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月黑風高殺人夜
等到各個香主爭吵了一段時間,陳爾坤才不慌不忙的咳嗽了一聲,聽到這個聲音,幾名正爭吵激烈的香主彷彿打了一個寒顫,頓時停止了爭吵,齊向陳爾坤看去。
陳爾坤轉向雷大小姐,道:「大小姐,教主和夫人是你父母,你來說說,我們該不該去寶慶府營救,只要大小姐發話救人,哪怕是教中兄弟死光,我們也要趕去寶慶府,即使救不出教主夫婦,我等和教主共死,也可以含笑九泉。」
「我?」雷大小姐抬頭眼睛,淚眼婆娑,彷彿是一隻驟離父母的小羊,顯得楚楚可憐,半響也無言語。
陳爾坤卻毫無憐香惜玉之心,催道:「大小姐,時間寶貴,還請快點決斷。」
王韶心中大罵陳長老陰險,他明顯不願去救人,卻不願說出來,反而想讓雷大小姐自己放棄,否則也不會說出教中兄弟死光,共死這些言語。
其餘香主雖然感覺到如此大事要讓大小姐這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來決斷有點不妥,只是卻找不到反對的理由,一些香主也覺得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不管什麼決定,他們只要執行就是。
「大小姐,你,正如陳長老所言,只要你說一聲,寶慶府哪怕是龍潭虎穴,我們也要去闖一闖。」一名青教的香主發言道。
「哇。」雷大小姐被逼得大哭起來,猛烈的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說完,離開座位,向外面跑去。
「大小姐。」
「大小姐。」
……
幾個香主都叫了起來,只是感受到雷大小姐心中的為難,卻沒有人攔住雷大小姐,就這麼看著小女孩跑了出去。
「來人,看住大小姐,不要讓大小姐出客棧。」羅沅撥急匆匆吩咐了一聲,這個時候雷大小姐若是跑出客棧,指不定會出什麼亂子。
王韶嘆了一口氣,對這個雷大小姐不由產生幾分同情,她這一走,等於放棄了營救教主夫婦的可能,而清廷卻不會允許雷再浩這樣的反賊活命,幾乎可以預計,過不了多久,這個女孩就會和自己一樣,成為這個世界的孤兒。
接下來,王韶沒乎沒有心思聽眾人的講話,一會兒想起自己在另一個世界的父母,一會兒又想起剛剛跑出去的雷大小姐,對於雷大小姐,王韶差不多要大十歲,自然沒有那方面心思,只是單純同情而已。
「王長老,你有何意見?」
直到一個聲音在王韶耳邊響起,才將王韶驚醒過來。
「哦,我的意見,沒有,沒有什麼意見。」王韶略顯慌亂的應道,隨之響起數聲輕笑,顯然大家都看出這個新長老有點心不在焉。
「好,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那就這麼決定,晚上準時行動,現在回去好好休息。」李沅髮結束了發言。
李沅發僅是香主,眾人也沒有應得令什麼,各自轉身就走,王韶連忙拉住與自己相熟的黑水堂香主盧萬先,問道:「剛才大家都議論了什麼,晚上要採取什麼行動?」
盧萬先被問得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意識到眼前的王長老剛才根本沒聽,將事情說了一遍,雷大小姐哭著跑出去后,廳中只有稍許爭執,便作出了放棄營救教主夫妻的決定,畢竟以青蓮教現在的力量決不可能在寶慶府中將人救出,要想半路劫道更是沒有可能,自然只有放棄。
只是眾人冒險進入城中也不能空手而回,當初作出進城決定時青蓮教就有兩個目的,一是救出教主,二則是懲罰叛徒,先前是以救出教主為主要目的,這個目的放棄后,懲罰叛徒就成為首要目的了。
這次青蓮教起事前頗有不順,先有教徒李晚才向官府投案,將青蓮教不少秘密暴露,教徒陳名機等四人突然被官府抓捕,接著教徒陳希敬三人向官府投誠。
在起事前頻頻有教徒抓捕和投誠,雷再浩只好提前起義,如果不是秘密暴露,青蓮教先攻下新寧縣,江忠源的團練說不定早就覆滅,這次起事決不會如此輕易被清廷鎮壓。
對於李晚才、陳希敬這些叛徒,清蓮教上下自然恨之入骨,教主夫人正是因為這些叛徒出賣才在城中落入官府手中。只是青蓮教最恨的還不是先前投降的這些人,先前那些人最多在教中只是中層,所知有限,眼下青蓮教最恨的卻是李尚開、陳新進兩人。這兩人中李尚開原本是教中長老,位高權重,起事後,雷再浩將李尚開任命為中營大將,成為五營大將之一,雷再浩對李尚開可謂信任有加,沒想到李尚開卻悄悄投靠了官府,中間穿線引針的是他的手下陳新進,這次被官兵伏擊,正是李尚開堅持選擇的路線,戰事一起,李尚開就帶領手下投降,讓戰事一下就不可收拾,連教主也成為官軍俘虜。
李沅發為鐵板營頭目,專負責偵緝,通信,感覺到這次被官軍伏擊頗為蹊蹺,馬上進行詳細調查,這一查就查出李尚開、陳新進兩人早已叛變,得到這個消息的青蓮教殘餘人馬全都怒不可遏,發誓要拿兩人人頭來祭奠死去的弟兄。
李尚開、陳新進兩人也知道青蓮教人肯定會對自己恨之入骨,帶著自己的心腹躲進城中,昨天,李沅發手下已經模清兩人府第,剛才眾人議論之後,決定馬上動手,不讓兩人多活一天。
王韶聽得暗自點頭,青蓮教的高層並沒有因為這次打擊而消沉,從救教主到改為殺叛徒,這是非常明智的做法,除去李尚開、陳新進兩人並非簡單的泄憤,這兩人作為青蓮教高層,幾乎得悉教中所有秘密,如果不除去,青蓮教以後的發展肯定會增加許多困難。
晚上有大事要辦,各個教眾都抓緊時間休息,整個院中顯得安靜,回到自己房間,王韶從背包中拿出瞭望遠鏡,用手輕輕的撫模著筒身。
這架望遠鏡是王韶最為寶貴的物品,德國原裝貨,當初買它時花了王韶五千多元,不但清晰度夠遠,而且有夜視功能,只要有微光,鏡中就可以清晰看清二百米之內的物體,如今這架望遠鏡已陪伴王韶兩年,依然簇新如故,可見王韶對它的愛惜。
「老夥計,晚上就靠你了。」
這個東西太扎眼了,只要稍有軍事常識之人見到它,馬上就能想到在軍事中巨大的用途,即使如此,王韶還是決定今晚帶上它,夜間行動,說起來簡單,其實風險極大,一不小心就會遭遇危險。何況他對新寧城毫不了解,夜間萬一與青蓮教人走失散,連客棧也難予尋回,帶著這架望遠鏡,不說如虎添翼,起碼也可以給王韶帶來極大便利。
這東西到底是身外之物,關係最大也比不上自己性命重要,自己好歹也是青蓮教的客卿長老,即使被青蓮教人發現了,也不好強行索要。
將望遠鏡放下,王韶一頭倒在床上,和衣而睡,或許是常年野外行走,讓王韶的神經變得非常堅韌,他並沒有大事來臨之前的恐懼或興奮,很快熟睡了過去,直到被李七叫醒為止。
見到是李七,王韶毫不避諱的掏出手錶看了看,現在是晚上九點剛過,若是後世,這個時間大街上燈火通明,正是夜生活的開始,此時縣城中的燈火基本熄火,多數人已經進入睡夢之中。
對於王韶手裡的東西,李七雖然覺得新奇,卻已見怪不怪,只要王韶不主動說,李七不主動問,現在王韶成為客卿長老,李七對於王韶顯得更加尊敬。
吃過客棧準備的宵夜,又休息了一會兒后,客棧的後門打開,青蓮教人從後門悄然出去,王韶看了看時針,十一點整,剛好為子夜時分。
街上已經看不到一個人影,只有半月照在天空,發出淡淡的月色,青蓮教眾如同狸貓一樣,快速在街上前行,黑夜彷彿對他們沒有絲毫影響,若不仔細,腳步聲也很少聽見。
青蓮教受官府打擊,完全是秘密結社,選出來的這批教徒都習慣黑暗中行走,完全沒有這個時代普通的夜肓症,相比王韶,若不是藉助著夜視鏡的功能,差點跟不上眾人腳步。
一路上遇到過數名打更的差人,領路的教徒全都事先查覺,伏在黑暗中避過,大約走了半個時辰,王韶在隨著眾人在一個宅院外面停了下來。
「王長老,這就是叛徒所居之地。」一名教眾向王韶介紹道。
李尚開這所宅院佔地倒是不大,從外面看差不多有二畝左右,只是院牆卻徹得極高,比兩人加起來還要高上不少,也不知李尚開是如何在短時間找到一所院牆這樣高的院所。
「李尚開這個叛徒掌管著中軍,全教的財物大部分在他那裡,有錢什麼樣的宅院買不到?」
彷彿看出了王韶的疑惑,那名教徒徒解釋到,王韶點了點頭,李尚開有錢,又剛剛叛教,為了自己的安全,恐怕宅院的價格再高也會掏錢購買。
看到高牆和緊閉的大門,李沅發用手一指,三名教徒在院牆上站成一排,用手一托,另兩位教徒已經踩在三人肩上,只是上面兩人伸手離院牆依然有一尺多距離,又一人躍出,打算搭成三疊,翻入牆中。
王韶用望遠鏡掃了一下院牆,冷汗一下子流出,連忙制止:「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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