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章 裝神弄鬼

童府，童知府和夫人守在童衙內身邊。看著下身潰爛的兒子，時而清醒，時而呈瘋癲狀，急得如熱鍋台的螞蟻，團團轉。童夫人雙眼紅腫，嗓子都哭啞了。

突然，一個下人來報告：「對面街上來了一個道士，自稱是什麼神仙，據說不但命算得准，什麼疑難雜症和怪病都醫得好，老爺和夫人何不請他來給少爺看一下，如果萬一醫得好，多給他些銀子便是了，如果醫不好，就說他是騙子，把他抓進來關起，把他掙的錢沒收了。」

童夫人沙啞著嗓子道：「那快去請來給我兒看病，就說醫好了衙內重重有賞。」

不一會兒，那個下人就帶著管家去把道士請到了童府來。老道士穿過府衙，一來到童府，口裡就念念有詞，發出一陣古怪的聲音。過了十來分鐘，他才說道：「果然有冤魂留在了府上，大人和夫人要想保住公子的命，先要作法事驅逐冤魂。然後抓藥內服外用，三至五日即可痊癒。但有一件事，師傅我要給你們講清楚，我神算一門每做一壇大的法事，都要用純金做一尊祖師爺神像供奉，否則就不靈。所以，每做一場法事要三千貫錢，並且只要白銀或者黃金，如果給銀票，就要多給一成的兌換費。你們確定要做，我就去準備，先付1000貫的銀兩，見效后再付後面的，否則就是勉強做了都沒有效果。不過放心，做了如果不見效，包括前期付的1000貫錢的銀兩都會如數退還，決不會讓你們花冤枉錢。」

為了保住兒子的性命，童夫人夫妻倆這次很爽快。童夫人馬上讓管家取1100兩銀票過來，她親自遞給老道：「老神仙說多少就是多少，我現在就先把1100兩銀票拿給你，只求師傅快點作法事，好解除我兒的痛苦。」

「既然如此，我就去把我的徒弟找來當助手，順便把桃木劍等行頭拿來，馬上就開始驅魔捉鬼。然後用神葯給他擦洗身子，再抓兩劑葯給他吃，明天就可以見效好轉，三日過後便無大礙了。」

「老神仙請便。需不需要我派下人駕車去幫你拉行頭？」童夫人問道。老道點頭應允。

不一會兒，童府趕車的下人將馬車準備好后，老道坐著馬車來到高升高棧，上樓去叫上徒弟，帶著行頭下了樓，坐上馬車回到了童府。

然後，師徒二人開始指揮下人布置作法事的祭台……

次日卯時，這師徒倆才起床，洗漱完畢，老道一邊吃早餐，一邊問下人：「你們家少爺是不是沒瘋癲了？身上的膿皰瘡是不是也好多了？」

「回老神仙的話，少爺昨夜到現在都沒有瘋癲了，身上的瘡也沒有繼續潰爛了。」

不一會兒，童知府夫妻倆走了進來，童知府對老道拱手道：「多謝老神仙，小兒的病讓賢師徒費心了。只要老神仙能讓小兒恢復如初，除了該給的金銀外，我們夫婦另外還有饋贈。」

這時，老道師徒已經吃完了早餐。老道對童知府說道：「現在我要給童少爺看一下手相，算一下生辰八字，看他的命相中有什麼沖犯，然後才好給你們說一說，今後有什麼忌諱。」於是，老道先給童衙內批了八字，又去看了他的手相。最後老道說道：「童少爺命犯桃花，今後切忌與不明真相的女子接觸，十年之內，除了明媒正娶的女子外，不能與其她不清不楚的女子有任何關係。否則，冤死的女鬼會附身在這些女子身上，吸取貴公子的元氣，到時恐怕大羅金仙都救不了他。切記！切記！」

老道說完，心裡道：「為了讓你們的兒子少造些孽，只有將這個謊撤嚴重點了。」

次日，童衙內下身的膿皰瘡已經結疤了。梁家攀上童家后，兩家人也是互通信息的，這次二人得了相同的病，童家請了街上算命的老神仙去為他們的兒子治病，已經見效了。而梁大少爺仍然時時受著病魔的煎熬。

梁夫人聽到消息后，就派了管家帶著禮物到童府來求情，請童知府允許老神仙去為他們的兒子治病。

童夫人爭求老神仙的意見，老神仙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童少爺的病已無大礙，最多吃兩三天葯就好了。再過三四天我再來一趟，有什麼反覆也可以隨時來叫我。」

這樣，老道又帶著小徒弟來到了梁府……

七日後，梁大公子身上的膿皰瘡也基本痊癒了，只是身子還沒有完全複員，仍然趟在床上。老道在問過梁大公子的生辰八字后，不但說粱大公子五年內不能近女色，而且特別交待，不能與小兩歲的女子結婚。因為粱少爺是屬虎的，比他小兩歲的恰好屬龍。俗話說，龍虎共處一室，龍爭虎鬥，非死即傷。而梁大少爺出生的時辰偏偏又屬兔，是十二生肖中生命力最弱的，所以，婚後到時吃虧的一定是梁大公子。如果已經訂了，趕緊退掉，越快越好，否則性命堪憂。

這時的人，對於五行和十二生肖相生相剋的原理是深信不疑的。「既然老神仙都這樣說，那就去把劉家的聘禮要回來，說八字不合。並且兒子五年之內不能近女色，那劉家姑娘也不會等這麼久。」梁夫人吩咐管家即刻去把這件事辦妥。

第二天，管家就去把李元青請來，二人一道坐著馬車到了劉巧雲家，說明來意。劉父劉母一聽，這外甥不愧是小神童，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居然讓梁家主動放棄了婚事。

原來，趙重陽了解了表姐的事後，知道要解決此事，只有兩種方法：「一是一牢永逸，將此人除去。他師傅江湖上認識的奇人異士較多，只要給夠足夠的好處，要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消失，是輕而易舉的事，就是他師傅自生也辦得到。只是此人雖壞，但罪不至死。二是使計，讓梁家主動提出退婚，這樣才能保證劉家不會受到別人威脅。這無疑才是真正的上計。」

趙重陽聽師傅說過，他與威遠鏢局總鏢頭王鎮南是生死之交，周大興在威遠鏢局當到副總鏢頭時，周侗路過這裡，住了幾天，也指點過王振南的功夫，二人便以師兄師弟相稱。王振南原來的鏢師隊伍中，全部是跑江湖的，很是有一些奇異之士。所以，二人定下計策后，決定請王鎮南找他的手下協助完成。

七八年前，王鎮南和周大興跑鏢時，曾經救過一名八歲的孤女，是一個戲班班主的女兒，名叫白小荷。也許是遺傳的原因，白小荷不僅自小人長得漂亮，而且天生金嗓子，說話和唱曲兒都非常好聽。

到了鏢局后，王鎮南就把她當成女兒同自己的子女一道養了起來。趙重陽來南京之前，對解決劉巧雲的婚事，只有一個大體的框架，到了鏢局后，見鏢局一干人生活艱難，女的上街去擺地攤，男的在街上賣藝練把式，耍一些雜耍。而白小荷則帶著鏢局的幾個小姐妹，沿街唱小曲賣唱。

他就對王鎮南和周大興說，要將白小荷進行短期培訓和包裝，然後用一種新的表演方式，在天香樓租場地進行表演，一方面收取高昂的捧場費，一方面利用她高漲的艷名，將粱大公子這個好色之徒引誘到妓院來，按計行事。

至於童衙內，其實是受了池魚之殃。兩個花花公子下身的膿皰瘡，是二人喝酒被蒙汗藥麻翻之後，趙重陽在二人下身抹了些生土漆，長了漆瘡，由於不知道感染原因，葯不投方很快就潰爛了。當然這中間，還要由趙重陽以趙家的名義，親自到胡天醫府上打招呼，請他借故推掉這兩家的醫療請求。否則，萬一胡天醫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把二人醫好了，一切設計又落空了。

而二人身上的間歇性瘋癲，是白小荷點了他倆身上的某處血道，造成身上的神精有時不聽使喚造成的。這是當年周侗大武師傳給白小荷的保命絕招。

當然，白小荷等一干小姐妹天天在街上混，如果化妝技術不好，別人很快就會將你認出來。但這不要緊，對於戲班出生的白小荷來說，從小就見慣了班裡的師兄師姐們化妝，根本就不是難事，更何況有神童之稱的趙重陽從旁相助。趙重陽有後世上千年的見識，他用極薄的動物膀胱，製成的面膜粘貼在她們臉上，自然很容易就把她們變得面目全非了。

老道師徒當然就是周大興和趙重陽師徒所扮。至於裝神弄鬼那一套，趙重陽在後世的影視見多了。對於能拿到博士學位的學霸，他雖然在大學和讀研時分別學的是金屬材料和機械製造，但對於一些基礎性的化學知識，還是掌握得很不錯的。像一些特殊植物的莖、葉、花瓣能與酸性或鹼的液體作用而顯示出特殊的顏色，就記得非常清楚。所以，他把薑黃浸泡過的紙抹上蠟畫的骷髏，把熱香灰倒在上面抖幾下，熱香灰粘在蠟畫上，骷髏自然就顯現出來了。然後往草木灰水浸泡過的桃木劍上噴上清水，刺在骷髏上，鹼性水遇到薑黃，骷髏上自然就出現了血紅色。

此外，趙重陽事先在腳底抹上一層蠟，當著童粱兩家人的面，將燒紅后的鐵塊用火鉗夾著，用腳板在紅紅的烙鐵上迅速滑過，每滑一下都青煙直冒，連滑十多下，看得童粱兩家人膽戰心驚，而趙重陽屁事沒得。這些人自然認為這師徒倆是有真本事的人，連徒兒都這樣厲害，那師傅的本事就更不消說了。其實，只要速度夠快，最多感到腳底發燙，青煙自然是蠟燭在高溫下不完全燃燒產生的。

這天下午，去劉家退親的李元青和管家順利返回。過了一天，周大興師徒也告辭了粱夫人，帶著掙來的三千三百兩銀票回到了客棧，結清了房錢，坐著車在南京城繞了兩轉，恢復了本來面目，重新回到了威遠鏢局的大雜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