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尾聲

第114章 尾聲

笑過之後,秦菀想起身時才發覺自己已筋疲力竭,起身時氣力不支,險些栽倒在那髒兮兮的血里。

她扶著床沿,好歹撐住了,拾起地上那張皮,跌跌撞撞地走到桌邊,打開金箱,將金箱放了進去。

她本沒想在割下他的項上人頭后再將皮骨分離,只想著把這頭顱祭到秦家親眷的靈位前便可。

可後來,她失去了唐榆。她在唐榆臨終前向他承諾,會為他報仇。

那麼哪怕唐榆說不必,她也還是該給他一個交待。

所以,她要將這皮奉去秦家親眷的靈位前,因為這皮依稀還能看出齊軒的長相,他們在天之靈見了,便知她為他們報了仇。

至於那骷髏,她用大紅的綢緞包了,打算送去唐榆靈前。

唐榆一貫信她,哪怕只一顆頭骨看不出樣貌,知曉她告訴他這是齊軒,他自然會信。

將兩件東西收拾妥當,秦菀一手提著金箱、一手提著紅包袱,趔趄著走出內室。

祝氏坐在外屋,聽得到裡面的動靜,卻沒有多去好奇。眼見她出來,祝氏也不多問,只是望著她血色模糊的衣裙一訝:「怎的弄得這麼噁心!你說會沾血,可沒說會這樣嚴重!」

祝氏說完,就想說點坐地起價的話,卻見秦菀身子一軟,跌坐在地。

祝氏忙去扶她,沒正經的話再不敢說了,忙道:「咱快換了衣裳,便早些回去歇息吧!」

「嗯。」秦菀面色蒼白地點頭,回想方才的場景,忽而戰慄如篩。

剛才一刀刀地割下去,積鬱多年的恨意迸發,她只覺得痛快。現下回想起來,她才突然怕了。

但好在都結束了,她終於了結了一切恩怨。

她於是坐在地上緩了會兒,繼而扶著祝氏的手站了起來,二人就地換了衣裳,從外衣到內里的中衣裙都換了個遍。

她們本就身量相仿,來前又都換上了宮女的衣裳,隨行的宮人只道她們是為了掩人耳目,可秦菀實是圖那兩身宮女的衣裳一模一樣。

換完衣服,祝氏低頭看看裙上的血色,到底有些發怵:「回頭我得找道士避避邪……」

秦菀虛弱地笑笑,沒說什麼,推門而出。

宮人們早按她的吩咐退去了院外,眼見她們出來才迎進去。然不及她們走近,秦菀就又跌下去,這回連祝氏也扶不住她了,花晨和張慶忙快走了幾步上前。

走到近處,幾人都注意到祝氏身上的血,無不面色一白。祝氏察覺到她們的神色,只作未覺,自顧向秦菀道:「你也是經過大風浪的,怎的膽子這樣小?我幫你解決個難題,你倒自己嚇成這樣。」

秦菀勉強笑笑,被宮人們攙扶起來,祝氏打了個哈欠,先一步走向院外的馬車,擺著手道:「我回去歇息了,你忙。」

「姐姐慢走……」秦菀啞音。花晨屏息目送祝氏離開,等她的馬車駛離了,才惶惑地問秦菀:「娘子,怎麼回事?祝娘子身上怎麼……」

秦菀木然搖頭:「我一時猶豫是將這項上人頭獻到秦家長輩靈位前,還是獻到唐榆靈位前,祝姐姐見狀出了個主意……將皮割了下來,嚇死我了。」

花晨直聽得倒吸冷氣,想象那番情境本就膽寒,不經意間又望見檐下懸挂的那些半腐的頭顱,一下子乾嘔起來。

「快走吧。」秦菀本也無意多留,見她這樣,就忙出了院子。花晨坐上馬車又緩了半晌才平復下來,撫著胸口嘆道:「祝娘子素日看著嬌媚,沒想到也是個狠角色。」

「是啊。」秦菀輕聲呢喃,見她緩過來了,就吩咐啟程,張慶揚起馬鞭一喝,馬車轆轆地駛出皇城。

半個時辰后,馬車停在了一道陳舊的府門前。那門上沒有牌匾,漆色也已經斑駁,是秦家舊宅。

衛川知道了她的身世之後為她做了不少事情,其中便包括為秦家親眷製作牌位,供進舊宅里。

二十多年來,她終於可以給他們上一柱香了。

眼下用作祠堂的那間屋子原是秦家的正廳,很多年前,她眼看著數位叔伯長輩弔死在這裡。更久之前,她也曾在這裡無憂無慮的嬉戲,亦或在祖父與賓客談笑時偷偷溜過來,扒在門邊看。

現如今,廳中桌椅盡數撤走,一百二十七塊靈位層層疊疊地擺開,頗有幾分氣勢。

她將那金箱子供到香案上,畢恭畢敬地拜了三拜。

她的手上依稀還有血腥氣,混合著上好檀香清雅的味道一起散開,讓她的心弦一分分地舒展。

她又一次地想:都結束了。

她望著那些靈位默默祈禱:願諸位長輩早登極樂。

她在那裡跪了很久,心裡亂糟糟地想了許多事情。好像一切三兩歲時的記憶都突然變得清晰,她一遍遍地回味著,露出愉悅的笑意。

一直跪到清香燃盡,她驀然回神,才發覺時間竟已過了這許久。就渾渾噩噩地離開了秦家舊宅,去往唐榆的宅子。

這宅子,唐榆一天都沒住過,現下卻也是靈堂了。

為他尋的那些書依舊堆在書房和庫里,她拎著那紅包袱隨意挑選了幾本,又名花晨取了壺久,亦步亦趨地走到了他的牌位前。

那裹著骷髏的報復亦被她供到了香案上,接著她在蒲團上落了座,邊倒酒,邊在銅盆里燒書。

她的酒量本不算多好,烈酒入喉,一下子將她辣出眼淚,她咧著嘴笑道:「唐榆,我給你報仇啦,你看得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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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奪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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