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第一百九十二章 知微

靜蘭自然是一個懂得看眼色的。

她看著宋鶯坐在知微的床鋪上,臉色也不似昨日一般帶著笑容，心裡便咯噔一下，就是腿也不爭氣地抖著跪了下去。

「大人找奴婢,可有何事？」

她雙目一挑，喝了一口茶，「無什麼大事,就是想問問靜蘭姑娘,這個香囊是從哪裡來的？」

靜蘭低著頭,勉強扯起一絲笑容,「這是奴婢求的一道平安符。」

宋鶯的眼中閃過一絲諷刺,她怕是不知道宋鶯從小到大身上有多少個這樣的玩意兒，平安符的畫法,與這個根本不同。宋鶯倒是也不急著揭穿她，「哪兒求的？」

靜蘭腦子急速轉動起來,宮人尋常不能出宮。就是出宮了,外頭的東西也一應不能帶進宮裡頭來。雖然有人也偷偷塞好處，將東西帶進去,但是這樣有違宮規,被抓到了不知道要怎樣好一頓打,便道,「宮裡頭請來的高僧給的。奴婢覺得放在高處更顯誠心，於是便將這個放在了房樑上。」

「姑娘倒是會說話,只是你不說實話，就不要怪本官手下無情了,」宋鶯嘆了一聲，「來人哪，叫這屋子裡其它的姑娘過來認認。」

她頓時便慌了神,「大人，莫要叫人，莫要叫人。求求大人饒命，奴婢就是有八個膽子，也不敢參加到謀害官家的案子當中來。此心日月可鑒，但是……」她的神色慢慢變得脆弱，「這個香囊，確實不是奴婢的，而是知微的。」

「你偷的？」宋鶯看向她。

「對，」她咬著下唇，艱難啟齒，「是奴婢偷的。那日知道知微死了，我見這個香囊在床上，便拿了。」

「在她死了之後偷的？」她逼近了對方些許。

靜蘭舉起手來發誓，「奴婢對天發誓，奴婢真的是她死後才拿的。」

「你偷她一個香囊做什麼？」宋鶯和趙琮在一塊久了，他身上的神態也學了個十成十。

靜蘭看著她，顫抖了半天，「事到如今，奴婢也不瞞大人了。這個符是我見著知微畫的，她在上頭施了法，所，所以我便偷了。」

宋鶯挑了挑眉。施法？

靜蘭怕她不相信，趕緊解釋，「前不久有一天，奴婢幾個人在御書房旁邊洒掃，知微不幹活，又在偷懶。奴婢上前對她說，若是她再這麼下去，就去告發了她，讓她受罰，吃點苦頭，也可以長長記性。可是她不僅不聽，還趾高氣昂地叫奴婢識趣點。奴婢當時氣急了，就要去找掌事姑姑。她似乎是也怕奴婢真的去找，所以又好聲好氣地對奴婢說，她馬上就要受到官家的寵幸了。奴婢覺得她是失心瘋了，也沒有相信。她拉住奴婢，好說歹說，說是她很確定，她的確是馬上就要受到寵幸了。叫奴婢就等了這幾日看看，若是她還是沒有當成娘娘，奴婢再去告狀也不遲。」

「奴婢想她說得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自信。便決定信她一回試試。」她頓了頓，「後來奴婢十分好奇。便問她為什麼這麼有把握，她似乎心情很好。拿出什麼東西在奴婢眼前快速一晃，又收了回去。說是自己得了王母娘娘的庇佑，有了護身之物，必定能幫她一飛衝天，鳳翔九霄。」

「知微尋常白天都與我們在一起，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於是當天夜裡，奴婢便沒有睡。」她眼眸當中似乎又閃過當日的訝異，「果然被奴婢發現，她在夜裡偷偷起身。見四周我們都在睡著，便拿出一張符紙，又不知道從香囊裡頭拿出什麼東西，襯著月光，飛速地寫了起來。一邊寫一邊笑，就跟著了魔似的。」

「寫完了還雙手合十，將符咒放在手心，默念了什麼之後，將這符裝進這個香囊當中，放在了房樑上。後來，就如她所說的，還沒有過幾天，她就被皇上寵幸了。於是奴婢就將這個符，偷了過來……」

「你可見著她把她畫符咒的那個東西放在哪裡了？」

「放在她的香囊里。」

「這個？」宋鶯舉了舉她手中的這個香囊。

「不是，」靜蘭慌忙擺手。她本來以為宋鶯多少是要處置她偷盜東西的罪名，或者是將她當作謀害官家的嫌疑人來審的。但是沒有想到，她居然隻字不提。大人沒有提，她更是不可以提這個了，便順著她的話答道，「是她腰上的那個香囊，是一隻綠色的。」

「那香囊如今在哪兒？」

「這個奴婢不知道。」靜蘭的聲音裡頭帶著哭腔，「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記得，那個香囊，她是帶在身上的。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不見了，興許被她扔了也不一定。」

「對啊，興許被她扔了也不一定。」宋鶯喃喃念道。

若是她自己扔的，事情就很清楚了。案發當天，知微八成就是用硃砂讓官家變得昏昏沉沉，神志不清。事畢，將那香囊丟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