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116章
楊紀清這下是真的壓不住火氣了,啪地將手裡的摺扇扔在水果盤裡,濺起一片帶漆黑的水花。
「我要是氣你擺布我的生死,我昨天當場就能把你揍得你親娘都認不出來!」楊紀清被氣得眼角發紅,指著任朝瀾破口大罵,「任朝瀾,在你眼裡我楊紀清是不是沒有心?我就一點也不會為你折騰自己難過?」
「不是……」任朝瀾站起來,看著被氣得臉色發白的楊紀清,伸手想把人拉過來順氣。
「你給我坐下!」楊紀清一腳踹在矮桌上,沖著任朝瀾怒喝道。
任朝瀾害怕惹得楊紀清更加生氣,遲疑了一瞬,最後還是收回手,重新坐了回去。
楊紀清急喘了一口氣,接著大罵任朝瀾。
「你說你對我動心,是在望京閣上我對你說教的那番話——我讓你對自己好一些,讓你為自己而活。結果呢?結果你就這麼輕易地把自己的主命宮拱手讓人,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你就是這麼為自己而活的?」楊紀清冷笑道,「你壓根就沒把我的話聽進去,還說因我那番話動心?我看你純屬花言巧語!」
「不是花言巧語,我有在為自己而活。」任朝瀾抬眸,整個眼底盛著楊紀清的倒影,「只是,這個世上若是沒有你,我活不下去。」
楊紀清一窒,剩下的話被堵得說不出來,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他知道他當年死在雀茫山,曾讓任朝瀾悲痛不已,可是他到底還是低估了任朝瀾當時的絕望。當年任朝瀾的悲痛他無法感同身受,但肯定是要比他現在對任朝瀾的心疼,還要疼上數倍、數十倍……
「我這一生什麼都不求,只求你能好好地活在這世上。」任朝瀾說著,又垂下眼帘,「我錯了,我讓你難過了。」
楊紀清靜默地看著任朝瀾,覺得這人真的很可惡,讓他心疼了還要低聲下氣地認錯,但他這火是註定沒法發下去了。再接著罵任朝瀾,心疼的還是他自己。
「你知道錯了嗎?」楊紀清抿了抿嘴,語氣生硬地問任朝瀾。
「我知道錯了。」任朝瀾順勢認錯。
「你跟我保證,沒有下次。」楊紀清接著說道。
這話任朝瀾沒接,他垂著眼眸不吭聲了。
楊紀清登時被氣笑了。這什麼意思?我錯了,但我下次還敢?他從來沒想過,這清貴端方的任大家主,還能是一塊頑固不化的臭石頭!
楊紀清深吸了一口,感覺被心頭的怒火燒得口乾舌燥。
矮桌底下的四瓶礦泉水,剛才已經被他施術用掉了,剩下的幾瓶好像放在卧室入門的柜子里。
楊紀清按了按眉心,邁步朝著卧室門口走去。
然而,就在路過任朝瀾身邊的時候,卻突然被任朝瀾伸手抓住了手腕。
「你要去哪裡?」任朝瀾仰頭看著楊紀清,聲音有些嘶啞,眼底帶著顯而易見的慌亂,「我們寫過婚書的,你不能丟下我。」
「……」這是誤會他要離開分手了?楊紀清看了一眼任朝瀾扣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沒有馬上解釋,而是再次重複了之前的話,「你跟我保證,沒有下次。」
「你不要離開我。」任朝瀾沒有保證,只是抓著楊紀清手腕的手開始微微顫抖。
「……」頑固不化的臭石頭!楊紀清冷哼一聲,卻是不忍再戲弄他,「我不走,我去拿瓶水喝,我渴了。」
「我陪你去。」任朝瀾站起來。
「水就在門口柜子里。」楊紀清指著卧室門口的柜子,用眼神問任朝瀾——就這麼幾步路你也要跟?
「我陪你一起。」
「那走吧。」楊紀清抽了一手,沒能從任朝瀾手中抽出來,只能被迫妥協——拖家帶口地去十步開外的地方拿水喝。
走到門口的柜子前,任朝瀾才鬆開楊紀清的手,讓他拿水喝。
楊紀清從柜子里拿了一瓶礦泉水,一口氣喝了半瓶后,微微側過身子,側目看向身後。任朝瀾站在他背後,幾乎要貼在他背上,彷彿站遠一些,他就要跑了似的。
「你剛剛不是還什麼都不求,只求我活著嗎?」楊紀清一邊蓋瓶蓋,一邊拿任朝瀾之前的話懟任朝瀾。
「……我還想要你留在我身邊。」任朝瀾垂首,額頭抵在楊紀清的肩頭,伸手將人圈在懷裡。
「我還真以為你準備四大皆空、普度眾生了。」楊紀清反手捏著任朝瀾的下巴,將其托離自己的肩膀,然後在對方懷裡轉過身,跟他面對面,「結果你還挺貪心的。」
「我對你一直很貪心,一直……」任朝瀾湊近楊紀清,試探著去親吻他還沾著水漬的雙唇。
輕柔的觸感,帶著輕微的顫抖,小心又不安的情緒自唇上傳來。
楊紀清縮了一下手指,最終還是環住任朝瀾的後背,仰頭去迎合他的親吻。
罷了,以後只要他好好活下去,任朝瀾自然也就不會再拿自己的命瞎折騰。
是他輸了,他繳械投降,誰讓他看不得任朝瀾驚惶不安,捨不得他傷心難過,這輩子只能心甘情願地認栽。
楊紀清微微張嘴,放開了防線任由任朝瀾索取,只想撫平這人心底的不安。
得了楊紀清的回應,任朝瀾霎時抱緊對方腰身,上前一步,將人牢牢地困在自己和柜子之間,不給一絲逃脫的機會。
櫃門吱嘎輕響,兩人之間的糾纏逐漸染上緋色的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