？」

他再次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