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精神病院中的卧龍鳳雛

中江市。

大玉山精神病院。

六樓。

走廊內衛生環境很好，一條條長椅擦拭的油光水亮，似乎剛剛噴撒過清新劑，連空氣中都帶著一絲清香。

數十位穿著藍白相間病號服的人，三三倆倆的聚在一起，或沉思、或自言自語、或饒有興緻的盯著牆壁上的電視節目。

更有幾位正高談闊論，慷慨激昂:

「亞里士多德是古希臘乃至整個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科學家，做為一個百科全書般的存在，他的理論知識幾乎涵蓋了所有學科，但即便他取得了如此大的成就，仍舊和我之間存在一定的差距，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蟲洞是宇宙中可能存在的連接兩個不同時空的狹窄隧道，理論上穿梭蟲洞可以實現穿越，實不相瞞我就是從蟲洞穿越過來的，我叫嬴政，給我好吃的，我封你們做大官！」

「我最近研究出一種全新晶元，可以將晶體管柵極縮短為1納米，只要投入開發研製，那將是震驚世界的奇迹，現在我準備將專利賣出去，只要五根香蕉、一瓶可樂，你們誰有興趣？」

已經有人帶著辣條、香蕉、可樂態度真誠的圍了上來。

一邊敢說，一邊敢信，氣氛十分融洽。

在最角落的長椅上，坐著一對二十歲出頭的年輕男女，已經眼睛一眨不眨的對視了十分鐘。

這時女孩子首先揉了揉眼睛:「我輸了！」

「承讓了。」男孩子臉上露出一抹單純的笑容。

女孩子臉色忽然泛起了一絲憂愁:「對了，你懂熵增定律嗎？是指在孤立的系統中，一切事物在不受外力影響的情況下，會越來越混亂，越來越無序，比如我的床鋪和柜子。」

「我懂！」男孩子十分肯定的回答。

「可惜護工小蘭完全不懂，今天又對我發牢騷，說我不講衛生，你說該怎麼辦？」

「吃香蕉。」

「你居然知道的這麼多？」

「是的，我一向很博學。」

「我很欣賞你，不過除了吃香蕉之外，找護士小麗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哦？願聞其詳！」

「我和她生孩子，生三個女兒兩個兒子，讓他們替我幹活就可以了。」

「有道理，可是……你是女的，小麗也是女的。」

「誰告訴你兩個女人不可以生孩子？」

「唔，好吧，但我不敢苟同，我覺得這完全打破了我觀看169期《動物世界》的知識積累。」

「不錯！你有敢於反駁他人的勇氣，我覺得們非常聊得來，你家哪裡的？你叫什麼名字？」

「606，宋時行。」

「巧了！我家在621，徐洛含。」

「同樣的話，你們已經說了五天了，還有，宋時行住在621，徐洛含住在606，你們又記錯了。」旁邊一個中年禿頂大叔認真的掰著手指，眼神中充滿了智慧的光芒。

「很好，我回去午覺了。」

宋時行起身，決定結束今天這段愉快的對話。

他今年20歲，也有可能21歲，具體多少歲記不清了。

有沒有家人，怎麼進來的，也記不清了。

精神病2級。

具有一定的攻擊性，但僅限於攻擊牆壁和布娃娃。

但他覺得自己基本上已經痊癒了，最近對牆壁和布娃娃的興趣越來越小了。

而且他感覺這個精神病院不太正常，醫生、護士都有點神神秘秘的。

「回見！」

徐洛含也走向一邊，她的五官十分精緻，身材輪廓也頗為可觀，如果不是頭髮呈雞窩卷，耷拉著左肩，露出雪白的肩頭，一定是個氣質美女。

走了幾步，兩人忽然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看向一個方向。

周圍的其他病人也都停下各自的舉動，跟著看過去。

走廊中的氣氛隨之變的壓抑起來。

「噔噔噔……」

隨著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三個體格壯碩的護士出現在走廊盡頭，滿臉橫肉和粗壯的手臂，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那位「嬴政」情緒激動，振臂高呼。

這聲口號，立即激起了其他人的強烈呼應。

「還沒到吃藥打針的時間，都放鬆點，宋時行、徐洛含，你們的申請通過了。」

一位護士嘆了口氣，每次到六樓執勤都讓她們有種很強的危機感，然而她們的體格似乎又是為六樓的崗位特別準備的。

「哦。」

一大群聚在一起的病人好整以暇的散開，繼續沉思的沉思、自言自語的嘀嘀咕咕，高談快論的也更加自信。

「我們申請什麼了？」

「什麼都沒有！我嗅到了陰謀的氣息。」

宋時行和徐洛含對視一眼，迅速沖向走廊的另一邊，然而剛剛跑出七八步，前面忽然出現四個面色不善的保安。

兩人只好再次停下。

徐洛含看向宋時行，雙眼眯了起來:「香蕉！」

「好主意！」

宋時行迅速從懷裡掏出六根香蕉，又將每根香蕉扒開皮，塞進一小瓶紅色藥水，隨手甩向兩邊。

一群護士和保安眼中露出一絲驚恐，其中一位護士憤聲大喊:「打雷下雨了！」

走廊里的病人立即起身，訓練有素，健步如飛，鑽進各自病房，緊緊關上房門。

走廊內很快空蕩了很多。

六根香蕉靜靜的躺在地上，顯得有些滑稽可笑，但落在護士、保安們的眼中卻不亞於洪荒猛獸，連忙搬出事先準備好的兩塊特製鋼鐵護罩，合力抱著撲了過去。

「跳樓！」徐洛含冷冷的說了一句。

「走！」

宋時行牽著她，兩人並肩從六樓窗戶跳了下去。

剛到半空，身後便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整棟樓都抖了三抖。

「是不是量用小了？牆沒塌！」徐洛含詫異的看向宋時行。

「不可能！」宋時行十分篤定:「紅藥水是我的獨門配方，十三種材料，都是在院長辦公室里拿的，應該是他們加固了牆壁防護。」

「那真是太狡猾了！」徐洛含從懷中拿出一包摺疊好的塑料袋，打開，迎風鼓起一個熱氣球般的大包，剛好撐起兩人緩緩落地。

然而地面早有十幾個護士推著一個造型奇怪的滑輪氣墊船在等著，等兩人平緩落入，一起拚命推向一樓樓道。

一位老護士擦擦冷汗:「兩位祖宗，別鬧了，今天有大事！」

「大事？」宋時行和徐洛含詫異的對視一眼。

「沒錯！」

滑輪氣墊船穩穩的推入一個插滿小紅旗的大房間。

此時房間內，院長、護士小麗和三個主治醫生正在注視著兩位病人。

病人的正前方有塊支架寫字板，上面花里胡哨的寫著一堆題目。

似乎是在做病情康複測試。

宋時行兩人被押著排隊。

兩人不再反抗，好奇的看向寫字板。

「有沒有人受傷？」

院長顯得格外疲憊，滿臉的白髮絕對令人想象不到，他剛剛過完四十八歲生日。

「準備充足，沒有！」十幾名護士充滿戒備，死死盯著宋時行兩人。

「很好，四位病人都到了，那就開始吧！」院長揉了揉眉心。

護士小麗溫和的笑了笑，指著寫字板:「大家看這裡，只要回答正確，就有出院的可能哦。」

宋時行兩人連帶著前面兩位病人都有些緊張和興奮，病情康複測試，只有最優秀的病人才可以參與。

「張江，你先來！」

護士小麗指著題目，對第一個病人道:「如果你面前有個裝滿水的大浴缸，只給你一個西餐勺、一個鐵盆，要將水清空，你該怎麼做，想清楚了再回答！」

第一個病人不假思索的說道:「當然是選擇容積更大的鐵盆，這簡直是道送分題，完全無法體現出我的智商！」

「錯了！正確的答案是拔掉塞子！」護士小麗笑顏如花，揮揮手:「帶走！」

接著輪到了第二個病人，護士小麗說道:「聽好了，一位黑人和一位白人結了婚，請問他們孩子的牙齒是什麼顏色？」

第二位病人是個帶著眼睛的二十五六歲斯文青年，冷冰冰道:「我拒絕回答這種毫無營養的腦筋急轉彎，這根本不是考驗一個精神病人病情的正確方式，實在有欠考慮，換個其他的吧，身為一名優秀的高考天才，文理科手到擒來。另外再重複一次，我已經完全康復了！」

「很好！」

護士小麗點頭道:「已知t的二次方=22224444-6666，請問t的值是多少？」

第二個病人眼孔收縮了一下，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忽然抱著腦袋大喊大叫的沖了出去:「這一定是葛老師出的題目，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病人中便只剩下宋時行和徐洛含兩人了。

宋時行皺著眉頭看向寫字板，又看向一群露出狼外婆般笑容的醫生、護士。

氣氛太不對了！

剛剛兩位病人貌似很正常，先是腦筋急轉彎再是數學難題，醫院根本就沒有放人出去的誠意。

「如果，路上有三隻殭屍，一隻紫僵、一隻白僵和一隻飛僵，它們已經鎖定了你，被它們抓到必死無疑，附近又沒有人可以救你，你該怎麼辦？」

護士小麗笑吟吟的看著徐洛含。

這種問題沒有十年腦血栓是問不出來的，但徐洛含稍一思索便回答道:「很簡單！紫僵是剛成型的殭屍，又稱跳屍和走屍，只需將震煞符貼在它的腦門上，封住它的靈竅，便可以治住它。

白僵，身體長滿了白毛，刀槍不入，靈符怕是不行了，但他們怕光怕火怕電，可以用火攻。

飛僵，是修行上百年的殭屍，會縱躍飛跳，會吞吐日月精華和毒氣，十分難對付，歷史上南直隸安州曾經出現過一隻，最後被虛烏子道長以墨斗線、糯米和十帝銅錢劍灼燒其心臟，將其焚化，我依法炮製就行了。」

說出這段話時，徐洛含顯得格外冷靜和睿智。

老院長、一群醫生和護士眼睛瞬間亮了，似乎這種回答令他們十分滿意。

護士小麗客客氣氣的將徐洛含請到一邊，示意宋時行上前:「如果，你身處一棟老宅里，四周門窗都上了鎖，絕對跑不出去，有隻鬼蜮級紅厲鬼索命，你該怎麼辦？」

宋時行滿是狐疑的掃視了一眼人群，瘋了吧？我怎麼會知道？

「嗯……鬼分為幽魂、孤魂野鬼、攝青鬼、厲鬼、黃頁鬼、白衫鬼、紅厲鬼、古輪鬼等等等，每種鬼怪又分造孽級、禍亂級、修域級、鬼蜮級、災難級、渡厄級、王級甚至更高。

鬼蜮級紅厲鬼已經十分可怕了，可以施展鬼蜮迷惑人的感知，將人困住，然後吸食陽氣，把人吸成鹹魚。

如果是我，我可以破開鬼蜮跑出去，它抓不住我的，但如果要將其鎮壓的話，可以先念三山震煞咒護體，再用奇三吉靈符擊其意竅，最後以黃土陶瓷罐加以三陽真血，將她收了，當然這些只是理論知識，實際操作要更加複雜和多變。」

說完愣住了。

我這些奇怪的知識是從哪裡來的？

「好！」

四周響起熱烈的掌聲，院長、醫生、護士臉上都洋溢著開心釋懷的笑容，似乎還帶著一些莫名的成就感。

徐洛含看向宋時行:「他們是不是神經病？」

「八九不離十！」

宋時行重重點頭，他早就發現這些人不太正常了。

「恭喜你們！」

老院長和藹可親的走上前來，一一握手，「你們已經康復了，打完最後一劑營養針，就可以出院了！」