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頓悟
陳凡對於綠葉頗感興趣，因為他首次見到飛升鳳凰。
按理說，萬靈均可重入輪迴，神龍有飛升龍，當然就有飛升鳳凰。不過，神龍在凡間為蛟龍，會水不會飛，兇悍異常，小龍就是實例。但陳凡想像不出，凡界的鳳凰是什麼模樣？還是鳳凰？
而且根據太玄的傳說，鳳凰再次重生特別複雜，眾說紛紜，清水與虛化就曾經討論過，至今尚無定論。
龍鳳同尊，黑龍王的興緻還在陳凡之上，不停的追問綠葉，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綠葉也不隱瞞，老老實實講述自己的來歷。
原來她的家鄉在鳳凰星，具體在什麼位置卻茫然不知，星球很大，縱橫十幾萬里，有六大洲、八大洋，島嶼數不勝數。
顧名思義，此星球的霸主為鳳凰，與小龍的家鄉巨岩星有些類似，擁有各種奇異的生靈，也有人類，數量多卻十分原始，生活在食物鏈的最底層。不少生物特別兇悍，相當於太玄的十八靈，僅次於鳳凰。
不過那裡的鳳凰與成靈後有點差別，五成為鳳，另一半更像九彩孔雀。其實孔雀與鳳凰區別不大，只不過，鳳凰體積龐大，更為艷麗，特別是九彩，與真鳳凰相差無幾。
綠葉的運氣不錯，成靈於萬年劫后，正好避開了大劫。飛升地為潛洲，僅僅半個月就遇上青衫、黃雲，三女一見如故，結拜為姐妹，一起修散仙。
她本來想去鳳凰台拜見皇寧，經過幾年的觀察，了解到鳳凰各族勾心鬥角，還夾雜著神龍的恩怨，血型殘酷，心灰意冷放棄了，死心塌地的混跡於人仙之間。
黑龍王贊道：「聰明，聰明，幸好沒攪在裡面，那是一個大染缸，只要你沾上一點，一輩子也難以脫身，不，應該說與皇寧一起陪葬。」
綠葉赫然一笑，滔滔不絕：「龍王過獎了。小妹本來對太玄一無所知，剛飛升幾天就碰到一直白靈姒鳥，幾個照面就落荒而逃。修散仙百年，經歷了不少事件，發覺情況越來越複雜。到處險惡重重，遍地大王，稍有不慎就會飛來橫禍，更不用談各嶺天大王、龍鳳至尊，只好夾著尾巴做人。」
鳳凰本來就聰明絕頂，智商不下於人類。別看她一副柔弱的樣子，當年可是一方霸主，叱吒風雲，威風八面，只不過命不逢時，遇到了太玄正逢大變，想來想去還是明哲保身為上。
黑龍王連連點頭：「好，做得對。幸虧沒有被其它鳳凰發現，無論是皇寧還是皇雲，只要你落在它們手裡，嘿嘿，想脫身就難啰，小心無大錯。」
綠葉很是機靈，盈盈下拜：「小妹是飛升仙，無親無故，今後還望龍老哥多多照顧，多多指點。」
黑龍王連忙將她扶起，豪爽的說道：「沒問題，我認了你這個小妹，在這裡好好修鍊。地球靈界禁止殺劫，只要你與其他生靈和睦相處，沒有人敢招惹你的。」
綠葉喜不自勝：「謝大哥。」黑龍王很是歡喜：「咱們現在是兄妹，有什麼困難儘管提，不用客氣。」眼睛一瞥陳凡道，「主人，綠葉妹子太孤單了，是不是找個伴？」
陳凡暗笑，道：「這裡的鳳凰不止她一個，潛湖兩洲的鳳凰大部在此，平時可經常來往。哦，青木成靈后可以收取。」
「上人大恩大德，小的永遠銘記於心。」綠葉大喜，對於鳳凰來說，化身至關重要，皇寧對青木管得太死，她想方設法，一直沒有得逞。
陳凡心裡明白的很，她五分是真，五分是假。畢竟是鳳凰至尊，血統高貴，飛升前高傲得不可一世，而且相處太短，只是迫於形勢，暫時在此安居，並沒有完全心悅誠服，笑著將她送回原地。
黑龍王遲疑了片刻，道：「主人，龍鳳飛升的數量雖少，但是源源不斷，越聚越多，將來有一天，它們還會捲土重來，靈界又恢復原來的格局……」
陳凡淡然一笑：「管得了一時，管不了一世，順其自然吧。況且生死循環乃天道，自古以來，太玄時而動亂，時而和平，天宏前輩也無能為力，咱們只能解決眼前，將來的事無從預測……」
話還沒說完，他心神一顫，抬頭仰首，默默的凝視著夕陽，紋絲不動。
起初有些迷惘，心神紊亂，從地球到厚土，再到太玄，進入乾坤袋之前，出袋之後，所有的經歷在腦海里逐一閃過。
每一個人，每一件事，每一個生靈，每一點變化，無一遺漏。
夕陽西下，初月升起，天地間灑下億萬絲銀光。忽然間，陳凡全身光芒閃耀，淡淡的，卻非常聖潔，彷彿虛化了般，成為一團光球。白中有金黃色，像一輪明月，又像一個小太陽，龍鳳兩氣隱隱若現，也有生之氣、死之氣在繚繞，但是身影還在原地，清晰可見。
黑龍王愣了一下，目不轉睛的盯著，心中驚訝：「頓悟！」
突如其來的，湧起了一種奇妙的感覺，既玄奧又神秘莫測。主人在眼前靜立，伸手即觸，又似遙不可及，遠在億萬里之外，又好像有了某種變化，又像一切如常，什麼也沒有發生。
這種感覺非常矛盾，卻沒有絲毫彆扭，反而和諧統一，似乎自然而然的發生了。
許久，陳凡的目光變得十分清晰，充滿了睿智，彷彿看透了虛空的背後，頓悟了宇宙的本源。
他看到了風。時快時慢，快則摧枯拉朽，萬物俱毀，慢則柔順舒體，春風花雨。
他看到了天上的雲彩。時聚時散，聚時遮天蔽日，散時一片湛藍，變化多端，奇妙無窮。
他看到了太陽與月亮的交替。陽光燦爛時，萬物舒醒，生機盎然；月華照耀大地，死氣茫茫，心靜如水。
他看到了春夏秋冬。永遠在不停的交替，生靈時枯時榮，有生有死，人力無法逆轉。
他看到了宇宙星辰。每時每刻，數不盡的星星在毀滅，又產生數不盡的星球。沒一瞬間，生與死在同時上演。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光芒消散，陳凡恢復如初，神智回體。他看了看黑龍王，笑了笑：「相對於太玄悠久的歷史來說，我們只是一瞬間，相對於億萬星辰來說，太玄只是一點塵埃，相對於茫茫宇宙來說，任何人都是微不足道。」
黑龍王眨眨眼睛，似懂非懂，或者說，他根本就沒聽明白。
陳凡大笑道：「道可道，非常道，慢慢想吧，總有一天會理解的……哈哈，走！」拉著黑龍王，閃出地球靈界，老鬼也出現在眼前。
下面是一座龐大的山脈，萬米高峰比比皆是，溝壑縱橫，雄偉壯觀。
老鬼驚道：「神龍嶺？」他走遍五洲的山山水水，特別是容洲，每一座山脈都爛熟於心。
陳凡微一點頭。一場大劫，神龍嶺受到嚴重破壞，經過群龍的努力，地層穩定了，火山熄滅。再經過千年休養生息，這裡又是一片綠色。草木蔥鬱，群鳥在空中飛翔，隱約傳來陣陣獸吼，生機撲面而來。
可惜，劫難的痕迹隨處可見，不少山峰崩塌了，碎石堆滿了山谷。
山體留下密密麻麻的縫隙，許多石塊搖搖晃晃，，似乎一陣大風就滾下山腳。裸露的地方隱有焦黑色，有些山頂變成了小型湖泊。
黑龍王嗅了嗅鼻子，忽然叫道：「龍氣，不，那裡是龍脈。」急匆匆的向南飛去。
陳凡與老鬼相視一笑，緊跟其後。老鬼趕上黑龍王，打趣道：「龍老弟，你的感應不錯，比我想象的還要靈敏。」
黑龍王得意洋洋：「那當然，其他方面不敢吹牛，對龍氣的感應力，不必老哥差多少。」
不一會兒，三人定在空中，黑龍王興奮的叫道：「主人你看，那裡就是龍脈。」
陳凡凝神注目，不由呆了呆，忍不住驚嘆一聲：「這就是龍脈？好傢夥，果然名不虛傳。」
成千上萬座山峰連成一片，彎彎曲曲，縱橫上萬里，恍如一條巨大的神龍，最高的一座是龍頭，兩側有兩座湖泊為龍眼。還有龍腿、龍尾、龍角、龍鬚，栩栩如生，氣勢恢宏，蔚為大觀，堪稱大自然的奇迹。
這些山峰與別處不同，完好無損，沒有絲毫火山的痕迹，森林茂密，基本上都為參天古樹。顯而易見，這裡是龍脈，當年的帝廣手下留情，沒有動一草一木。
最令人詫異的是，山林中薄霧繚繞，隱約透出絲絲龍氣，雖然極淡，一般人很難察覺，陳凡卻感應到，那是真正的龍氣，不由訝道：「這裡的龍氣從何而來？」
以他的見識，龍氣有兩大來源，神龍與龍木，難道這裡有龍木？不，不可能，否則各大龍宮早就取走了。
黑龍王聳聳肩膀，道:「小的孤陋寡聞。呵呵，鬼老哥，你是老前輩了，見多識廣，靈界的秘密了如指掌，快讓小弟開開眼界。」
老鬼不假思索道：「不知道。」
黑龍王瞪大眼睛，覺得不可思議。
老鬼解釋道：「不僅有龍脈，還有鳳脈，三洲鳳凰台就建在鳳脈上。太玄的龍脈有十條，七大龍宮、原來的龍島、青洲的青蓮湖，還有這兒。具體是怎麼形成的，無人得知，這是靈界之謎。」
「青蓮湖？」那是五洲第一大湖，被神龍佔據，不知是帝廣還是帝冷，如果是帝冷的話，這傢伙應該建有秘密基地。
陳凡想了想，問道：「有一個問題，我想請教一下。」
老鬼笑道：「主人不要客氣，有什麼話直說，小的知無不言。」
陳凡心靈一展，忽然心中一跳，二十萬裡外有一個強大的氣息，當即立斷，三人重新進入地球靈界。
黑龍王驚道：「有敵？皇雲、帝冷在此？」
陳凡擺擺手，九重天急飛而去，很快就定在一座山谷上空，神識擴大到極限，很快就笑了：「原來是她，呵呵，沒想到她躲在這裡。」
看著兩對驚奇的目光，陳凡神秘一笑：「別急，馬上就知道她是誰。」取出兩截龍木，遞給老鬼。老鬼伸手一摸，失聲叫道：「龍木？」
「什麼？」黑龍王當即搶過一根，雙手顫動，小心翼翼的撫摸著，喃喃自語道：「龍木？這就是龍木？」
龍木大名鼎鼎，十八靈以上的無人不知，可誰也沒見過。就連老鬼也有些激動，黑龍王更不用說了。有了龍木，意味著他就有可能擁有化身。
陳凡笑道：「冷靜。冷靜，不就是龍木嗎？真龍在此，比區區龍木更有價值，沒這麼誇張吧？」
黑龍王老臉微紅，尷尬的晃著腦袋。老鬼神色如常，道：「主人的意思我明白，這兩根應該是樹枝，下一步的問題是栽培。只有成樹才能無限繁衍。」
陳凡贊道：「聰明。這是潛洲皇寧所贈。你說說，有什麼辦法？」黑龍王最為急切，眼巴巴的盯著老鬼。
老鬼搖頭，簡單的三個字：「不知道。」
黑龍王張大嘴巴，垂頭喪氣的說道：「鬼老大，不會吧？」
老鬼一拍他的肩膀，補充道：「龍木失傳太久，只留下少量的樹枝，各大龍宮都有一點存貨，各種辦法都試過，沒有人培植成功。樹枝只是樹枝，也許不可能變成龍木。」
陳凡略一思索，道：「有道理，我們能想到的，龍鳳也肯定試過，也許真的沒辦法成樹。」心中卻半信半疑，鳳凰倒沒什麼，各大龍宮捨不得使用，肯定有一種秘法，只不過大家一直沒找到罷了。
收回龍木，九重天沒入山谷，迅速穿地而下，轉眼間進入岩漿層。陳凡閃出地球靈界，笑道：「好久不見，一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