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青衣

進入地球靈界之後，眾人看到陳凡，個個歡天喜地，激動萬分，藍衣、青衣卻是唯一的例外。

他們起初十分驚訝，不安的四周張望，觀察靈界的環境，沒過多久就恢復了平靜，站在遠處觀看眾人，靜靜的一聲不吭，形同路人。

此時，兩人聽到陳凡話語不善，不由驚愕萬分，面面相覷，又獃獃的望著陳凡，似乎感到莫明奇妙。藍衣拉扯青衣的胳膊，細聲問道：「二弟，我們認識他嗎？」

青衣搖了搖頭，滿臉疑惑，表示沒有任何印象。

他遲疑了片刻，主動拱手道：「在下兄弟仰慕上人已久，卻一直無緣相見，深感遺憾，今天一見，日月同體果然名不虛傳，了卻平生心愿。可……可上人是不是認錯人了？」

陳凡大感意外，眼中精光四射，仔細打量著兩人。

兩人表情十分自然，怎麼看也不像作偽，但他們明明是藍衣、青衣，外貌、服飾完全一致。靈界之大，無邊無際，無奇不有，卻不可能有兩人長得一模一樣，孿生兄弟也有細微的區別，況且一次性出現兩對，太不可思議了。

不過，他們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藍衣不復以前的暴躁，目光極其單純，好像心無雜念的兒童，說話同樣帶著童音，細聲細氣。青衣也沒有了往日的陰鷲，沉穩得令人吃驚，文質彬彬，聲音又非常嘶啞。

突如其來的，陳凡湧起一種奇異的感覺，兩人的聲音有一點點熟悉，彷彿在很多年以前聽過。仔細回憶一遍，卻沒有任何印象。

眾人不明其由，有些稀里糊塗。黃木上人飄近，先看看陳凡，再瞧瞧青衣兩人，問道：「三位老弟，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是老朋友？」

青衣摸摸後腦勺，苦思苦想，語氣非常肯定：「不，在我的印象中，確實沒見過陳凡上人，今天是初次，我可以向老哥保證。」

黃木眉頭一皺，向陳凡傳音道：「這位是青雲上人，那位是藍風上人。三百年前，第一屆棋賽才為人所知。據說隱於九汕洋深處的風雲島，一向獨來獨往，因而在太玄默默無聞。哦，藍風的腦袋曾經受過傷，有時瘋瘋癲癲，清醒時智商很低，相當於三、四歲的兒童。」

陳凡迴音道：「你們與青雲很熟嗎？」

黃木道：「青云為人和善，我們相處得十分融洽，老弟是不是認錯人了？」

陳凡哈哈大笑：「好一個青雲，好一個隱世高人，佩服！」臉色突變，厲喝一聲，「青衣上人，還記得八仙嶺嗎？還記得你的結義兄妹嗎？」

這一吼運足了功力，如幾道天雷在耳邊炸響，兩人渾身一顫，不約而同的後退數丈。藍衣上人目光迷惘，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傻獃獃的紋絲不動，只有嘴唇在微微顫抖。

青衣十分冷靜，面色不改，徐徐道：「八仙嶺？哪一座仙府？請問上人，我們素昧平生，一向無冤無仇，也無任何利害衝突，為什麼對在下兄弟咄咄逼人，惡語相加？」

「什麼？八仙嶺？」人群中傳來一聲驚呼。那是大羅上人，眾人之中，只有他了解八仙嶺慘案。

大羅上人飛到陳凡身邊，急促道：「老弟，你剛才說什麼？他們就是青衣、藍衣？八仙中的老四、老五？」

陳凡死死的盯著青衣，眼中噴著熊熊烈火，使勁點頭，牙齒里冒出兩個字：「正是！」

大羅上人本來有些奇怪，找到兩仙是天大的好事，兇手自然而然的浮出水面，但他反應極快，見陳凡使了個眼色，瞬間明白了其中的關鍵，當即凄然長嘯，震耳欲聾：「好，好，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他一向老成穩重，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是鎮定自若，笑口常開，可是綠衣三女的遭遇太慘了。

「找遍天下一無所獲，沒想到就在身邊。哈哈，你的手段真是了得，絕對了得。」

眾人愕然，紛紛湧上前來，問道：「老哥，他們犯了什麼大事？」

青衣臉色一沉，怒道：「兩位上人，在下聽不懂你們的話，什麼八仙嶺、慘案、手段殘忍，簡直莫明奇妙。哼，一個是日月同體，一個是雙心人，個個都是名震天下，沒想到在這裡信口雌黃，血口噴人，太讓人失望了。」

大羅上人捻著長須，冷冷的注視著他，殺氣騰騰：「小賊，殺害兄長、殘忍對待結義姐妹，證據確鑿，任你狡猾如狐，也逃不過今天的報應。」

黃木揮揮手，示意大家不要喧嘩，問道：「陳凡老弟，大羅老哥，他到底是什麼來歷？有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

「我來說！」大羅上人的聲音提高了十倍，簡單扼要的講述了八仙嶺的慘案，最後咬牙切齒道：「這傢伙的手段令人髮指，人神共憤，天地不容。」

眾人都是性情中人，聽到二人犯下如此罪行，個個憤怒到極點。紅馬的性格最為暴躁，頓時雙目赤紅，紫馬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三弟，不要急，他們跑不掉的。」

青衣氣得渾身發抖，臉色鐵青，好半天才稍稍平靜，強行壓下心中的憤慨，重重的哼了一聲：「既然你們誣衊在下，，好，好，好，我沒必要再講什麼廢話，請你們拿出證據來。」

他拱手一圈，目光掃過眾人，緩緩道：「在下兄弟淡於名利，從來不問世事，光明磊落。今天見到陳凡上人，心目中的英雄，本來特別激動，沒想到被扣上殺兄罪名。我與大家相處了三百年，不想做什麼辯護，希望陳凡上人以證據說話。無論是人證，還是物證，如果有的話，我當場認罪，倘若拿不出來，哼，相信大家會做出公平的判斷。」

眾人當然相信陳凡，不過青衣的話不無道理。若是沒有真憑實據，再打的罪孽也說不清，道不明，根本就無從定罪。所有的目光齊聚在陳凡身上。

陳凡冷笑一聲，道：「好一個伶牙俐齒，哼，連自己的身份也不敢承認，足以證明你心中有鬼。」

青衣換衣顏色，冷笑道：「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的仙名叫青雲，而不是什麼青衣，也從來沒聽說過八仙嶺。請上人不要偏離話題，眾位仙友在等著你的證據。」

他滿臉自信，怎麼看也沒有慌張的痕迹。黃木不認識八仙，心中有一絲疑惑，小聲問道：「老弟，你不會看錯吧？」

陳凡沉聲道：「化成灰也能認出來。」眼中厲芒一閃，手指天空,「好，你不是要證據嗎？她們是誰？」

大家齊刷刷的仰首觀看，三位女仙飄然而至，一紅，一綠，一白，好奇的看著眾人，很快就定在青衣、藍衣身上，突然僵住了，臉色變得慘白，全身劇烈顫抖，好像看到厲鬼一般。僅僅過了幾秒鐘，紅衣開始尖叫，綠衣與白衣緊跟著叫喊，發瘋似的狂奔而去。

叫聲特別凄涼，三女迅速遠去，卻還在空中回蕩，久久不散。所有人均是心中一抖，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

大羅上人連忙問道：「老弟，他們就是綠衣、紅衣、白衣？」在萬鷗島時，三女面目全非，他沒有見到真正的容貌。

陳凡長嘆一聲，心念一動，將三女送回青木林，點頭道：「她們是那場慘案的倖存者，肉身恢復了，但心病難愈。至於剛才的反應不要我多說，大家應該非常清楚。」

眾人面色黯然，他們的經驗都十分豐富，三女受到的刺激太大了，失去了那段記憶，但是對兇手的印象太深刻了，一見青衣立即陷入瘋狂。

出人意料的是，藍衣嘴巴一撇，彷彿孩童受到了驚嚇，迅速躲在青衣身後。青衣依然波瀾不驚，伸手輕拍藍衣，讓他安靜下來，臉上露出一絲譏笑：「請問陳凡上人，這就是證據？」

陳凡目光如劍，一字一頓：「人證在此，你們已經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還想藏頭露尾？你心中有數，不止他們三個，紫袋老哥，萬鷗老哥，青洲半島的所有人仙都認識你們，包括更多的妖魔鬼怪，他們全是證人。」

「哈哈！」青衣上人仰面大笑，「三個瘋子能說明問題嗎？這就是證據確鑿嗎？如果我也找幾個瘋子指證你，肯定輕而易舉。應該說，所有的人都能做到，可是你會認罪嗎？」

他使勁咬著下嘴唇，滿臉悲憤：「堂堂日月同體，不會只有這點小把戲，好，既然還有其他證人，一併請出來吧，希望不要又是瘋子，讓在下心服口服。」

陳凡眉頭一皺，本來很簡單的事情，沒想到這傢伙死扛到底。幾位老哥渡劫了，想找證人必須去一趟半島。嗯，這傢伙心機深沉，看來得用點手段。

大羅右手一揮，道：「你不要嘴硬，咱們去八仙嶺，周圍的妖魔鬼怪沒有吧認識他的。」

青衣嘴角上揚，冷冷的說道：「我明白了，你們是一夥的，無論我怎麼辯解，這個罪名都無法洗脫。不過，我也有朋友，你們儘管去青洲半島，在下回九汕洋尋找，他們可以證明我的清白。大家約定時間，當面對質。」

大羅、兩馬、黃木等守護者最了解陳凡，個個冷笑不止，這傢伙居然想跑。其他人與青衣交情頗深，見他對應有理有節，一本正經，似乎煞有介事，不由半信半疑。

青衣對眾人的心理了如指掌，面無懼色：「如今的太玄已不比從前，兩聖主的龍鳳令已深入人心，眾靈平等，禁止殺戮，一片祥和，日月同體、雙心人、龍鳳不再高高在上，誰也不比誰高貴。我們兄弟雖說只是普通靈仙，卻一向堂堂正正，問心無愧，不怕你們兩個。」

向眾人一揖到底，面色誠懇，鄭重其事的說道：「各位仙友，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攻到自在人心，到時候大家做個見證，相信各位會秉公而斷，日月同體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仗勢欺人。」

紅馬再也忍不住了，驟然暴起，兩手齊舞，大片火海向青衣席捲而去，聲勢浩大，嘴裡狂吼道：「到了這個地步還在裝模作樣，呸，老子瞎了眼，居然當你是朋友，稱兄道弟。哼，狗雜種，豈能容你活在世上，去死吧！」

「三弟，住手！」紫馬驚呼一聲，卻為時已晚，熊熊大火將青衣團團包裹。

「雕蟲小技！」青衣毫無懼色，長袖向上一卷，冒出一束淡淡的光華，如蛟龍吸水一般，將火海收進袖口。

眾人大吃一驚，紅馬也愣住了。他雖說只有五昧真火，但是在飛獸場潛修一千多年，已經跨入了紫靈後期，威力比以往強大數倍，沒想到被青衣輕而易舉的破解。

「再來！」紅馬怒不可遏，張開大嘴，千萬點火星脫口而出，劈頭蓋腦的伸向射向青衣。似火非火，似器非器，沒一點都厲害之極。

青衣神色一凜，右手平推，冒出一道巨大光柱，將火星籠罩在裡面。「哧哧哧！」火星頓了頓，速度大減，緩緩推進，光柱由白漸紅，變得一片熾熱。

大羅上人眉頭一緊，輕聲道：「老弟，這傢伙不對勁，事情不是這麼簡單。」

陳凡微微點頭，藍衣倒好解釋，情況與三女相似，甚至於後遺症更加嚴重，失去了所有記憶。可青衣的表現太反常，不合情理，難道他真的忘卻了真正身份？

紅馬久攻不下，勃然大怒，猛一發力，火星忽然大盛，一下子突破光柱，直襲青衣全身。青衣驚駭失色，情急之下仰天長嘯，紫光一閃，瞬間化著一條巨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