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一章 刀碎
白茫茫的空間依舊好似無數年之前一樣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是分不出東南西北上下左右的蒼茫。可是就在無盡的白芒空間之中，卻有一白一黑兩道流星急速飛掠，碰撞，然後分離，然後再碰撞。看似輕若無物的薄薄雲煙此時卻好似重若泰山，任憑黑白流星碰撞激發出多大的氣浪，都毫不動蕩。
九天玄女手中「星霜」劍劍芒愈發明亮，身上白芒越來越盛，漸漸的好似天地之間只剩下她的光芒。滾滾劍氣，劈天斬地，滾滾呼嘯而出。就彷彿在她揮手之間，天地皆存在與那雪亮如霜的劍鋒，天變，地動，神鬼莫測，狂亂凌厲的風聲烈烈，好似天穹也隨之顫抖。
可是在這耀眼劍芒之下，隱隱露出的卻是憔悴迷茫的臉頰。
劍，真的是自己在舞么？
秦明依舊閉著雙眼，只是手中斬神刀大開大合，猶如傳說之中洪荒孽龍，盡數將那雪亮劍鋒一一格擋開來。九天玄女劍法凌厲，沒有絲毫女子婉轉之氣，反而舍守盡攻，就好似拚死的殺手一般。假如是以前他非得大吃一驚不可，畢竟誰也不會想到高高在上法力無邊的聖母娘娘竟然還會使殺氣如此逼人的劍術。可是現在秦明卻波瀾不驚，就好似閑庭信步一般，斬神刀心隨所動。就如同自己在和熟悉萬分的對手在切磋劍術一般，對於九天玄女的下一招式，自己早已瞭然於心。
「錚」的一聲輕鳴，如雪劍網竄入一條黑龍，穩穩落在了九天玄女粉頸之上。
「我記得，你應該沒有這麼弱！」
「喝！」
清澈龍吟，九天玄女輕叱一聲，如霜劍鋒驟然斬斷黑龍，臉上卻再無剛才患得患失的神情。如冰般的臉龐，劍鋒再次一變，猶如驚濤駭浪般洶湧而出，再無絲毫留情。白芒地面驟然炸裂開來，無數雪亮劍鋒從地下激射而出，就宛若白森森獠牙狠狠向秦明扣了下去。
秦明狂笑著，斬神刀就猶如蛟龍在空中急速飛轉，又好似亂花叢中的翩翩飛舞的蝴蝶，輕易躲開了斬落下來的無數劍鋒，然後黑色氣圈猛然迸射。
如雪的劍鋒好似鏡子一般轟然崩碎，然而那些碎片還沒落到地上又驟然騰空而起。九天玄女不知何時高高飄在半空之中，手中劍尖遙遙指著天穹。那些碎片好似長鯨吸水般急速聚集在一起，漸漸凝聚成一柄巨大的劍芒。璀璨劍身，就猶如鑽石打磨而成。
「來吧！」
秦明斬神刀穩穩橫斬而出，仰天大吼。
九天玄女口中喃喃低語，眼眸驟然無數星輪旋轉。那柄巨大的劍芒「嗡嗡」劇烈顫抖起來，劍芒還沒落下，地面就已經發出隆隆巨響，轟然塌陷下了十米有餘。
星霜劍微微一抖，僅僅只是微微一抖，巨大劍芒瞬間劈下。然而秦明長嘯一聲，不退反上，騰空而起向那巨大劍芒迎了上去。
一瞬間的時間，好似萬年之久！
手中斬神刀刀鋒劇烈抖動著，不是因為恐懼，反而因為興奮。這麼多年來，終於碰到真正的對手了么？霍霍刀風，破空銳響，化作一輪漩渦雲團，撕裂大地向四面八方擴散開來。秦明高高舉著刀，漆黑無芒的刀鋒好似在迎風狂笑著，張牙舞爪狠狠撲了過去。
「咔嚓」一聲脆響，那巨大的劍芒猶如光滑的鏡子表面驟然出現一道裂縫，又猶如乳白色雲團當中掠過一道黑色閃電。然後劍芒無聲無息的從當中斷裂，秦明一手持刀，另外一手抓住斷裂的前半截劍芒，狠狠的向空中的九天玄女橫掃了過去。
九天玄女雙眸宛若寒星，靜靜看著向自己斬來的半截劍芒。身上白色光芒猶如水面漣漪層層蕩漾，卻擋不住那狂傲的笑聲。她低喝一聲，手中星霜猛然斬下。
星霜如雪，驟然之間化作開天巨劍，直接就將那半截劍芒劈成碎片。
同時一聲悶響，猩紅色的血霧從口中噴出。九天玄女猶如出膛的炮彈，呼嘯著向天穹衝出了億萬公里。而秦明則是一頭扎在地上，不知道打出了多少公里的深洞。
空間再次緩緩安靜了下來，破損的地面急速的修復，只不過是十幾個呼吸的時間就恢復如初，好似剛才的戰鬥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
九天玄女靜靜的漂浮在億萬公里的高空之中，右袖已經盡數粉碎，露出白生生猶如蓮藕般的玉臂。一絲血跡掛在嘴角，甚至就連她領口的衣襟都沾著星星血滴,宛若點點綻放的朵朵梅花。星霜劍緊緊握在手中，萬千銀絲在她身後緩緩飄浮，遠遠看去就好似發狂的魔女一般。她深深看著腳下地面，過了許久，她突然一抖劍鋒，瞬間六個大字從空中劈了出來。
「道可道，非常道！」
道門真言猶如璀璨星辰一般，散發出耀眼的銀芒照射向了下方。
與此同時平坦一望無際，由於都是白色幾乎和天穹分不出一二的地面劇烈顫抖起來。轟然，無數碎片迸射，然後急速濃縮，最終形成六個大字：
「名可名，非常名！」
這下一句的道門真言反而散發出詭異的黑芒，在高空遠遠看去，就好似一條黑龍卧在大地上。
又是同時一聲大喝，兩句真言，六個顏色正好相反的大字同時扭曲，幻化成黑白兩色的太極圖。這兩輪太極圖比普通太極圖多出了無數符文，密密麻麻排列在陰陽魚旁，顯得複雜繁瑣無比。那陰陽二魚急速旋轉，四周的符文好似電壓不穩的白熾燈一般，急速閃爍著。過了片刻，就聽「嗡」的一聲，急速旋轉中的陰陽魚嘎然停止，然後下一瞬間這兩輪太極圖同時飛起，呼嘯著向對面撞了過去。
「轟！」
兩輪碩大的太極圖幾乎是瞬間就重重碰撞在一起，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萬千氣旋迸射，無數雷霆好似噴射而出的蜘蛛網胡亂的向四面八方劈了出去。只是呼吸之間，整個天穹就宛若被一張巨大的蜘蛛網所籠罩。還未等這漫天雷霆消散，巨大而深邃的黑雲翻滾而出，攜帶著閃爍閃電，在天際急速旋轉。霎時間天搖地動，電閃雷鳴，一個巨大的漩渦浮現出來。
在這漩渦風眼的深處，九天玄女手持星霜飛射而下，白衣翻飛，耀眼的白芒順著漩渦噴射而下，逼得人睜不開眼睛。然而在這耀眼白芒之下，隱隱透出藍瑩瑩的青芒。一聲清叱，萬千雷霆轟然從白芒當中噴射而出。
與此同時一聲凄厲的大笑聲，秦明宛若一顆流星從地面剛剛打出來的窟窿中沖了出來。手中斬神刀依舊散發出黑色光芒，就好似一顆子彈，不屈不撓的飛射向那天穹的太陽。只不過在秦明身上流露出的黑色火焰邊緣，竟然燃燒著青色的火苗。
星霜！斬神！
一刀一劍！
一黑一白！
唯一相同的就是從那二人身上散發出的青色光芒。
就在剛才，二人竟然同時使出了無上道家法門！
「錚」的一聲輕鳴，兩個人狠狠對了一劍，然後猶如大雁呼嘯分開。順著漩渦浮空相對而立，靜靜看著對方。
凌厲的風聲愈發轟鳴，可是這足以翻江倒海的颶風卻只能吹動二人的衣袂，就好似微風吹拂一般。籠罩在黑色火焰中的秦明就好似鬼魅一般，一雙眼睛就好似漂浮不定的鬼火。忽然秦明瞳孔微微一縮，在九天玄女身後迸射而出的萬千青色雷霆邊緣，竟然折射出森森紅芒，就好似鮮血一般。
九天玄女則是一臉憂傷，櫻唇微微顫抖，看著面前烈烈燃燒著黑色火焰。在那猖狂的笑聲之中，在這驚駭的火焰之下，還剩下什麼？忽然她窈窕身姿微微一抖，在那駭人的黑色火焰邊緣，青色火苗為何散發出瑩瑩白芒。
呻吟一聲，她臉上驟然浮現出痛苦的神情。手緊緊抓住自己心口，腰無力的彎了下來。
秦明一驚，剛想要說話詢問。突然九天玄女猛然仰起頭，一對眼眸此時已經儘是充滿了紅芒。森然的殺意瞬間噴涌而出，就算是這幾乎貫徹天地的漩渦雲團也轟然崩散。星霜劍驟然揚起，一個個宛若蠶蛹般大小的金色字體在空中浮現出來。雖然二人相隔五六百米，但是秦明依舊可以看清她在寫什麼。
「……雲篆太虛，浩劫之初。乍遐乍邇，或沉或浮……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億劫，證我神通……
……三界內外，惟道獨尊。體有金光，覆映吾身……
……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包羅天地，養育群生……」
「雲篆太虛金光咒！」秦明全身一震，「當年你參悟出的第一個大規模殺傷符咒么？」
手掌緩緩伸出，斬神刀輕鳴，然後猛然斬下。「殺殺殺殺殺殺……」瞬間七個斗大的殺字浮現在半空，就好似七顆巨大的行星，繞著秦明緩緩漂浮。
「乾坤會意符形咒！」
九天玄女聲音略有些尖銳，顯得比剛才氣勢逼人，「當年陸壓參悟出的第一個修鍊法門，你卻用來只寫這七個字么？」
「乾坤會意符形咒的確是陸壓的法門不假，可是你不也同樣借來寫自己的雲篆太虛金光咒么？」秦明背負起斬神刀，揚聲道，「再說了，這七個殺，才是我獨自參悟出來的法門，獨一無二的七殺訣！」
一聲長嘯，漫天電芒，無數雷霆同時轟然起爆。天空中就好似同時炸起無數核彈頭，一朵朵蘑菇雲憑空出現，似是要將這空間給撕碎。
雲還未散去，一個小小的人影從雲團當中跌落出來，就好似一顆小小的石子。然後下一瞬間，無論是這漫天煙雲還是電芒雷霆，就猶如長鯨吸水般匯聚到一起，最終凝聚成一顆小小的光球。九天玄女左掌稽首，豎起食中二指。那小小光球就在二指指尖繼續旋轉。
如泉的鮮血從秦明身上噴射而出，剛才幾乎就是瞬間他身旁的七個殺字粉碎。斬神刀悲鳴著，好似一條蛟龍繞著自己主人飛旋，想要托著秦明緩緩落在地上。而秦明則是放聲大笑起來：「好厲害，好咒語。我的七殺訣，果然不如你的雲篆太虛金光咒精妙啊！」
九天玄女眼瞳當中的紅芒愈發強盛，身上的殺機也越發逼人。最終她左掌疾出，那顆小小光球瞬間化作一道幻影射向秦明。
一聲龍吟，斬神刀驟然散發出強盛黑芒。雖然沒有主人的指引操控，但是劍鋒震鳴，化作一道黑虹護住了秦明，擋住了光球。
天地之間驟然之間安靜下來，耳旁只是響起一聲玻璃碎裂的脆響聲。
一道幾乎肉眼看不出來的裂縫，從刀鋒上浮現出來。然後無聲無息，斬神刀轟然崩碎。
看起來幾乎沒有受到絲毫削弱的光球順勢衝下，重重擊在了秦明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