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宮廷篇 第9章 真相

朦朧的月色下，一個矯健的身影穿梭在屋頂之間，來到一片空地，停了下來，看著漆黑的四周，緩緩開口：「閣下跟了這麼久，不妨出來現身一見。」

出門不久，汐塵便察覺了身後有人，直覺地認為不是北辰皇的人。因為這人是在半路跟蹤她的，而不是一出北辰府就開始跟蹤。

但是，在她喊完以後，四周仍是一片寂靜，空曠的空地上只有她的聲音迴響。

半晌，才徐徐落下一人。

他也不說話，只是這樣靜靜盯著汐塵。

來人背著月光，看不清他的樣貌，但從身形看來看，是一個很高的年輕男子。

感覺到他肆無忌憚的目光，她微皺眉頭。「跟蹤我這麼長，你到底有何目的？你究竟是誰？」

對方沉默不語。許久，她才聽見一聲輕微的嘆息，然後是腳步移動的聲音，人影緩緩朝她走來。兩人的距離慢慢靠近，她終於看清了他的容貌。

「岩，是你？」她驚喜的叫道，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他。不會忘記他曾捨命幫助過自己，所以再次相見，讓她尤為激動。

殷岩靠近她，仔細地瞧了她好一會，微微綻出一個笑容，讓剛毅的臉剎時柔和下來。

「好久沒見你，過的好么？」

汐塵對他感激一笑，當初若是么沒有他，自己斷不會逃出夜魔宮。

「恩，我過的很好。倒是你，讓我擔心。當初，你放了我，還為保護我與夜楓對抗，我一想到這就擔心，夜楓沒對你怎樣吧？」

他笑著搖搖頭。

汐塵看著這個幼年時的玩伴，心中感慨。若是他還帶著小時侯的玉墜，她可能到現在還認不出他。更沒想到，多年前的夥伴，會在那種情況下遇見……

只是，他真的沒怎樣嗎？以夜楓那種有仇必報的性格，會輕易放過他嗎？

見她一臉擔憂的表情，殷岩笑著安撫，「別這樣看我，我沒事，真的。」能得到她如此擔心，已讓他非常滿足。為她做的，一直都是他心甘情願，所以，他不會後悔，當然，也不求什麼回報。

想起她隻身一人在夜中行走，他不禁好奇，「這麼晚，見你匆匆趕路，有什麼事？」

經他一提醒，汐塵猛地回過神。對啊，她這次出來，是找徹商量管家背叛的事情還有絕的事，她不能耽擱。

「岩，我還要事，要去找東方徹，咱們改天再聚。」

說完，轉身剛要離開，卻被殷岩的話，定在了原地。

「你找他，是問冷天絕的事嗎？」

汐塵一驚，回頭看他。

「你知道？你知道絕也沒死？你是怎麼知道的，那夜楓呢，他也知道了？」她焦急的拉起他的袖子，不停詢問。若他知道冷天絕沒死，那夜楓是不是也知道了？他是不不又要追殺絕了？

「你別激動，先聽我說。」殷岩安撫地握住她的手。

「找到你的時候，我只知道你跟東方徹一起，並不知道冷天絕的事。至於他是否尚在人間，我並不十分肯定，剛才之所以那麼問，是因為……我曾在街上遇到一個和他極為相似的人……」

相似？汐塵身體猛地一顫。

「你也看到了，你也看到了是不是？」她抓住他的手臂搖晃。

他也看見一個和絕相似的人，這麼說，她那天見到的，就不是做夢。絕，也許真的醒了。

「你什麼時候遇見他的，在哪裡遇見？」

殷岩思索了會兒，「大約十天前，在南方的一個很小的鎮子里見過。」

南方小鎮？他在南方嗎？那她前幾天看到的人影，會不會也是他？他來找她了嗎？

內心開始翻江倒海，為了這個消息而興奮。

「岩，我還有事，先走一步，我們改天再聊。」

她要趕快去找東方徹，讓他查查這件事是否屬實。她要快點見到絕。

「等等，我還有重要的事跟你說……」殷岩拉住他。今天找她，是要跟她商量另一件事，不能讓她這樣走了。

「你的事咱們改天再說。」汐塵開口打斷他，此刻，她覺得任何事情都及不上絕的事重要。她快速躍起，一會兒，便消失在夜色中。

「塵兒，即使我告訴，你大哥要成親了，也沒關係嗎？」

他喃喃自語，回應他的只有一片寂靜。

來到百花閣內苑，她沒有通報，直接進入東方徹的房間。

看到突然闖進來的人，東方徹先是一驚，隨即高興地迎了上去，輕輕將她抱住。

汐塵靠在他懷裡，沉默許久，開口，

「徹，絕醒了……」

東方徹一楞，隨即笑了開來，「小東西，是不是又做夢了。逍遙老人說過，他要睡很久，你別胡思亂想。」

「可是他已昏睡了兩年了，還不夠嗎？徹，他醒了，真的醒了，我看見他了……」

東方徹的笑容慢慢從臉上褪去。

冷天絕……醒了？那個最讓讓她牽腸掛肚的男子，醒了？

那……他該如何？是不是就該默默退出，將這個原本就屬於他的位置還給他？但是，他捨不得，毫不容易才能留在她身邊，他不想就這樣離開……

「那你的意思……是要找他，回到他身邊？」他問她，語氣已不像初見她那般興奮。

汐塵察覺出他的低落，長久地沉默，許久，才肯定地點了點頭。她要找到絕，要回到他身邊，任何人和事都不會改變她的決定。

然後，她看見，他眼底的光芒迅速暗淡下去，變成一片灰暗。

兩人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任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

突然，東方徹猛地上前，倏地將她拉入懷中。

汐塵一驚，反射性地就想退開他。

「別，別拒絕我，就讓我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推拒的手慢慢垂了下來，汐塵靠在他懷裡，感受的到，他激烈的心跳和顫抖的身體，到了嘴邊的話，張了幾次都沒有說出口，她已找不到能安慰他的話。

毫無預警地，他又突然把她推開，但雙手仍放在她肩膀上。他低著頭，讓汐塵看不見他的表情。

「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找到他。我說過，只要是你的要求，我都會滿足……」

他的聲音悶悶地，讓她擔心叫他，「徹……」

放在她肩上的手垂了下去，她看見他慢慢地抬起頭，臉上是一抹絢爛的笑容……

那笑容，那麼燦爛，卻讓她有種想哭的衝動。

伸出手，輕輕觸摸那個笑容，「為何你還要笑？」

「因為塵兒喜歡看到我的笑容，不是嗎？」

他記得她說過的每句話，她說過，喜歡對她笑著的東方徹，所以，他就要笑給她看，不論心中有多痛苦，他都會笑給她看，只給她一個人看……

聽到他的回答，她也笑了，可是眼淚卻也流了下來。她上前，額頭輕振在他肩膀上。

「謝謝，謝謝你，東方徹。」

東方徹撫摸著她的頭髮，像安慰一個小孩子般溫柔，「傻瓜，跟我還這麼客氣嗎？」

輕輕嘆口氣。是的，他該滿足了。一直都知道，自己只不過是冷天絕不在時的代替品，是她寂寞的陪伴，但即使如此，他不後悔，至少，他如此接近你。所以，不可以再貪心，曾經守護過她，就很滿足了。

「好了，別再哭了，你來找我，就是來哭的嗎？」

汐塵想到此次前來的目的，立刻把眼淚擦乾。

見她已經穩定情緒，他輕拍了下手，不一會兒，一個人被帶到了兩人面前。

汐塵看著跪在地上渾身是血的男人，內心翻江倒海。眼前的老人，還是從前那個將她抱在懷裡，逗她玩耍的人嗎？曾經，他們那麼親密無間，曾經，她認為，即使全世界的人背叛，他也不會背叛冷家，可現實，卻是那麼殘酷，最信任的人，往往也是給你致命一擊的人。

走到他面前，她蹲下與他平視，「劉管家，為何，你要背叛冷家？」

他抬起頭，眼神中的憎恨讓她心驚。這是她不熟悉的目光，他總是慈祥而和藹，何曾用過這種目光看她？

「為什麼？呵，我恨不得冷天絕死。我恨他，我恨他……」他發瘋似的大喊，面容猙獰。

東方徹見他情緒激動，立刻將汐塵拉到身邊，「你別去問他了，我告訴你來龍去脈吧。」

將她安置坐下，東方徹徐徐道來。

當年，冷天絕十六歲時，在一次外出時，被人暗算，幸好讓一個少女所救。可就在他養傷期間，那群人又找了過來，那少女為了保護他，將他藏在一個隱蔽的地下室內，而自己卻被那一群男人給……糟蹋。等冷天絕出來的時候，那群人已經離開，而那少女的屍體，就那樣暴露在屋外，連見衣服都沒有……

「是他，是他害死的琴兒，若不是為救冷天絕，琴兒就不會死，不會死……那是我唯一的孩子啊……」他情緒異常激動，尤其在聽東方徹將前塵往事再次說了一遍。

汐塵楞在原地，震驚地無法言語。這件事情，她不知道，沒想到，管家曾經過過這樣的事情。

不顧東方徹的阻攔，她上前安慰激動的劉管家。

「我想，絕也不希望這件事發生的……」這件的罪魁禍首應該是糟蹋她的那些人。

「你不用替他說話。」劉員打斷她，「你當然會護著他，你們是一路的。你也是，居然會愛上比自己大是多歲的男人，難道不覺得可笑嗎？若是你的親生父母在世，也一定會反對你們。」

此話一出，她的臉色立刻冷了下來。她要愛誰，跟誰在一起，由她自己覺得，不在乎外人的眼光。即使她的親生父母在世，她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我喜歡與誰一起，是我的事，管家，你管的太多了，我不是你的女兒。」她冷冷的提醒他。

見他變得蒼白的臉色，心又軟了下來。知道他在關心自己，雖然他恨著冷天絕，但對她，從小到大，一直當成親生女兒在疼愛。可是，為何他非要用這麼殘忍的方式背叛冷家，背叛天絕呢？那是她最在乎的男人啊……

老人佝僂的背和滿頭的銀絲，牽扯著她的心。汐塵閉上眼睛頹然坐下。

罷了，罷了，也許這就是因果循環。絕害他女兒遭遇不測，而他讓絕昏迷兩年，如今，也該結束了……

「徹，放了他吧……」她說。

劉員驚訝的看向她，沒想到自己能夠活命。東方徹也詢問地看著她，隨後讓人將繩索解開。

恢復自由的劉員，看了看兩人，想說什麼，最終什麼也沒說，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這樣放他走，好嗎？」

東方徹擔心地看著他離開的方向。

汐塵擺擺手。算了，這件事，就讓它過去好了。再怎麼說，他對她的照顧和感情都是真的，唯一欺騙了他們的，就是對冷天絕的恨，如今，他已年過半百，而且，絕也已經醒來，她不想追究這事。

只要能快點找到冷天絕，這些事情，就都無所謂了……

看看時辰差不多了，為了避免被人懷疑，她告別了東方徹，心事重重地走在回去的路上。在準備翻越進屋的時候，一道聲音止住了她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