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第一百九十章 余崖

深夜的大理寺,四處車輪滾滾，沉重的寺門在她的身後，一扇一扇地閉合。

寺牆上高高掛起的燈在風中搖曳。燈光從背後落到她的身上,在她的身前拉出一條長長的影子。

寺門外有馬車停在那，等她走過去，車夫彎了彎腰,「宋大人,直接回府嗎？」

「嗯。」她眼睛半眯著,眼角微微往上抬起,徑直上了馬車。路上寶馬雕車,流光溢彩。她往車窗外看著，只覺得今日回家的時間比往常更長了一些,天好像，又有些冷了。

趙琮回了國公府,所以院子裡頭只剩下她和余老兩個,一紅一白，對著一桌子菜,相顧無言。一時間,飯桌上的氣氛有些詭異。

余崖今天沒有出門,便也沒有戴面具。他雖說是一頭白髮,但是臉上卻保養得很好，幾乎看不到什麼皺紋。不知道面前的宋鶯是不是不習慣看到他這個樣子,從進門到現在，她硬是安靜得可怕。就是頰邊垂下的頭髮,也是紋絲不動的。

余老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清了清嗓子，正欲開口。宋鶯卻先放下筷子,長長的睫毛一掀，朱唇微啟，「余老可認識一個叫姜平的人？」

宋鷹今天與平時不一樣，整個人心事重重的。而且姜姓？余崖雙目微微眯起，似乎想到了什麼，口中卻道，「不認識。」

「哦？是嗎…」宋鶯的聲音里倒是有些不太相信，然後看著同樣停下筷子的余崖，「那……」

「吱呀——」一聲，門響了。趙琮披著一身狐裘走了進來，白色的身影穿過庭院，沾了些許水汽。他的心情似乎不錯，一雙眼睛里都是帶著笑意的。他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在宋鶯旁邊坐下，「開飯了？」

「啊，趙大人回來了！」余崖鬆了一口氣，打了一聲招呼。

「在聊什麼呢？」趙琮的頭髮被風吹得有些凌亂，幾縷長絲塔在大袖之上，他將腰間的配劍放在一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沒聊什麼。」

「真的沒什麼？」

「真的，真的沒什麼。」宋鶯長長眼睫下，目光隨著茶杯裡頭的水波一顫。

「大人回來得正巧，剛剛開飯，老夫給您盛點？」余老將一切盡收眼底，卻不說破。原來是他啊……也是，他若有個孩子，也應該這麼大了。他微微笑了笑，再吃了幾口飯，就回房休息了。

趙琮在桌邊，正襟危坐地吃著飯，「按瑾之安排的日子，余老後天就要走了。」

「後天？」宋鶯一愣，一口肉就放在嘴邊，抬起眼睛看對方。

「怎麼？捨不得了？」趙琮微微往前湊了湊。

「不，不是……」她的眼神碰到他的，又迅速收了回去，「只是怎麼走得這麼急？」

「余老出臨安不容易，錯過了這次機會，還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宋鶯嗯了一聲，但是面上凝重得很，「也是。」

趙琮看著她失望的模樣，就跟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你可是覺得他會知道一些關於你師父的事情？」

「哪有？」她眉頭一皺，低著頭盯著自己的碗。

就見對方夾了菜到她的碗里，聲音裡頭帶著些許寵溺，「小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